第049章.神箭手（一）（2/2）

“不是。”

“不是渤州这里的藏民？”

“不是。”

“那想必，更不是文娇古城、燕兰古城或者湟中盆地的人咯？”

“都不是。”陈桉邪魅的笑容浮现在漂亮的脸庞上，“那些是个什么东西？都没去过。”

听了陈桉话里轻狂的语气，那深蓝长袍的蒙古男子皱起了粗眉。

“那你便不是渤州人......”

“不是。”陈桉十分随意的截住话头，幽幽从嘴里吐出重复过的话。

蒙古男子感受到了来自陈桉的怠慢，他不悦之意明显，面上却仍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

“我的意思是，兄台不是渤州人，来我敖包大会共襄盛举，是我们蒙骨族的贵宾，理应接受我们的款待......请这边走，我们备有上好的马酒相送......”

“好酒......不如美人，对不对？”暗自讶异此人素养不低的陈桉，对上了蒙古男子骤冷的目光，仿若嬉笑，“我偏不舍得走呢？”

“臭小子！你想吃罚酒呐！”拥在这高壮的蒙骨男子身后的蒙骨族民，有早已忍不住开口怒骂的：“我们出大人客客气气地请你走，你就赶紧滚，不识相就别怪我们大伙儿揍你......”

“出大人？”陈桉一怔。

“怕了吧？出大人是我们的国师大人！你要不识好歹，有你哭的！”

深蓝长袍的男子抬手，身后噤言。

“兄台，华夏人有句老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呵呵，出某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一句忠告，初来乍到，事不关己，还是本分些为好。”

沈水笙与桃笙闻言，又惊又疑——这蒙骨人的国师为何话里行间，都瞅准了她们，针对着她们呢？尤其，沈水笙易名行走，藏有秘事，此时心下更是忐忑不安。

陈桉微微抬了眼，边不住地点头，边望出大人的身后望去：

“说得真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我并非初来乍到呢！”

这位出大人不由一愣。

“这里！扎西！”陈桉嬉皮笑脸地对自远处疾步走来的扎西、普穹与吴符招手示意，“这位蒙骨族无上至尊的国师大人，好像有些麻烦事要找她们几位姑娘家家呢。”

国师大人看见了扎西，二人均目光中闪出一道精光。

扎西走到了陈桉身边，一只脚踩上了那国师大人抛出落在地上的刀柄，而人却和普穹一道，不动声色地也将沈蕙绸等人护在了身后。

“出大人，幸会。”

国师大人嘴角微微一翘：“安阳马场的少主，失敬，失敬啊！”

此言一出，原本周围就围观凑热闹的一众蒙骨族人，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个年轻力壮的，纷纷拥紧围成圈，上前便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扎西见状，竟然笑了：

“怎的，国师治理下的蒙骨马儿斗不过我的马，便要你的百姓们来和我的人打一架么？”

陈桉闻言，亦为扎西的犀利哈哈大笑。

国师大人却不恼怒，只是淡淡道：“我记得，仿佛是你带着人，现在在我蒙骨族人的地盘上的。”

沈蕙绸忍不住开口傲怼：“管你谁的地盘，不都是晏家军管制下的地盘？那么多羌民、撒拉人、回人来得，怎的，偏偏我们来不得？谁规定的？你规定？你说了算么？”

感受到这位喜怒不于色的国师大人在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强出头的沈蕙绸，扎西蹙眉，先退一步：

“我带来的姑娘朋友们不懂事，但出大人你若要开玩笑的话，也该将你的宝刀扔给心心念念的万千蒙骨少女们，如此各打一耙，也算平了。”

国师大人却笑而不语，只是眼神落在了扎西脚下踩住的刀上。

他身后的蒙骨族人叫嚣：“国师大人的刀，岂能被你们这群异族人蔑视至此？不行，你们必须留一个姑娘出来，捡起这刀赔罪，才能放你们走......”

吴符眼神落在了琢磨未定的眼前这位国师身上：“国师大人，你怎么说？”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国师大人淡淡道：“我也这么觉得。”

普穹怒：“你！......”被连生拦住冲动要冲上前的身躯。

国师大人不紧不慢道：

“倒不必道歉，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只消让她，捡起我的刀，便可。”他双眸异样的光芒，莫名黏在了沈蕙绸身上：

“或者，让她出来，和我们蒙骨族民赛一场马。”他却头也不偏，伸出手直指向另一边已经在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沈水笙。

扎西不怒反笑：“不行！你让她捡你的刀？蒙骨族的风俗里，何时男女定情得如此强迫，不再是你情我愿了？出大人，你贵为国师，如此强买强卖，恐怕大大不妥吧！”

国师大人拂袖，倚石而坐：

“所以还有第二条路可供你们选。”

陈桉闻言蹙眉，一声冷哼。

扎西环视了一众，冷冷道：“我们这儿有六个男子，个个都可以和你们赛马——我早就想和你们比一场了！择日不如撞日！”

国师大人摆了摆手：“今日是大吉大节之日，你扎西少主要来挑我们蒙骨的勇士比赛赛马，我无限欢迎——但是，一码归一码，蒙骨族民的随身佩刀，是莫大的尊严，你们当着我族民的面，公然不愿意捡起，又公然地踹了一脚踢掉，还公然的踩了上去......现在，若是让你们又公然无恙的离开的话...呵呵...”国师大人笑着摇摇头：

“那我出某人成什么人了？身为堂堂蒙骨族国师，在我的子民眼里，我还有何威信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