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人不同（七）（2/2）

“你说得容易！”刘婕一边抚慰幻儿，一边和顾青青打趣，“你又不是皇后，怎么能擅自做主呢？”

顾青青顿时像撒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说不出话了。

日头西斜，便有小太监一院一院地喊秀女出来集合，顾青青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重新一番梳洗，都准备好了才和刘婕拉着手到了院子。院子里人差不多都齐了，刘默默难得来得这样早，正在树荫下和一个秀女聊天呢。顾青青不认识那个秀女，便去问白嫣仪。白嫣仪定睛一瞧，道：“她啊，是从五品大理寺少卿姜协毅的女儿姜梦。她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一出来就和刘嬷嬷说话。”

顾青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未等她再说话，张嬷嬷便过来组织她们站好，要她们即刻跟着她去内务府做衣服。

“对对对！”刘嬷嬷挥舞着手帕，从树荫下走出来，“咱们现在就去内务府做衣服！你们到了内务府不得开口说话，嬷嬷、公公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亏不了你们就是了！”

众人点点头，不再言语。

从储秀宫一路向西，便是内务府。顾青青几次入宫都只是经过这里，如今定眼细瞧，才发现这里也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处院落，珍宝、物料等摆放整齐，是个规规矩矩的好仓库。

众人从侧门走了进去，只见偏殿里早已站好了一圈的裁缝。她们手拿软尺、粉笔等物，一个个地看起来都专业非常。顾青青环顾四周，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仪茱。

仪茱向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声张，一会儿过来再说。

众秀女站成一路纵队，一个一个地走向那些裁缝。那些裁缝便开始机械地测量众秀女的尺码，每个数据都要核实三遍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秀女们既看不到布料，也看不见成衣，只能暗暗祈祷这衣服能好看些，不要太呆板。可当她们看到刘嬷嬷身上的那件宫装时，便知道呆板是必然了。

顾青青装模作样地逛了几圈，最后直奔仪茱那里。仪茱礼貌性地笑笑，像极了一个小裁缝。她熟稔地给顾青青量尺码，在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给顾青青塞了个纸条，低声道：“这是子瑀给我的，我也没打开看，你趁没人的时候再看吧。”

顾青青点点头，她还想再问几个问题，可是刘嬷嬷鹰隼般的目光已经在扫射她们了，似乎在责备她们浪费了太长的时间一般。顾青青只得默不作声地收好纸条，无奈地离开了仪茱。

她不敢回头看仪茱，因为她知道有很多人会盯着她。仪茱亦不敢看她，只是低头收拾东西。

回了储秀宫，见天气还早，秀女们便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团聊天，所说不过是些家长里短，不甚有趣。倒是慕容浅纯一个人回了屋子，让顾青青放心不下。苏蕙儿便安慰她说：“她这一天肯定累坏了，自然要挑韦滢姬不在的时候好好休息，你又何必再去叨扰她？”

顾青青顺着苏蕙儿的眼神望去，只见韦滢姬正和黎艳雅等四个秀女聊天，一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顾青青怒从心来，道：“她此刻倒是逍遥，回去后不定怎么折磨慕容妹妹呢！不成，我总要把她救出来！”

“又开始说胡话！”白嫣仪连忙把她的小嘴捂上，生怕她又闯出什么祸端，“你呀，好好照顾你自己就是了，何苦担忧别人？每个人都有命数，她不要你帮，你非去帮，岂不是害了她？”

顾青青撇撇嘴，觉得白嫣仪这是推脱责任，不关心朋友，便赌气回房间了。刘婕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只留苏蕙儿和白嫣仪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良久，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房了。

用过晚膳，又有小太监来传旨，说是舒良媛没胃口吃饭，皇后娘娘让众位秀女明日一人送一道点心过去。这对顾青青来说并不难，她准备做一道江南点心。

夜半无人时，顾青青才敢拆开字条，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御花园见”。她知道那是顾好逑的字迹，便心中一暖。想是哥哥惦记自己才写了这张字条交给景王，景王又给了齐王，齐王又给了仪茱。如此一番周折，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会是什么大事呢？

难道……

难道哥哥要回去了吗？

先前的温暖浑然不见，只剩凉意。她于院中踱步，觉得夜凉如水不过如此。她望见了刚从宫外回来的苏蕙儿，两人相视一笑，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