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伏法（1/2）

皮罗邆慢慢抬起手，场面又马上安静了下来。这些年来，皮罗邆事必亲躬，爱民如子，大家伙还是认同他的。见皮罗邆要说话，都闭紧了嘴巴，竖起了耳朵安静的听着，“阿静在此，我的子民们，我容许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是一定要把自己的冤屈说个清楚，不能冤枉她半分。”

场面静默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妪走出人群，未语泪先流，“我的儿子赵璨给德源府送牛奶，她说牛奶少了，肯定是被我们克扣了，当场把送奶的五个人都打死，然后弃尸荒野，我们在家里等呀，等到天黑都不见回来，乡亲们举着火把寻了一夜，最后在乱葬岗，发现他们已经被饿狼啃食，尸体都残缺不全。我老妇今年已经五十三了，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无所依，还看到儿子死的那么惨，你为何不直接杀了老妇我，至少我可以免了这丧子之痛。”老妇人声泪俱下的控诉着阿静的罪行，一起被打死的那几个男子的家属也站了出来，纷纷指责阿静没人性。

等她们的情绪平静下来以后，又站出来一个妇女，约摸三十左右，脸庞瘦削，下巴略尖，“我的丈夫叫尹书園，略识得几个字，在赵家大哥出事以后，他说要去问问诏主为何如此对我们，便随着送奶的一起去了，回来的时候是被拖回来的，被拉在这个妖女的马车后，他被拖行了一路，肚皮都磨破了，肠子拖了一地，到村口，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生生挨了一天，才痛苦的去了。可她还不许我们收尸，说我们送的牛奶酸了，神女不满意，把那天送牛奶的五个人，还有我家男人，挂在村口大青树下，天气不好，时晒时雨，还有成群的乌鸦来啄着他们的肉，他们身上的肉一块块的烂了，一块一块的掉下来，我每日里必定是要去看上好几回的，每每见有肉块掉下来，都赶紧捡了。我们只敢一块一块的捡着他们身上掉下的肉呀，我多么的希望他的肉能掉的快一些，骨头也散的快一些，那样可以早些帮他们收尸。”说道最后，她早已泣不成声，另几个妇女都掩面哭泣，那是哭不尽的哀伤，有失去亲人的痛，有看着亲人受苦的伤，有看着亲人不能入土为安的怨，都在一声声的痛哭里泄露。

皮罗邆拳头紧紧握起，指节泛白，铎月娘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但是她不打算阻止村民，她希望他们能勇敢的站出来，把自己心里的怨和痛都说出来。今天的事不让他们发泄了心里的怒气，只怕以后会闹出乱子来。

尹玉梅扶着高正，慢慢走了出来，短短一段距离，高正早已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想来伤口还痛的厉害，他依然努力的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少主，我们昨天早上送牛奶到府上，一路都把牛奶保护的很好，到了府门口的时候，一片树叶飘落到牛奶里，我急忙捡了出来，可巧被阿静看到，她便说我们故意污了神女的牛奶，不由分辩便是每人刑杖二十，可怜我们都是有父母孩儿的，我们躺下了，一家子的负担都压在了女人的头上。”高正虽然一直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皮罗邆双手背在身后，低下眉眼，“虽然你们是佃农，但是阿静也不过一个奴籍丫头而已，竟敢如此胡作非为，死十一人，伤五人，如此罪大恶极，点了天灯也不为过。”

阿慈的身子晃了一下，又努力站直。阿静听到她要受的刑罚，忍不住哆嗦起来，她大叫道：“少主，你不能如此对我，奴婢对你一往情深，为何你总看不到，为了你，奴婢多次违逆了南诏的意思，受了多少责难，少主，您不能这么无心无情。”

阿慈身子又颤抖了一下，此刻却是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那是她最得用，最合意，也是她当姐妹一样对待的丫头，不想竟也对她的夫君藏了心思。她试着伸手，想抓住什么，抓了几次都抓了个空，最后一个小丫头，机灵的凑上去，扶起了她。阿慈的手很用力，抓得小丫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扶着颤颤巍巍的阿慈上了马车，车夫一拉马缰绳，呦呵一声，车轮缓缓转动起来，带着阿慈离去，只留下一路尘灰。

皮罗邆仿佛没听到阿静说的话，也不耐烦理会她，一个贱奴而已，没什么大步了。他转过身看着铎月娘，柔声问道：“月儿可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铎月娘摇头，“没有，估计还在那头，”铎月娘指向南方，“不过找到个好吃的玩意，五哥可要尝尝？”

皮罗邆眉头微皱，直接忽略了她手指的方向，“什么好吃的玩意，可是你做的？”

铎月娘点头又摇头，“算是，也不是。是五哥的子民聪慧，那东西真心不错。”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是什么东西，让我好奇的紧。”皮罗邆微勾着唇角，牵出一抹浅笑。

铎月娘伸手指着尹玉梅说道：“在玉梅家呢，可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