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三）（1/2）

万国会的前几日和众秀女是无关的，她们日日在院子里或者是排练舞蹈，或者是练习围棋，为的是在万国会上战胜物部静子。物部静子是东瀛第一棋士，所以大胤不能派男子出战，而必须以女子胜之。白嫣仪和韦滢姬的棋力都不差，但物部静子提出抽签比试，也就是说人人的可能性均等，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要突击围棋了。其实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出身书香世家，对围棋也都了解一二，但唯有顾青青和刘婕对此一无所知，就靠这几日的训练，别说是战胜物部静子，只怕连入门都困难。恰巧她们两人又是同屋，便不免跟让人头痛。

白嫣仪尽心竭力地教，但顾青青是真的不开窍。

白嫣仪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机灵，一副天下无双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围棋难住了。围棋不过就是看谁围的地多，好似民间圈地一般，怎么你这个江南人却不明白？”

“我们江南又不圈地……”顾青青有气无力地说，其实她并不知道江南的圈地现象十分严重，光是她们家就圈了千亩之数。

白嫣仪摇摇头，她不愿与顾青青辩论什么，她只是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字，严肃地说：“青青，落子勿言悔，若明日真的要你和那物部静子比试，你也不能忘了这一点，我们可以输棋，但绝不能输气势。”她抬起头，顺着一丝光线的方向望出去，想象着窗外自由的世界，“就算你输了，也还有我和韦滢姬，可若是陛下不满……”

“我知道。”顾青青看似无心地将一枚棋子落了下去，“万国会是高扬我大胤国威之时，能一次战胜固然好，可若不能，便也只能死皮赖脸地要求再比一次了。白姐姐，我想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吧？这么多人就偏偏抽中我了？”

“未必。你一向能摊上这些好事。”刘婕补刀说。

顾青青瞥了她一眼，道：“怎么？难道你就下的很好吗？你还不如我呢！若是明日你被抽中，我定要好好看看你的笑话！”

“哼！”刘婕把棋子往盒子里一扔，惊到了一旁正在沉思的苏蕙儿，“我若是输了便也无妨，反正我来自乡野，自幼便不应习得这些东西。我可不像你，你可是大家闺秀！”

顾青青同样把棋子扔回了盒子里，道：“我才不是大家闺秀呢！你看我浑身上下哪一点和这四个字贴边了？刘婕，咱俩呢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好了好了！”白嫣仪起身将她俩拉开，“都这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闲心争辩这些东西？青青出身名门，自然是大家闺秀，可大家闺秀也分很多种，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刘婕你现在是在册的秀女，适当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你们二人如此面红耳赤地争论，说出去岂非让人笑话？你们不妨学学蕙儿，蕙儿，你可找到破解物部静子残篇的办法了？”

苏蕙儿遗憾地摇摇头，道：“我的棋力本就不如你，虽然皇后给了我她的残篇，但我一时半刻真的解不出来。若是明日她以此局对阵，只怕我们之中真的无人能战。”

白嫣仪眉头深锁，她随手翻了几页便已发觉物部静子的棋风甚是霸道，棋棋贯连，分毫不让，物部静子应当是以战场杀敌之心来看待下棋的。

“唉……”顾青青托着下巴，怅然地说，“人们都说娜扎雅公主厉害，却没想到这物部静子也这样难缠。万国会就是个坑，把我们都给坑进去了。”

众人抿嘴一笑，用过茶点后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棋谱研究，毕竟时间不多了。

翌日，蓬莱宫里人声鼎沸，各路使臣无不盛装出席，准备看物部静子与大胤女子的对弈。天启帝端坐于高堂之上，皇后一身华服坐于其侧，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很符合人们对于天朝国母的想象。文武大臣和众皇子坐在左侧而使臣们则在右侧。桌子上简单地摆着一些水果和点心，但是并没有酒。德发西王子翘着腿，打量着在场的各位秀女，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透出玩味的意思，可当他看到梁琬的时候却突然变了脸色，整个人忽然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梁琬看到他后刻意站直了腰板，咳嗽了两声以示警告。娜扎雅公主云里雾里，索性继续打量楚王去了。

顾青青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她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一会儿如果真的抽到她，只怕是要出笑话了。

“陛下！”东瀛使臣上前一步道，“时辰已到，请陛下恩准棋局对弈！”

天启帝清了清嗓子，道：“好！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擎着一只大竹筒走上来，小太监走到物部静子身前停下，道：“请抽签。”

物部静子仰起头，高傲地看了一眼竹筒里的签子，也是在那一刻，人们才发现这个东瀛第一棋手竟然如此年轻，甚至还不到三十岁，她的一双厚嘴唇略略蠕动了一下，右手便自信地伸入竹筒，旋即取出一只签子，小太监想伸手去接，她却直接喊出了上面的名字：“顾青青！”

顾青青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晃了一下，如果不是她身后的王智恩扶住她的话，只怕她早就跌在地上了。

真是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