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以杀止杀(2/2)
他一回头,覃炀手上的头颅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木棍,抬手瞄向自己。
丹泽飞身上墙,从屋顶穿近路,逃到两条街外。
幸亏宋执昨天安排通知每家每户闭门不出,躲避内战,否则覃炀今天要伤及多少无辜亦未可知。
丹泽本以为隔着两条街,覃炀找不到他。
刚缓了口气,他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过来,心不由提到嗓子眼。
如同寻找猎物的恶狼,露出吃人本性。
丹泽想跑已经来不及,干脆躲进一个空水缸,屏住呼吸,只听脚步声走近,停了一会,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什么都没发现,才渐渐走远。
那一刻,他心脏都快跳出来,瘫坐在缸里,大吐口气。
为安全起见,隔了好一会,他才挪开上面的木盖,探出半个头,警惕扫了眼周围,发现没什么异常,赶紧翻身出来,穿过小巷回到刚才的街道。
怕再次被覃炀发现,丹泽觉得在地上行走不安全,索性三两下翻到屋顶上,不走寻常路。
然而他自作聪明不走寻常路,被回头抬望的覃炀逮个正着。
覃炀现在一切行为遵从潜意识,不喜欢的人或物,一律破坏殆尽。
丹泽见他翻上屋顶追过来,真觉得自己像被撵的狗,以最快速度逃命。
于是一个猛跑,一个猛追。
像场竞赛,赌的却是命。
与此同时,保和殿内,萧璟服下钟太医送来恢复体能的汤药,放下羊脂玉碗,看向身边人:“覃将军的药效大概持续多久?”
钟太医两手下垂,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萧璟嗯一声,像在估算,隔一会道,“足够消清叛党。”
钟太医没敢插嘴,迟疑片刻,说:“不过此药毒副作用甚大,微臣担心覃将军之前有伤,怕身体受不住。”
萧璟不在乎:“他伤了不是你有吗?”
钟太医心领神会:“臣定当尽心尽职替覃将军医治。”
萧璟摆摆手,示意退下。
钟太医退下后,萧璟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问向一旁的老太监:“前几日朕交代大宗正院恢复婉宜公主身份一事,办得如何?”
老太监毕恭毕敬道:“回皇上的话,此事已办好,连带太后那边也过目了,太后甚是满意。”
萧璟颔首,继续交代:“这次护驾封赏和恢复婉宜公主相关事宜同日宣布。”
老太监会意:“老奴这就去大宗正院,看看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这头老太监刚退出保和殿,另一个太监进来,行跪拜大礼,恭敬道:“启禀圣上,长公主从刚才一直跪在殿外,已经半个多时辰。”
萧璟神情冷漠,开始翻看矮几上的奏折。
太监思忖一会,揣测圣意:“皇上,奴才这就请公主回去。”
萧璟没吭声,太监立即退出去。
保和殿外的地面又硬又平,长公主顶着太阳,跪在殿前,汗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滴。
她以前娇贵,哪吃过这种亏,眼见太监出来,眼睛亮了亮,急切问:“父皇说什么?”
太监面露难色,实话实说:“长公主,您请回吧,皇上还有要事处理。”
“都什么时候,父皇还有心情处理公务?!”她皱起眉,声音还没大起来,就被太监打断。
他做个噤声的手势,瞥了眼保和殿,又给长公主使眼色,劝:“公主殿下,且不可惹怒龙颜,您今儿听奴才一句,先回去吧。”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父皇母后倒戈相向,悲从中来:“公公。我只问一句,母后是不是关进大宗正院等候父皇发落?”
太监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长公主只觉得自己的依靠坍塌,咬咬嘴唇,突然爬起来,冲向殿里。
太监要拦没拦住,追进来时,长公主已经跪在萧璟面前。
萧璟瞥了眼神色慌张的太监,动动手指,示意出去,而后视线重新回到手中折子。
长公主见父皇冷落自己,犹豫好一会,开口求情:“女儿求父皇放了母后,母后,母后也是不得已。”
萧璟沉默半晌,抬眸,反问:“不得已?”
“朕想问你,你知道你母后谋反的计划吗?”
长公主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头凉到脚,下意识摇摇头:“女儿不知。”
“你不知就好。”萧璟收回目光,“回宫好好思过,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长公主别别嘴,不走。
萧璟声音沉沉:“还是你也想去大宗正院陪你母后?”
