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使面孔,魔鬼体力(2/2)
服务员很受用,微笑着离开。
卡尔克劳斯说:“规矩都是人定的,又不是法律,而且,阿瑟,我把你当挚友,那得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待遇。”
跟卡尔克劳斯日常的寒暄过后,阿瑟开始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劳尔,你见过的。乔希,alice,他们都是外国的留学生,在穆尔西亚和劳尔认识的,这次带他们过来玩一玩,乔希喜欢,就让他来见见你,跟你交流交流,学习学习。”
“阿瑟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官气了。”卡尔克劳斯说着和他们一一握了手。
乔希感到握在手里的那双手,干燥而温暖,传递过来的力度恰到好处。
崔娜娜在的话就好了,就能留一张和卡尔克劳斯的合影了,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乔希感到万分的遗憾。
得知乔希的母亲是中国人,卡尔克劳斯提到了他的一篇短文《中国长城》。
“你一定要看看,”卡尔克劳斯显得有些激动,“我经常朗诵它,马上,《中国长城》就要出精装版的了,莱比锡出版商科特沃尔夫已经联系了我,里面还会有石板插话,画的非常好,可能会有十幅左右呢。封面的标题也会是非常特别的。”
比起卡尔克劳斯的这篇《中国长城》,乔希对卡夫卡未能创作完的《中国长城建造时》更加了解,那是一篇对性别问题进行探讨的短篇。
卡夫卡受中国文化影响颇深,创作了好几部以中国为题材的,卡夫卡也有犹太血统,还出生在捷克,乔希想到阿瑟来的路上说卡尔克劳斯现在正在追求一位捷克女人,这里面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特殊的牵连,只不过乔希一时不能判断卡夫卡的生辰,不知道现在他的哪些作品写了出来,哪些还没进行创作,更无法确定卡尔克劳斯对卡夫卡有多少了解,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牵连,所以卡夫卡这个名字在嘴边绕了两圈,还是吞了下去。
看来,还是有很多功课要做啊,乔希心想。
见乔希对卡尔克劳斯的话没什么回应,劳尔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腿。
乔希回过神来,露出笑脸,对卡尔克劳斯说:“我非常期待这本精装本的出版。”
卡尔克劳斯搓了搓手,说:“过几天还有一个朗诵会,你们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我诚恳的邀请你们。”
乔希看了alice一眼,alice点点头,乔希这才回道:“我和alice有时间,到时候一定去聆听您的美文。”
卡尔克劳斯发现乔希在做决定前会征求alice的意见,便对他们的关系有了猜测。他对alice绅士的点头微笑了一下,alice也礼貌的点头微笑回了礼。
今天来的路上卡尔克劳斯是非常沮丧的,因为巴萝尼丝又一次拒绝了他,虽然这次拒绝也在他的预料中,但是预料到失败并不一定就会非常愉快的接受这种失败。
遇到喜爱的青年,让他的情绪有了缓解,可看到alice,让他又想起了巴萝尼丝,那个美丽动人高贵的捷克女孩儿。
“她为什么就不接受我的爱呢?我的爱这么炽热、这么绵柔。”卡尔克劳斯困惑的说,“我知道她并非不爱我。”
阿瑟拍拍朋友坚挺的肩头,安慰道:“卡尔,其实做朋友更容易做一辈子,做恋人、做情人、做夫妻,一辈子不容易,最后可能连仅剩的一点点情分都破裂掉。”
乔希歪歪嘴,似乎并不容易这个观点,不过他没有出言反驳。
卡尔克劳斯说:“这就是你不恋爱的原因吗?”
