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破心1（1/2）

如果闯进去是一个阵，

那么，

即入我阵，我破你心。

次日中午，石芳菲慵懒地睡到阳光照进屋才醒，懒懒散散的洗漱整理后，到客厅里喝了水，迷糊的她正半蹲着穿鞋。

易星轻步地走到她身后，故作咳嗽起来。

她转身仰看他，只见他笑起来很英俊，长长的斜刘海贴着浓眉，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清澈无比，如一潭清泉中露出发亮光滑的石子。

“给……这是地址！”易星温和地微笑着。

石芳菲困惑地起身，接过纸条一看：归望陵园。

她瞬间僵住了，发愣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她只提过一次。他明知道她很冷淡的原因，可为什么还会这么做？她不愿再多想其中的缘由，只需明白最重要的，“地址？”

“嗯！”易星又拿出些东西，“这是地图和机票，到了那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联系李叔，你见过的！”看着她呆木的神情，易星发笑起来，“喂！别发愣了，虽然我长得很帅，不过也不至于你这么看吧！拿着。”他把东西塞到她冰凉的手里。

石芳菲怯怯地退了退，“这是真的吗？怎么找到的。”

“呵呵，凭我的本事，noproblem.”

她的目光久久没有离开纸条上的地址，愁眉深锁的她好想放声哭泣，却已找不回丢失的眼泪。

易星见她如此悲伤，一心想打破这阴冷的氛围，“额！我也要出去，送你一程吧！”

“好！”面色惨白的她就像枯萎的昙花，顷刻间凋谢。此时的她早已魂不守舍，一心只盼着早些过台湾海峡，去看看那未曾见过的亲人，圆了家人的心愿。

一个踉跄倒在君怀，如同找到了避风港。这般瘦弱而又软绵绵的躯体在他怀里，萌动了他想要保护的错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孤独无助，怅然若失。他无法理解此间清秀古典的女孩，为何总是散发着莫名的忧愁。

开心摄影室。

石芳菲在这里整整待了一个下午，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似一阵飘然的风，混沌不开。

何开雨忙着在隔壁的房间里冲洗照片。

镜子里的女孩羞涩地自言自语：“你回去啊！你怕什么？干嘛那样对他，我们又没什么！石芳菲，你回去，回去！”她瞪大眼睛，凑近镜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冷血。“我很冷吗？真的是冰山人吗？”

“不是啦！”何开雨突然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堆照片。

石芳菲指了指墙，“你这墙，不是隔音吗？”

“呵呵，伪劣产品，昨儿已经被我拆了，这是，没隔音的！”

“你——好你个何开雨。”石芳菲很无奈。

何开雨把手里的照片放到盒子里，取下墙上的包对她说：“走吧！”

“我们今晚去哪儿吃？”

“当然是回你家了！”

“额！”石芳菲脸色一变，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何开雨走到她面前正紧地说：“哎，石芳菲，我说刚才是谁自个儿在那对着镜子说一大堆的，你不走，我可要走！”

石芳菲满脸担忧。

何开雨急了起来：“好！我问你，小妹的事你还生气吗？”

她摇摇头。

“好，那他这次帮你，是不是得要谢谢他？”

她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

石芳菲未来得及做任何的反应，已经被他拉了出去，“你不担心，我可担心小雪是不是已经被他勾了魂。”

俩人回到古色山庄，进了客厅，刚好碰到易星下来，何开雨向他打了招呼。而石芳菲却低着头，习惯性的左手揉磨自己的耳后根，到沙发上坐下。这可是她的标志性动作，每当对人对物不习惯，或者无所适从，或者爱不释手，羞涩难耐的时候便总是这样，读懂她的人都习惯了。

何开雨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便主动去和易星聊了起来。

“你就是开雨吧，出生的时候刚好下了一场及时雨，听小雪经常提起你。”

“呵呵，嗯！”何开雨向厨房的那边使了个眼色。

汪小雪从厨房里走出来，微笑着说：“你们都别站着啊，吃饭了，芳菲！”她欢笑地拉起石芳菲往餐桌上坐下。

餐桌上，那对小情侣坐一边，另外两个人坐到他们对面。本来石芳菲是最不愿意坐近他的，可汪小雪见了何开雨，就像千年不见的恋人般，死活不理会她的心思。当石芳菲想和她坐一起时，她却只会一门心思的推开，何开雨也故作懵逼的随了她，惹得石芳菲的标志性动作重复了无数遍。

易星的嘴角露出丝丝笑意，就像星星挂在月亮上那般的美，清澈的眼神侧看着她，只见她故意把头斜向另一边，就像害羞的红花隐藏在翠叶中。

汪小雪只顾自个高兴地为何开雨夹菜，他吃在嘴里，甜在心里，两个人的甜蜜真是羡煞旁人。

“来，你吃这个，这个呢，补气！”何开雨甜笑着把豆腐夹到汪小雪的碗里。

“啊，什么补气？哪有！”汪小雪不明的问。

何开雨微笑着踢了她一下，却不知踢错了人，是易星！易星一看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补气”也就是“消气”，说的这个人不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冰山人”吗。他抿嘴乐笑地斜视她，正好对上了她的眼，她慌乱之中想踢何开雨，可惜踢错了人！