长公主畏惧看了萧璟一会,低下头:“女儿不想。”
萧璟不吭声。
长公主起身告辞,深一步浅一步,往回走。
从这一刻起,她的寝殿不再有从前繁华,有人阿谀奉承,拍须溜马,宫女嬷嬷们像商量好的,一并离去。
偌大的殿里,只剩长公主一人呆坐。
寝宫成冷宫。
然后她想起什么,起身直奔公主府,府邸大门敞开,里面不见一人。
“齐贤!齐贤!”长公主现在能欺负的,只有齐驸马。
然而叫了两声,没人答应。
长公主不信向来懦弱的齐驸马敢背叛她,冲进府邸找了一圈,没看见人,满心浮躁又跑出来。
她漫无目的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一身朱红裙衫四处揉皱,狼狈不堪。
而后她又想起丹泽,正打算去大理寺找这个男人发泄一通,忽而看见一个蜜色头发从视野里穿过。
她下意识大叫:“丹泽!你给本公主站住!”
不叫还好,没叫回丹泽,引来覃炀的注意。
覃炀满身血迹,如同修罗场里爬出来恶鬼,双眼腥红盯过来。
长公主吓得心惊,本能转身就跑,被扑上来的覃炀一把按在地上。
“你放开我!我是当朝公主!你休得无礼!”无论长公主怎么尖叫挣扎,覃炀完全不理。
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长公主,拽进小巷里,开始撕衣服。
长公主尖叫,他觉得吵,反手一巴掌。
长公主再叫,他又是一巴掌。
接连两巴掌,打得长公主口鼻流血,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顿时失去反抗能力。
“婊子。”覃炀神情冷漠至极,捏起长公主的下巴,对着白嫩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长公主疼得恢复神智,尖叫着又推又打,被硬生生咬掉一块皮肉。
覃炀满嘴是血呸一口,眼底透出嗜血狂热,喘着粗气道:“老子以为你的血是臭的,没想到挺香。”
“你,你,你”长公主完全吓傻了,一连说了三个你字,也没你个下文出来。
覃炀嘿嘿笑,如同看到可口美味,舔舔嘴唇的血,自言自语:“老子从哪里下口好呢?”
语毕,他下第二口。
长公主疼得大叫。
丹泽本不想管,但伤害甚至杀害皇室宗亲,重则可斩,覃炀如何,他不管,就怕温婉蓉伤心。
犹豫再三,决定去覃府找宋执。
宋执说温婉蓉能治住覃炀,也许值得一试。
丹泽想,左不过他护她周全。
这边他往覃府跑,那头宋执已经把温婉蓉从府里接出来。
他难得正色,要下人备马,急道:“嫂子,快快快!覃炀今天疯了,你再不去要出事!”
温婉蓉看他样子不像玩笑,蹙了蹙眉:“覃炀到底怎么了?”
宋执把城战的事大致说了遍,拉她上马,一路急行:“一会你看到就知道。”
“他人在哪?”温婉蓉按在耳鬓吹飞的青丝,回头问。
宋执说不知道,一边望向四周:“他刚刚在追丹泽”
话未说完,说曹操曹操到。
冷不防上面传来熟悉叫喊声:“宋将领!”
宋执拉住缰绳。温婉蓉闻声望去,丹泽从房脊上三两下落地,跑过来。
他气喘吁吁道:“快!快去长公主府附近!长公主被覃炀抓到,再晚点,怕来不及!”
温婉蓉听着一愣,以为两人又像上次那样,催着宋执赶紧过去。
等三人到了现场,都惊呆了。
长公主已经趴在地上不动,覃炀就像啃噬尸体的野兽,把她身上的肉一块块撕咬下来,吐到一边。
温婉蓉刚想喊一声覃炀,被丹泽一把捂住嘴。
“别出声。”他指了指,用唇语说。
宋执从发现覃炀不对劲,看到现在,彻底明白,覃炀早就不是正常状态,跟以往杀红眼根本不一样。
“我去看看。”他要丹泽保护好温婉蓉,自己硬着头皮上。
可还没靠近,覃炀像发现什么,忽然转过身,直接扑向宋执。
宋执哎哟一声,来不及跑,就被扑倒。
他一手顶住对方下巴,一手跟他较劲,对丹泽喊:“过来帮忙!”
丹泽忙不迭跑过去,一样没等近身,就被袭击。
宋执趁空,一脚踹飞覃炀。
覃炀像感觉不到痛,倒地一瞬立刻爬起来。
就在冲过来的刹那,他忽然脚步一停,一拳离眼前的人咫尺。
“你要疯到什么时候?”温婉蓉挡开眼前的手,方才惊吓化成愤怒,下一刻却化成担忧和痛心,“你真的准备大开杀戒,大杀四方吗?”