阿瑟回道:“不是,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喜爱的女孩儿,被我弄丢了。”
卡尔克劳斯叹道:“你找了这么多年,她一定也是一个美好的女孩儿。”
“对她的完美来说唯一的缺陷是找不到缺陷。”卡尔克劳斯端着咖啡杯,没有喝,“这样的女人,是要让我们神魂颠倒一辈子的。”
这一句,乔希是赞同的,他拉过alice的手,轻轻的环在了自己的掌中,他比面前的几个男人都幸福,虽然alice也拒绝了他,但是,拒绝和拒绝的意味并不相同。
维也纳不常下雨,来了几天,一直都是温度事宜的干燥天气,可卡尔克劳斯进行朗诵会的这一天晚上,却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乔希和alice在地下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并不知道外面的雨已经浇湿了整座城市,大风裹挟着雨滴打向书店的门窗,书店一楼的地板上已经开始咕咕的吐着泡泡,这对书店来说,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
可纵使场面混乱,老板和店员都没有慌乱,脚下的步伐走的依然向一串悦动的音符,大概只有这样宠辱不惊的人才配得上这一室的书香。
就在四人准备从基地出发的时候,石里克已经从柏林赶到了维也纳。
“什么?石里克今天也会来?”乔希在来到维也纳之后,喜悦真是接二连三。
阿瑟操纵着方向盘,雨刷疯狂的工作着,左右摇摆的像个疯子,可前方的视野依然不是很好,“你认识石里克?”
“那当然!”
阿瑟淡笑,道:“看来这个石里克比卡尔克劳斯更有名气啊?”
“不,不能这样讲。”
alice这时在一旁说道:“我也认识石里克。”
乔希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是啊,alice,你也应该会认识的,他不光是维也纳学派的创始人,还热衷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alice笑着点头,“恩,石里克写了好几篇关于相对论引用方面的论文,虽然也有点小问题,不过也非常有研究价值,先是狭义相对论,后是广义相对论,虽然有些论据不足,论点不成立,但是研究领域总是需要人们不断犯错,不断修正,不断前进的。”
乔希赞同alice的说法。
alice继续道:“不过,可惜了……”
乔希知道alice说的可惜指的是什么,因为他知道石里克最后是怎样逝世的,被自己曾经的学生枪杀,多么令人寒心,这样的离世是场悲剧,二十世纪早起的欧洲,就是一个悲剧的大舞台。
劳尔插嘴问道:“可惜什么?”
乔希和alice异口同声说道:“没什么。”
劳尔撇撇嘴,一脸不爽地说:“你们真是坏透了。”
阿瑟紧盯着前方的路况,以防意外,却也跟着乔希和alice笑了。
劳尔看了哥哥一眼,“你笑什么?难道你知道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阿瑟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什么?”
“笑你白痴的样。”
“我哪里白痴了,你不是也不知道?”
阿瑟不再搭腔,专心致志地开车,这哥俩斗嘴的时候,每次都以阿瑟的突然禁声而结束,噎得劳尔只想挠墙,这下连墙也没有了,只能抠坐垫。
“什么臭毛病,抠坏了全套座椅给我重装。”阿瑟突然道。
劳尔愤愤收手,这都能看见,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开车啊。
劳尔翘着脚,抱着手臂,坐正过来,埋怨了两句天气,然后又说后悔跟着出来听什么破朗诵会,明明就毫无兴趣,跟着出来白白遭罪,念叨了一番之后,估计是累了,靠一边睡觉了,可倒霉催的,刚睡着就到地方了。
书店里已经清了场,由于大雨突降,客人原本就比平时少了很多,所以这项程序比往常简单了很多。
四人走进去的时候,卡尔克劳斯还没到,乔希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长桌尾端的石里克,他穿着低调的灰色西装,裁剪精良的西装这时已经湿透了,但是依然不减这位哲学家的优雅从容和冷静睿智。
人们都说他非常和善,只一眼,乔希就看得出此话非虚。
阿瑟领着三人走向前和石里克打招呼,看得出阿瑟和石里克并不相熟,估计只有过几面之缘。
乔希从温暖的房间走到温暖的车里,所以他的手是温暖干燥的,而石里克经过旅途颠簸,又淋了雨,虽然擦过了手,但是仍旧存着一丝的湿意,而且那双充满力量的手,冰冰凉凉的。
乔希偷偷瞧了一眼石里克正看着的那本书,是本德语书,而且似乎是一本古书,乔希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阿瑟坐下来,说:“这个卡尔克劳斯从来不迟到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了照顾乔希和alice,阿瑟讲的是英语,石里克非常善解人意的用英语回道:“大概是因为女人。”
“谁说的?石里克,那你得承认你是女人啊!”卡尔克劳斯刚好推门走进来,听到了石里克的话。
石里克正对着大门,看见卡尔克劳斯抱着一堆睡袍踉跄着走进来,便迎上去帮忙,“疯子,你拿这么多睡袍干什么?”
