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枪，两清（2/2）

就在花车来到这一边来派送糖果，众人在疯狂而欢乐的争抢之时，林诺维奇行动了，他快速走到劳尔身边，用枪抵住了劳尔的后腰。

杂技表演者站在后面的小花车上，抛舞着手中燃烧着的火把，主花车上有当地的名人和大家欢呼问好，满天飞舞的糖果之下，劳尔被绑架了。

欧派看到劳尔被林诺维奇成功挟持，便转到里面人流稀疏的小路上，离开了丹尼斯的视线。

丹尼斯懂了，“欧派在监督林诺维奇，他和林诺维奇是一起的，不过……”

崔娜娜问：“不过什么？”

“不过欧派似乎对林诺维奇怀着敌意。”

“是乔希和alice。”崔娜娜看到了他们的同伴。

丹尼斯刚刚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这时他们跟着林诺维奇动了起来，才被崔娜娜看到了。

丹尼斯笑道：“他们还挺厉害，我找了半天没看到他们，还真是挺会躲的。”

崔娜娜却有些担心，“他们不会出事吧，林诺维奇看起来很厉害，欧派好像也不是便宜角色。”

丹尼斯宽慰崔娜娜，同时也自我宽慰，道：“应该会没事……”

乔希开着他们带过来的老爷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踪着前面的黑色小车。

alice从研究中心带上st—1的这辆老爷车，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属于二十世纪初的车型，但是，里面是经过了改装的，用的都是最先进的配备。

前面的黑色小车里，欧派坐在驾驶位上，林诺维奇挟着劳尔坐在后排。

劳尔懒散地靠着座椅，无奈叹道：“你们绑我干什么呢？我这里又什么都没有。”

欧派坚硬的声音阻止道：“你不用知道为什么绑你，你给我闭嘴，少说话。林诺维奇，看好他，别出岔子。”

林诺维奇只简单地应道：“恩。”

劳尔无聊地看着林诺维奇，似乎在欣赏一件美丽的瓷器。

林诺维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把抵在劳尔腰上的枪又压了压。

“哎呦，疼。”

林诺维奇轻声道：“那就老实点。”

劳尔无辜道：“我哪儿不老实了？看你就不老实了？你不让看啊。”

欧派一个急转弯，双手被绑、重心不稳的劳尔倒在了林诺维奇身上，林诺维奇本能的推了一下，劳尔反向撞到了车窗上。

就在这个瞬间，劳尔看到了尾随在他们身后的老爷车，他恢复刚刚慵懒的姿势，不再言语。

乔希的车技很好，alice在一旁的指挥也很专业，欧派虽然一直注意着车后的动静，但是却没有发现跟了一路的尾巴。

只在那个急转弯的时候，被劳尔看到了，作为被绑架的人，有人一路跟随，无论是不是打算救他的，总归都不是一件坏事。

欧派把车开进了一个谷仓改建的车库中，拐过几辆落满灰尘的小车，里面是刻意打扫出来的一片空地，有一张简单的双人床，床上有女人的衣服，显然，他不是一个人睡在这里。

角落里有一个铁架子，原本可能是放花草的，现在上面整齐的摆放着木雕，这些都是欧派最近的作品，一半是仿作，一半是原创。

欧派命令林诺维奇道：“开枪！”

林诺维奇一愣，“什么？”

“听不懂吗？让你开枪！杀了他。”欧派有些没耐性，他在离林诺维奇五步远的地方，用枪指着他，示意他快点开枪。

林诺维奇迟迟没有行动，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他也要死在这里了。

欧派显得很愤怒：“林诺维奇，你是不是忘记怎么开枪了？！妙手当时就应该杀了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劳尔仍旧一副闲散的样子，欧派不知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还是他觉得自己不会死。

林诺维奇咬咬牙，道：“我接到的任务不是这样的，我的任务只是绑架劳尔，并不需要杀了他。”

“你难道不知道任务随时都会变的吗？”

“不知道。”林诺维奇冷冷道，“妙手从来都不会临时改变计划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有问题？你还真把妙手当做恩人了？你只是他的杀人工具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了，当年他就有杀你的打算，大家也都同意了，谁想到他最后还是心软了，赶巧，那时候亚历山大正好需要一个人手，你这才得以在穆尔西亚多活了几年。谁想到你一直都不长进，还被toni……怎么说，感化？简直可笑！你这种没有信仰的人，没有活的权利，早该死了。”

劳尔用万分同情的眼神看着林诺维奇，似乎现在面临死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林诺维奇一样。

欧派步步紧逼：“林诺维奇，我让你在死之前，完成最后一个妙手给你的任务，也不枉费他花心思栽培你，我会转告他你完美的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你也算是带着荣誉离开的。”