“你踢我！”易星扭头正视着她。

石芳菲一愣，低头往下一看，他的双脚离她最近，而那对小情侣都把脚搁在凳脚上。她抬起头，只见他们三人都看着她哄堂大笑……

经过那对情侣的调笑和磨合，这俩人明显的亲近了许多，话也可以说了。石芳菲再也没有像以前那般总是漠视他，至少他们可以一起看电视、喝茶、聊天……

餐桌上的嬉笑怒骂在他们身上尽情的演绎，易星终于看到了真正快乐之时的石芳菲，是那么的天然纯真，完美无瑕，像一粒洁白的沙飘浮于空中。

用完餐之后，到了品茶时间，每个人都细闻着自己杯里的茶香，只有易星眼巴巴的看着，到了最后发起狠来，抢了所有人手里茶汤，一饮而尽……

第二日清晨，带着满怀希望的石芳菲踏上了寻亲的路途。

归望陵园位于阳明山附近的一处山丘上，放眼望去，尽皆坟墓。墓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莫名的哀伤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顺着小路转了几个弯，再往高处爬上一百多个石阶，便是一座新坟。

她的步伐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迷离的眼神注视着墓碑上的碑文：汪道君梅女夫妇之墓。

愁眉深锁的她骤然想起著名诗人于右任的《望大陆》，怅然念道：“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苦。”

她缓缓地轻步上前，屏息凝神，这里的天气有些微凉，微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凌乱不堪。她从兜里抽出一张旧照片，细细一看：一位穿着梅花旗袍的气质姑娘宛若一笑。此人名为汪辛儿，是她的母亲。

她坐在地上看着照片轻唤道：“母亲，你来了，嗯，我在这儿了！跟外公和外婆一块儿，你听到了吗？你们终于可以见面了！”不可名状的悲戚让她好想嚎啕大哭，但她知道，她做不到。

十八年前的寒夜里，暴雨倾盆而下，像是在哭泣，收走她所有的泪水。

奄奄一息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紧紧地握住小女孩的手，“芳菲，答应妈妈，一定要找到你的外公外婆！一定要……代我好好见见他们！”

“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台湾见他们好不好！”小女孩哭傻了眼。

母亲柔弱无力的手，抚摸着她的小脸蛋儿，“芳菲，你知道吗？妈妈我……已经三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我都快忘记了他们的模样，我害怕认不出他们，可怎么办。我好想念他们，好想吃他们买的糖葫芦，好想穿他们做的草鞋，好想他们教我画画识字的时候，好想他们带我一起去放风筝，看戏曲，刻石雕画。好想好想……此生，不能照顾和奉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苦痛啊。”

“妈妈……”小女孩只知道一味的哭泣，病房里冷的寒气逼人。

“我好恨，恨不能相逢，恨不能相见，恨不能相聚，恨这道弯弯的搁浅，埋葬了我这一生的悔恨！”母亲绝望地流下泪疾，“孩子，还有……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你爸爸和弟弟，大家都说你长得像我，以后你要担起照顾这个家的责任……”

“妈妈……我不会，我不会！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我不要失去你，我什么都不会……”

“不要哭，从现在开始，你要像男孩子一样坚强，像磐石一般坚硬，不要轻易抹眼泪，不要……”母亲越来越虚弱，没有温度的手在她的脸上滑落。

“妈妈……”小女孩接住掉落于半空中的手，“你怎么了？怎么了？我这就去叫爸爸……”泪如泉涌的她起身欲要离开。

“答……应……我！”母亲在最后一刻还是抓不住她的手。

小女孩慢慢的回头，临终的遗言刻骨铭心，“妈妈……”

顶着寒风骤雨，淋湿了全身的父亲和大哥来迟了一步，泪水在他们的眼里打转，最终还是无情的掉了下来……

回忆总是恼人累，像一阵悲秋的风。

石芳菲尽量地平复心情，用胶水糊了糊照片，将它贴在石碑上，“母亲，你可以安息了，每年的清明时节，我会代你好好的看外公外婆。现在，就剩父亲了，我会让他振作起来，让我们家变得更好！”

她深吸一口气，拨弄了自己缭乱不堪的长发，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座新坟，难道……环顾四周，一位白发苍苍，托着一副病态的皮囊骨，穿着中山装，带着草帽的老人拄着拐杖朝她走来，他是这里的守墓人。她信步走上前去问道：“老伯伯，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说吧。”老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翻，顿了顿神志说。

“请问这是一座新坟吗？”石芳菲疑惑的问道。

“嗯，这是几天前移到这里来的，原本是两座弃坟。后来，来了一个八字胡的人，说要把坟墓安在这里的最高处，他还指导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