覃炀直愣愣盯着她,扬起的拳头渐渐落下。
宋执心领神会,撞了下身边的丹泽,给他递个眼色。先把长公主送回府。
长长的街道上,只剩两人。
温婉蓉知道他能听见自己说话,上前一步,轻声细语:“覃炀,我们回家好不好,飒飒在府里等着我们。”
说着,她顾不上被血弄脏衣服,上前环住他脖子,好声好气:“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气、受憋,但杜皇后倒台,你恢复官职,这个结果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覃炀没动,温婉蓉就一直抱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直到覃炀靠在她肩头,倏尔开口,语气恢复如常,问她:“温婉蓉,我找你好久,你躲哪去了?”
温婉蓉听着心里难过。笑着回答:“我一直都在府邸带着飒飒,等你回来啊。”
“可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因为”温婉蓉本想说他刚才失去理智,话到嘴边,咽下去,像哄飒飒一样,哄他,“因为你迷路了,所以我来找你。”
“是吗?”覃炀伸手搂住她的腰,还想说什么,就觉得喉咙里一阵异样,咳出一口血。
再后面他到底要说什么,自己也忘记了,失去意识前,脑子一闪而过是飒飒乌溜溜的大眼睛,随即陷入黑暗。
覃炀被送回府时,钟太医早已在府上等候多时。
他见他一身血,以为受伤,问温婉蓉:“夫人,覃将军被打伤了吗?”
温婉蓉摇头。说都是别人的血。
钟太医松口气,拿过脉,没说其他,只交代旧伤复发,开了药方,要温婉蓉好生照顾。
温婉蓉知道覃炀在樟木城那次伤得不轻,算算时间,差不多时隔半年,伤势刚痊愈,没想到这次城战复发了。
“钟太医请留步,”温婉蓉总觉得复发得有些蹊跷,“我们发现他时,他状态很不对,是不是跟这有关?”
钟太医笑笑,回答模棱两可:“夫人不必担心,眼下覃将军得好生休养,卑职过几日再来。”
温婉蓉见对方不愿说,不好多问,叫人送客。
覃炀一连昏睡两天。醒来时,温婉蓉正坐在一旁清理飒飒的小衣服。
“水。”覃炀嗓子沙哑。
温婉蓉见他醒了,赶紧倒水过来,喂他喝一口,关心道:“你哪里不舒服?我已经叫人煎好药,一会端进来,我喂你喝,好吗?”
覃炀点点头,挪挪身子,疼得皱眉头。
温婉蓉赶紧要他别动:“旧伤复发,钟太医来给你看病,要你静养一段时间。”
覃炀哦一声,似乎兴致不高。
隔了好一会,他转头对她说:“温婉蓉,皇上赐我的那杯酒有问题。”
温婉蓉一怔,赶紧起身关门,回来说:“你别瞎说。”
覃炀盯着厢床顶半晌:“我没乱说。”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那杯酒到底有什么他不清楚,但药效起来后。他异常兴奋想杀人,杀杜子泰的时候,尚有一丝残存理智,再后来记忆空白,唯能想起来是温婉蓉来找他,跟他说话。
他猜那个时候应该药效差不多快过去。
想想后怕,一方面温婉蓉早点出现,肯定会被伤到;另一方面,皇上心思和手段才叫防不胜防。
覃炀躺在床上叹气,没觉得封赏护国大将军多高兴。
隔天,宋执来探病说,就在他昏睡期间,齐驸马抱着长公主双双烧死在公主府,没人知道火势什么时候烧起来的,等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覃炀听了没吭声。
齐驸马绿帽子戴够了,终于忍不下这口气,选择同归于尽。
求仁得仁。
收回思绪,他问:“皇后怎么处理?”
宋执拿着飒飒的拨浪鼓,摇着玩:“废后一个。除了等死还能怎样。”
覃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皇后位置空了,下意识问:“你听到风声没,新皇后打算立谁?”
宋执说枢密院又不是后宫,鬼知道。
提起枢密院,他想起什么说:“你伤养得差不多,该回枢密院报道,宫里调令批下来,那几个王八蛋要来给你贺喜,我挡了,不过说好,你做东请客跑不了。”
覃炀一听就明白,摆摆手,要他快滚:“你们除了吃喝嫖赌,能玩点新意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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