林诺维奇冰冷的手抖了又抖，毫无血色的唇也不住的颤抖着，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也都没有了意义。

“林诺维奇，你要知道，我现在开两枪，打死你再打死他，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我在给你表现自己的机会，你要感激我，最主要的是，你要感激妙手，这是他特意吩咐的，你别让妙手失望，也别耽误我的时间。”

劳尔不着痕迹的，微微地扬了一下嘴角，然后又恢复到要死不活的状态中，“要不，你给我一条绳子，我自己上吊好了。”劳尔的嗓音是松弛的，说明他确实一点都没有紧张。

欧派紧皱着眉，呵止道：“你闭嘴！”

劳尔撇撇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不过他看了一眼林诺维奇手中的枪，又把眼神顺到了欧派的头上，林诺维奇突然明白过来劳尔的意思，劳尔是在提醒他，他和欧派一人一把枪，他并没有处在弱势中。

林诺维奇陷在了两难中，他不知道妙手是不是真的要处死他，所以他不知道此刻，他应该杀了劳尔，完成任务，同时也被击毙；还是应该杀了欧派，救自己一命，也救劳尔一命。

然后再绑着劳尔去找妙手问清楚。

潜意识中，他是不相信妙手会这般对待自己的，而且以前妙手确实不会随意改变行动计划，不会轻易不给明确的指示，就轻易改变任务。

可是，此刻的林诺维奇失了自信，一向不多的自信，现在更是所剩无几，他怕妙手对他的感情真的如欧派所言。所以，他很怕妙手真的放弃了他，这个有如生身父亲一般的人，这个他信任并敬仰了一生的人。

如果比枪法，林诺维奇一定胜得过欧派，如果打斗，欧派也一定打不过林诺维奇，可现在的林诺维奇，心理防线被冲破，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毫无反抗力。

就在林诺维奇还没有想明白，还没能做出决定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失了知觉的林诺维奇不知道这一枪从何而来，又开向了哪里，他缓了一缓，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枪，他看了面前的劳尔一眼，劳尔的身上也没有血迹和枪口，那么，他猛然转过头去看欧派，中枪的竟然是他，汩汩鲜血从欧派的头上流了下来，欧派的眼中满是不解，很快就倒在了地上，至死都不知道是谁杀死了自己。

劳尔站起身，说：“阿瑟，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林诺维奇看向车库入口的方向，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和劳尔有几分相像。

“我哥，阿瑟。”劳尔介绍道，“他是林诺维奇。”

阿瑟比弟弟矮一些，同样的清瘦，“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看到你的脚印了，你在我来之前就到这里了，而且你是从车的上面走过去的，脚上踩到了灰土，你的脚印，我一眼就认得出来。”

“不错啊。”阿瑟称赞道。

劳尔往更深的暗处看去，有两个模糊的影子，他喊了一声：“出来吧。”

乔希和alice慢慢走到了有光照射的明处，两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如何解释为什么此时会身在这里。

总不能说是在酒吧里认识了你们的妈妈吧，又不好说是toni的朋友，把toni牵扯进来。

这时斐南蒂走了进来。

她含着泪水走向欧派，蹲在他的身边，试图用手去擦他额头上的鲜血，可那血像是永远流不尽，一直也擦不干。

斐南蒂看起来很伤心，但是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惊讶的神情，似乎她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有所心里准备。

斐南蒂抬头问乔希和alice：“你们怎么在这里？”

alice试图掩盖真实目的，道：“我们见有人被绑架了，就跟了过来。”

这个理由虽然说服力不大，但也说得通。

但没想到的是，阿瑟竟然有着超强的直觉，他说：“你们为了设计稿……”

这么一个不是问句也不是肯定句的话，有着十足的分量，一句道破了一切。

阿瑟走到欧派做的那堆木雕前，仔细地看了一遍，似乎在寻找什么，他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木雕，端在手上前后左右的瞧了一遍，然后掏出一把军刀，用力把它劈成了两瓣，又把这两瓣各劈成了几块，这时，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东西掉了出来。

“果然在这儿。”阿瑟把它捡了起来，然后一点点展开，alice透过屋内的光，从纸背面印出的笔记认出了这是一张设计稿。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劳尔，我们走。”阿瑟说着往前走，被alice挡住了去路。

阿瑟：“怎么？你现在要来抢吗？”

alice毫无侵犯性的微笑道：“不是，你们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阿瑟略显不屑，“我们不需要你送，而且跟我们呆在一起非常危险，太多的人想要我手上的这个东西。”

“你手上的只是其中的一张，想来你是把设计稿分成很多分放在了不同的地方，所以想要你手上设计稿的人，不会轻易的杀掉你。而且，我载你们走，比你们自己走，要安全的多，信不信由你，决定权在你。”

