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芍药妖无格（一）（2/2）

“拜见皇贵妃娘娘。”两个少女颤抖地说。

顾青青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景王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皇贵妃娘娘。她看了看手中的梅花，却觉得这梅花的颜色根本就无法和皇贵妃身上的红相提并论。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刺目的鲜血……不安和紧张席卷了她，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

“这是哪个宫的啊？”皇贵妃用慵懒的嗓音问道。

掌事宫女悠然在皇贵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皇贵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她玩味地看着跪在冰冷的土地上的两个少女，故意拉长了调子说：“原来是安新请来的客啊。不知哪位是白家的啊？”

“臣女白嫣仪拜见皇贵妃娘娘。”白嫣仪跪在地上，又行一礼。

皇贵妃皮笑肉不笑，道：“商人的女儿不懂礼数也就罢了，毕竟不是能拿上台面的下人，怎么连你都跟着如此胡闹了？白家家学不过如此，当真令人失望！”

顾青青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皇贵妃的一句话，给予了她和白嫣仪莫大的侮辱。她愤怒地抬头，见到的却是一张丰腴的圆脸，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在妆容的衬托下更显威仪。那莲花状的眉心印更是令她有着不可描状的风韵。她一身红衣，以金线绣着凤凰和牡丹等金贵的图案，即便是在斗篷之上，也都是华贵的祥云。这通身的气派，竟胜过皇后三分。但这并没有吓倒顾青青，她反而更加愤怒了。

皇贵妃看出了顾青青眼中的愤怒，这是她很多年都不曾见到的眼神了。她又想起了她儿子齐王最近迷恋的那道排骨，她才真的动怒，对顾青青说：“怎么，本宫说你不懂规矩，可是冤枉了你？”

未等顾青青回答，白嫣仪便抢着说：“娘娘误会了，青青绝无……”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白嫣仪的脸上。皇贵妃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说：“谁问你话了？本宫最讨厌你这种多事的人。”

望着白嫣仪红肿的半边脸和噙着泪水的眼睛，连南琴也被激怒了。她想站起来和皇贵妃拼命，可却被白嫣仪死死地拉住。白嫣仪忍着痛，说：“娘娘教训得是。”

“哼。”皇贵妃似乎出了一点气，但却仍旧没想放过她们，她转身对惊魂未定，但却燃烧着愤怒之火的顾青青说：“你可知你擅自摘取梅花犯了何等大罪？这宫中的一草一木皆是皇上所有，你这样目无尊上，理应处死！”

“娘娘饶命！”白嫣仪伏在地上，放声哀求。

顾青青反而不卑不亢，处在愤怒中的她是无所畏惧的。那一耳光打在白嫣仪的脸上，却结结实实地疼在她的心里。她仰起头，说：“皇贵妃娘娘如此草菅人命，只怕也有损陛下的英明吧？”

“哦？”皇贵妃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她原本并不想处死顾青青，她只是想让顾青青和白嫣仪一样地屈服而已。可这个少女却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她践踏了自己在皇宫中的权威，她是真的被激怒了。

顾青青不会想到这些。她只觉得皇贵妃所作所为实在有损天家风范，完全和皇后娘娘无法相提并论。她解释说：“这梅花虽然是陛下的，但陛下却未说不能赏赐给民女。若是陛下肯赏，那娘娘岂非错杀？”

“荒谬！”皇贵妃对顾青青的强辩没有任何的兴趣。可她也不能真的杀了她，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去和皇后翻脸。她只能退一步，但这惩罚也是想当狠毒了，“本宫没时间听你胡言乱语，你就跪在这里，静静地反思吧！”她又瞥了白嫣仪一眼，她其实原本想针对她，但枪打出头鸟，今日不得不放过她了，可是来日方长，她还有的是机会来折磨白嫣仪，便恐吓一般地问道，“白姑娘有兴趣陪着她吗？”

“臣女不敢。”白嫣仪低着头，忍着眼泪说。

“那便最好！”皇贵妃语毕便拂袖而去，但她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继而吩咐道，“悠然，你留在这里陪顾姑娘，她什么时候肯认错了，你再来回本宫。她若不肯认错，便一直跪着吧！”

顾青青觉得脸上有点点的冰凉，可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眼泪。她抬头，才发现那是一片片无声落下的雪花。

她万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迎接初雪。

一身红衣的皇贵妃立在白雪之中，真像雪中血。

“这样的大雪，最适合埋葬尸体了。”皇贵妃丢给顾青青这样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再也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