卡尔克劳斯哈哈大笑,道:“进去把衣服换了吧,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今天临时改成睡袍朗诵会。”
石里克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挑了一件睡袍进了店员平时休息的房间。
出乎乔希的意料,这场朗诵会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顾风雨赶来,又都无一例外的换上了卡尔克劳斯为他们准备的睡袍,似乎大家都觉得这很有趣,而不觉荒唐,真是一群智慧又有趣的人。
虽然乔希四人的衣服并没有淋湿,但为了配合这场临时改换的主题——睡袍朗诵会,他们也都换上了雪白的睡袍。
阿瑟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乔希难以抑制喜悦,显得兴致勃勃,alice裹在过大的睡袍里,只露出一只可爱的脑袋,劳尔则歪到一边呼呼大睡起来。
朗诵会上有许多似曾相识,却认不出的人物,乔希心想,到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对历史、哲学和社会学所知太少又太浅。
乔希对自己的德文没什么信心,婉拒了卡尔克劳斯的朗诵邀请,alice却没能推脱掉,到了该她朗诵的段落的时候,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睡袍,瞬间从可爱切换到落落大方的姿态,中间难免有三两处发音有误的地方,但大家都报以宽容的微笑,alice也一点都没有显出窘迫的样子。
卡尔克劳斯对alice的友情朗诵表示了感激,他说这是他莫大的荣幸。
这场睡袍朗诵会进行的格外顺利,乔希很想走过去和这些智者交谈两句,但远远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又退缩了,他们口中的问题对乔希来说过于深奥,而苍白的寒暄,又毫无意义。
最终,这颗蠢蠢欲动的心,平静下来。
临走时,乔希请求卡尔克劳斯和石里克为自己留一个签名,他们都欣然应允,在乔希的签名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希离开研究中心的时候,带了三个签名簿,一个现在在丹尼斯的手上,还有一个放在了基地的房间里,这一本是乔希随身携带,以便不错过任何一个珍贵签名的。
朗诵会全部结束的时候,书店的工作人员推着移动衣架走了出来,他们已经将来宾的衣服全部烘干,这是卡尔克劳斯特意嘱咐书店老板的,来宾有秩序的一个接着一个取回自己的衣服到店员休息室更衣,先是女士,女士全部换好之后,男士再换。
还没来得及更衣,披着睡袍的阿瑟赞叹道:“你还是这么细心啊。”
卡尔克劳斯笑笑:“这样下次邀请他们时,他们才会赏脸啊。”
“你还在乎这个?”
“当然。”
卡尔克劳斯看了看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的乔希和alice,对阿瑟说:“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有点意思啊。”
阿瑟也偏过头看了乔希和alice一眼,“哪里有意思?”
“就是和现在的年轻人不太一样。”
他们不是这个年代的年轻人,自然和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不一样了,这个卡尔克劳斯的感觉还是这么敏锐。
阿瑟避重就轻,道:“可能不是欧洲人的原因吧。”
卡尔克劳斯认真地摇摇头,说:“不,不,不。”连说了三个不之后,接着道:“我接触过的外国人还少吗,美国的,亚洲的,澳洲的,这两个孩子跟他们都不一样,说不出的不一样,我要研究一下,研究一下。”
阿瑟拍拍卡尔克劳斯的肩膀,“别把时间放在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上,听我的,这毫无意义。”阿瑟说着从衣架上找到自己的衣服,走进了临时更衣室。
alice见阿瑟进去换衣服了,就对乔希说:“你要不要现在过去把睡袍换下来。”
alice早就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劳尔还在一旁穿着睡袍呼呼大睡。
“劳尔,醒一醒,我们进去把衣服换了。”乔希推了推劳尔,失败了三次之后,乔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劳尔这才醒过来,一脸不情愿的埋怨乔希手下无情。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三个人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乔希和劳尔还没什么异样,阿瑟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虽然alice也看出阿瑟从未真正的放松过,但一直都是相对松弛的状态,而从更衣室走出来时,明显的,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劳尔快步走到alice身边,拉起她就往门外走,alice也不多问,心知出了紧急状况,alice给乔希递了一个颜色,乔希也紧随其后,不言不语。
车子很快就疾驰在积水的街道上,一路溅起高高的水花,引起了路人的不满,但他们咒骂的话全部淹没在了风声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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