阿瑟犹豫了一下，劳尔却很爽快地说：“好啊，这样更方便。哥，我们一起走。”

阿瑟问：“你为什么相信他们？”

劳尔说：“谁说我相信他们了？”

阿瑟笑：“好，劳尔，那就听你的。”

林诺维奇从始至终都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没有表情。

他不关心他们去哪里，怎么去，他现在只想赶紧见到妙手，亲耳从妙手的口中听到答案，如果妙手让他死，他不会有一秒的迟疑，当年他的命都是妙手给的，妙手什么时候想要拿走他的这条命，都是妙手的权利。

斐南蒂不知道什么时候独自把欧派抗到了床上，用毛巾一寸一寸的擦洗他的身体，然后为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会报警的。”斐南蒂说，“你们快走吧。”

没有人应她的话，她转过头看众人道：“我会跟警察说欧派是自杀的，我手上有他之前写过的遗书，所以警察不会怀疑。”斐南蒂说完，轻吻了欧派的额头，她是爱他的，他死的不明不白，却死的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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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用对讲机联系了丹尼斯和崔娜娜，让他们回果园收拾东西，晚上就乘st—1离开穆尔西亚，可是当alice和乔希带着劳尔和阿瑟到达果园的时候，只有丹尼斯一人，崔娜娜不见了。

“我没看好她。”丹尼斯沉着脸说，“看到你们开车离开之后，我们就打算回来了，半路娜娜说要去买包烟，我们就到了小商铺，她说她想去趟洗手间，结果好半天都没出来，我进去找她时，发现她不在洗手间里。”

alice果断决定让丹尼斯留在穆尔西亚寻找崔娜娜的下落，他们和劳尔兄弟俩先去维也纳。

“找到崔娜娜之后，你们到维也纳大学找阿瑟，他在那里当教员，老爷车我给你留下，你们到时候想办法离开西班牙。”

丹尼斯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你们小心点。”

这一别，两边都将凶多吉少。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惧色。

alice和乔希乘着st—1离开之后，丹尼斯独自留在果园内，千头万绪理不清，崔娜娜现在在哪里，被谁带走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走了，他无法确定，无法预估危险，这种未知让他感到些微的焦躁，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时间越长，越不利于他去寻找她的下落，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城市中，没有崔娜娜这个人，没有崔娜娜的任何资料。

就在丹尼斯无计可施，措手无措之时，也就是alice和乔希离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崔娜娜回来了，安全无恙的回来了。

“他们还没回来吗？”崔娜娜问丹尼斯。

丹尼斯冷着一张脸，低头看着地面，满满的低气压，周身吹过的都是嗖嗖的冷风。

“怎么了？他们出事了？”崔娜娜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丹尼斯问：“你去哪儿了？”

“哦，我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就跟过去了，再回商铺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儿了，老板说你走了。”崔娜娜解释道，“我想你是自己先回来了。”

丹尼斯猛的站起身，强压着怒火，走进了房间。崔娜娜茫然的跟了进去，“有事说事，我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的，累不累。”

“alice和乔希先去维也纳了，我们明天设计个路线，看怎么过去，他们把老爷车留给了我们，不过现在不好过境，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急？”

“他们和劳尔和劳尔的哥哥阿瑟一起去的，有一张设计稿在阿瑟手上，而且阿瑟好像知道剩余其他设计稿的下落，所以alice就果断做了决定，当时找不到你，就留我下来找你的下落，我们以为你被绑架或者出了事故。”

“……”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崔娜娜进入果园后，丹尼斯第一次抬眼注视她，满眼的担心，红红的眼眶，这种埋怨里带着深深的担忧和爱。

崔娜娜缓缓走过去，紧紧搂住丹尼斯的腰，软声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一声不发的就消失。”

“万一你碰到坏人怎么办，你知道你多打眼吗，那么多人觊觎你，狼窥着你，万一你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办？”丹尼斯在崔娜娜耳边咆哮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崔娜娜虽然一直在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是，她永远不会承诺以后不再这样冒然行动，因为她无法保证。在她遇到合适的拍摄目标时，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不顾一切的跟随这个目标，刀山火海不能阻挡她的脚步，龙潭虎穴不会让她有一丝的畏惧，洪水猛兽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丹尼斯知道崔娜娜给不了他想要的承诺，他非常清楚，这种承诺即使说出口，她也做不到。那么，不如不说，不如不让他存有这种奢望，他紧紧的搂着崔娜娜，不知道哪一刻，她将永远消失，不再出现在他的怀抱和他的生活中，他在他们刚刚在一起时，就有了随时失去她的觉悟，可是再有觉悟，也没有什么用，当她不见了，他依然心急如焚，惊慌失措，他无法做一个冷血的杀手，他连一个冷静的恋人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