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城求学 初遇终生好友（1/2）

对弗如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首先是汽车，不像现在的软皮凳子，都是硬邦邦的木头椅子，因为道路不好，一路颠簸在丛山峻林中穿行。更好奇的是，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家，那为什么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赶车呢？公路下的房子看上去如此的小，像一个大型火柴盒。妈妈说：“想看就多看一会吧，不知道哪一年才回来呢！”弗如扒在车窗上，贪婪的看着老房在路旁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她无法预知，第一次返乡后，这栋房子已经被大伯拆了，这一眼，竟是最后一眼。带着对墨色的原始丛林，耕耘和未耕耘的田地，春夏秋冬从不断流山涧的眷念，随着呼呼的风声化为淡淡的忧伤，就像每次离开外婆家一样。

很快弗如就被外面的新奇所吸引而淡化了这种忧伤，偌大的火车站，拥挤的人群，吆五喝六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第一次见到了爸爸口中的火车，军绿色看不到头尾的火车像一条巨大的蛇，蜿蜒着、匍匐着。一声震天的长吼，火车出发了。有节奏的咣哧咣哧声，一路摇晃得厉害。妈妈晕车吐得昏天黑地，什么也吃不进。火车上开水5分钱一杯，花了一角钱买了两杯，都给了弗如和弟弟喝，爸爸妈妈并舍不得自己喝，嘴角也干得裂口。爸爸下了点狠心，在火车短暂休停的时候，去站台买了几个橘子。

天哪，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弗如从来没有吃过，甚至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该一口啃呢还是要剥皮。还是爸爸见多识广，剥开橘子皮，摘出一瓣放在弗如嘴里，说：“嚼，里面有籽要吐出来”，弗如轻轻咬了一口，柔软的橘子内皮破了，橘汁顿时溢满口腔。“我的天啊，这世界上还有这么香甜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火车上的汗臭、鞋臭、屎尿的味道全部都被这个小小的橘子所掩盖，都不再令人作呕，爸爸问“好吃吗？”“好好吃，好好吃，爸爸真好”弗如天真的喊出了爸爸，平日她是极不情愿喊爸爸的，但这个橘子让弗如第一次这么崇拜这个不太高大的男人，也心甘情愿的喊爸爸，“那就好，你听妈妈的话，以后就经常买给你吃”爸爸一边教育一边满足并骄傲地看着妻子一眼，这是一个男人对家人的承诺和对家庭的满足。若干年后，弗如再也没有吃到过比这更好吃的橘子，也许是因为环境，也许是因为橘子本身，也可能是当时的心情，这个橘子让弗如第一次开始向往都市生活。

因为家庭条件艰苦，弟弟从小就穿姐姐的衣服，妈妈竟然给弟弟的头上扎了个“冲天炮”，简直以假乱真，同车的邻座们个个赞不绝口，喜爱有加，纷纷都掏出食物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妈妈操着一个别人听不懂的安陆方言说“男孩，男娃娃”，如果不是穿着开裆裤，估计没人信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小子”。而这个脸庞黑黑、板寸头、有几分壮实的的“小子”居然是“姑娘”，好吧，全世界已经乱套了。但弗如就喜欢别人说她是小子，因为爸爸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更喜欢男孩一些。

一路艰辛，在火车上足足呆了5天，闷热、臭气熏天、缺水缺粮，妈妈煮的鸡蛋和蒸的馍馍，在最后的几天都没办法吃了。到了省城火车站爸爸带着一家人到面馆，煮了2碗面条，他和弟弟一碗，妈妈和弗如一碗。弗如太饿了，美味的面条一呼咯都吃完了，妈妈咽着口水，说不饿，喊服务员加了两次面汤，合着面里的佐料，喝着越来越淡的面汤水，妈妈说不饿，弗如长大后才知道那是假的。

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才来到爸爸所在的城市，到处都是红砖房和楼房，人们穿得更干净，比农村的好多了。来到爸爸的寝室，实际上就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两人合住的。另一名伯伯看了这一大家子，晚上到隔壁住去了。弗如躲在门后，不敢喊人，怯懦的环视着这一切心想：爸爸住在四楼，晚上会不会掉下去？这里有吃的吗？大人们都在说什么，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弗如的除了害怕还有一些自卑。

爸爸把寝室中间拉了一块帘子，就这样住了2天，但也不是办法。爸爸决定找个地方搭房子，至少一家人要有个安身之所。在同事的帮助下，距离宿舍不远的地方用木头、牛毛毡子、竹席子搭起了2间小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室内原始地貌凹凸不平，艰苦可想而知。

但那时候的弗如不觉得苦啊，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可以去食堂打饭吃，馒头2分钱一个，稀饭1分钱一份，还有花卷、包子和咸菜呢，有爸爸妈妈弟弟一家人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接下来就是弗如读书的问题，没有城市户口属于借读，要缴纳比别人高得多的学费，钱从哪里来？妈妈在屋旁圈了一小块地方养了2头猪，几只鸡，这就是弗如的学费了。弗如在老家学习不好，妈妈想干脆重读个二年级吧，兴许能好一点。就这样弗如到了一个陌生的学校，从二年级开始了学生生涯。因为有一部分内容以前学过，所以弗如的学习还是跟得上老师的节奏，虽然不是第一名，也不算差。但是农村的孩子留下一个毛病就是脏，老师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孩子，但因为学习还不错，给的评语公正公开的流露出情绪“遵守校纪校规，讲道德，品行端正，不迟到早退，学习努力，但需要注意个人卫生”。这样的评语，在后来毕业二十周年的聚会上，弗如还拿出来调侃，虽然是一个笑话，但可见为人师表的老师一言一行在一个孩子的眼中的份量何其之重。

那时候孩子们好奇，二年级居然就有孩子们吵吵了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话题。现在的都市，当看到幼儿园的孩子们开始有这种男女朋友的视频流出时，也不足为奇了，但在八十年代末期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弗如因为本身多读了一个二年级，年龄要比其他同学稍长，这些事情也是一点就通。当时个头比她小、古灵精怪的同学陈凤谷就问“你喜欢谁呀？”

“不知道啊？”弗如懵懵懂懂的。

“不知道是谁呀，我都有喜欢的，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好吧，我想想”弗如陷入沉思，到底喜欢谁好呢？要比我高，会打架，能保护我的最好，这就是她的标准，于是她想到了那个憨憨的高个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