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邆赕（1/2）

铎月娘的身体实在很糟糕，硬撑着出了太和城，便陷入了昏迷，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说着胡话。梦里是绿桃那最后不舍的一眼，是段赤城血人一般的模样，还有时罗铎那失去了温度的大手。她哭着、喊着，嗓子哑了，都不能留下他们离开的步伐。迷糊中，总有那么一双温暖的手，一直在安慰着她。等清醒过来已经过了一日，皮罗邆怕她的身子受不了路途的颠簸，索性与她在大釐住下，先将养几日，等身子好些，再回德源城去。

难得天气放晴，铎月娘盖着薄毯坐在廊下，吹着微风，眯着眼，看着外面的耀眼的阳光。天总算是放晴了，她的生活里总算有了一丝绚丽的色彩，只可惜那些陪了她许久的人都没了。

皮罗邆指了个叫阿倩的丫头伺候她，阿倩羡慕的看着铎月娘说道：“主子回来的时候都烧糊涂了，少主一路抱了主子回来，急得不行，衣不解带的守着，都要担心死了。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四方行走的郎中，还有鬼主都请来了，总算把主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咱们府里的少夫人何时有过这待遇，当年生孩子，少主只不过在门外等了半宿，闻得孩子出世后第一声啼哭，听说母子平安便离开了。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孩子满月了都没有名字，最后还是诏主心疼小郎君，才给了名字，进了族谱。”

阿倩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或许是年龄稍小些，有些俏皮可爱，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可喜的笑，两个梨涡甜甜的漾开来。皮罗邆或许怕铎月娘伤心，所以故意挑了个年龄小的丫头来给她解闷。可每次看到阿倩的那对酒窝，总让铎月娘不自觉的想到那年，绿桃刚跟着她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机灵敏慧，一样有对甜甜的酒窝。

铎月娘不想听她说府里的事，更不喜听她说皮罗邆与阿慈貌合神离的话，民间传说中，他们是恩爱夫妻，至死不渝。自己虽然与皮罗邆一起长大，有着多年的情分在，可这不是她能破坏别人幸福的借口，拿爱为借口，打扰别人幸福的，那只是自私的人，为自己找的道德出口。眼看阿倩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阿慈的坏话，无奈的转移话题，随意的问了一句，“少主人呢？”

阿倩笑着说道：“主子高热退了些，少主见主子有了好转，本打算守着主子，等您醒来，可惜诏里事务繁杂，便忙着处理公务去了。奴婢听说，今年弥苴河发大水，有一段河道也淤塞的厉害，这几天一直在做防汛的工作，一旦决堤，只怕千顷良田的收成都要化为泡影了。少主为这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天了，一直在头疼如何在汛期把那段河道清理出来。”

“哦”铎月娘淡淡应了一声，想到那天自己能活着走出太和城，有大半的原因还在咩罗皮的身上，如今在他的地盘上做客，到底也该问候一声的，随即问道：“诏主也在忙吗？”

阿倩摇头，“诏主病了，诏主的身体本就不好，那天听说少主去了太和城寻主子，怕少主出事，带病赶了过去，一来一回，病上加病，如今还在榻上起不了身，府里常驻的大夫都忙了好几天了，诏主现在还在将养。”阿倩看着铎月娘，压低了嗓子，轻声说道：“少夫人听说诏主病了，也从德源城赶了过来伺候，不过主子放心，少主可从来不把那位少夫人放心上，俩个人一年也难见上几面呢。”

铎月娘淡淡的看着她，有些不悦，这个阿倩话太多，什么都说，嘴上没个把门的，“我有些乏了，要歇一会，你自去吧，莫要扰了我。”说着铎月娘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她。

阿倩本来见铎月娘得皮罗邆看中，原想在铎月娘跟前卖个乖，可不知哪里惹得铎月娘不快，只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铎月娘小寐了一会，迷糊中听到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铎月娘唇角微勾，知道是他来了。果然皮罗邆放缓了脚步，轻轻走到铎月娘身边，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说道：“不烫了！”

铎月娘睁开眼，正对上他那双亮闪闪的眸子，铎月娘微微一笑，看着他，“五哥，外头的事可是忙完了？”

皮罗邆微笑着，坐在铎月娘身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今年雨水多，弥苴河涨水，沿岸的子民都在做防汛的工作，如果决堤了，估计会有些麻烦。”

弥苴河，铎月娘想到了那条像绸带一样的河流，想起那年皮罗邆带着她在弥苴河泛舟，那齐腰深的河水清澈见底，那时她还能清晰的看到小鱼儿在水里欢快的游玩。只是那时是初春，不知如今涨水会是如何的模样。“可有安排了救灾的事？”铎月娘微微叹息一声问道，“民以食为天，那可是上千顷良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