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朱雀凤凰(1/2)
百里玉笑笑,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才道:“生死有命,不必太过介意。”
伍掠云认真的看向百里玉,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还说的这样自然而然,他自认自己经历了太多,早已将许多事情看淡,包括生死,可是百里玉……是因为被病魔折磨的时间久了,也失去了顽强抵抗的心情?
“我与你都是没什么牵绊记挂的人,不像那丫头。”
“她的聪明,倒在我意料之外。”
“嗯。”伍掠云点点头,“的确意外。”猛然间,他反应过来,神色稍显不可思议的看向百里玉,“难得见你夸赞一个人。”
百里玉却补充道:“只是还是稚嫩了些。”
伍掠云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一些别的意思,眸中闪过一抹颜色,“说吧,你唤我来,是为何事?”
百里玉扬眉看了他一眼。
“你素来不是个爱和人闲聊的人,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定然不会约我来这里。”伍掠云淡淡道出事实。
“我当真那样自私?”
“相信我,你一直是。”
百里玉淡淡一笑,轻轻转过身子,对着伍掠云说了什么,只见伍掠云眸子微眯,之后只点了点,便没了其他动作。
一直待在暗处窥探的殷解忧柳眉蹙起,暗忖这人真是阴险,就要说正事了,不出声音也便罢了,还转过身去,让她连看唇形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这时,百里玉忽然回眸,对着暗处淡淡勾了勾唇角。
殷解忧一怔,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十分怪异的,被人盯上的感觉,待要认真去看百里玉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起身,往门口去了。
殷解忧瞪着百里玉的背影,方才,他是在看她吗?这暗室密闭,隔音效果良好,她又一直屏住呼吸,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怎么可能看到她?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也许方才百里玉的动作不过是随意为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回过头,手臂轻抚,墙上轻纱话落在地,壁挂的夜明珠将小小暗室照了个透亮,“他们走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你不如先回府去吧。”
夜明珠朱白色的光照在烈炎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亮丽银光,瞬间英俊的有些不真实,“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殷解忧蹙起柳眉。两人在长公主府本来正要用晚膳,却忽然传来消息,百里玉今夜要在这天香楼的八十八番夜会伍掠云,这样重要的事情,殷解忧怎么可能拉下,几乎是立刻,就要奔到天香楼来,烈炎心中好奇,也便跟了过来。
烈炎狭长的眼眸深沉的看不见底,“是因为辰王?”
殷解忧点点头。“你且先回府去,陪着静宁长公主吧,你难得在京中过次生辰。”
“你答应过我,今夜要一醉方休。”烈炎默了默,眼眸淡淡看着殷解忧,虽说话的口气如常,只是怎么都让有种让人听着过意不去的感觉。
“你知道我素来是个急性子,若是弄不清楚事情,我定然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的。”她难得满脸堆笑,有些讨好,“这样可好,等我弄清楚了这件事情,我一定陪你喝个够。”
烈炎漆黑如墨的眸子越发深沉,看不清其中的漩涡,半晌,挑了挑长眉,口气揶揄:“你这三杯倒的酒量,也敢放这样的大话?你且去弄清楚想要知道的事情吧,我不与你计较就是了。”
“这才是好哥们!”殷解忧大喜,拍了烈炎肩膀一把,笑道:“等我改日弄到那难得喝到的陈酿醉红尘,定然要让你尝一尝才是。”
“一言为定。”烈炎眸光灼灼,“那我就先走了,你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记得来找我。”
“好。”
殷解忧挥了挥手,目送烈炎离去,等看着烈炎一直出了天香楼之后,才深深的吁了口气。流离上前,从窗口处看着烈炎翻身上马,又对他们主仆二人点了点头,才策马离开,心下忍不住将烈炎和纳兰羽拿来比较,“其实烈世子对小姐真是十分的好,又和小姐有自小的交情,如果……如果小姐真的那么不待见右相,何不考虑考虑烈世子呢?”
殷解忧白了她一眼,转头给了流离一个爆栗。
“什么叫做我不待见右相?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明日就嫁了出去?竟将我与烈炎随意送作堆。你有这番心思,还是早些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别闲来无事给我乱点鸳鸯谱。”
流离嘟嘴委屈的看向殷解忧,“那还不是因为小姐你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总要嫁人的啊,与其到时候让别人随便指婚,还不如现在自己选好一个,再去求皇上,皇上素来对殷王府还是不错,必然会念着老王爷的情分,圆了小姐的心意。”
“你不是皇上,你怎么知道他就会圆了我的心意了?”殷解忧挑挑眉,“还是莫要把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为好。”
流离偷瞪了殷解忧一眼。
“哦。”
殷解忧素手扶着窗棱,回想起方才百里玉和伍掠云的对话,心中浮起几分思量,默默思忖了会儿,问道:“派去淮北的人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流离回神,“虽然伍将军少年时候在淮北服役,但是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查起来也有些困难,小姐再耐心等些日子吧。”
殷解忧皱了皱眉,伍掠云说起伍倩云的口气也太冷漠了些,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相互之间却如此冷漠,冷漠到妹妹下了掖廷狱,哥哥居然还能淡定的说出只要命还在就好……是这哥哥因为历了战场生死太淡定,还是兄妹之间以前有过什么嫌隙吗?
“不过。”流离又道:“倒是收到了另外一则消息,伍将军年少服役的时候,曾和独孤家的大公子独孤雷同在一个军营,似乎两人之间还是有些交情的。”
“哦?”殷解忧看向流离,“伍掠云与独孤家大公子独孤雷本就是一同长大,后又一起入伍服役,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的也是。”流离抿唇点了点头。
殷解忧道:“你先回去吧。”
“小姐要去哪?”
“辰王府。”
满月如盘,殷解忧此次来辰王府,自是按照以往习惯,越墙而入。果然,才刚落在紫微阁,冷霄就出现了,似乎早已知道她要来。
冷霄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殷解忧,恭敬的垂下头去。
“郡主。”
“百里玉呢?”
“王爷就在楼上。”
殷解忧点点头,迈步上楼,入了紫微阁。
紫微阁内,一室温暖。窗边沉香木书案上,放着一盏别致的琉璃灯,灯罩上的松竹图在墙面上印出轮廓缥缈的图画,百里玉一身墨色长衫,头戴墨玉高冠,立在书案之后,手中狼毫随意飘舞,听得开门之声,也未抬头。
殷解忧定了定神,上前几步。
“你……”刚一开口,殷解忧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默了默,才道:“那天本要等你来了亲自同你道谢的,只是我等了许久你也没来,我便先走了。”
百里玉手下不停,淡淡道:“无事。”
殷解忧认真的看着他,烛火照射在百里玉的脸上,他的脸色,似乎比前一段时间好了一些,虽然依旧清瘦,颧骨那里,却比以前圆润了不少。“你最近这段日子,倒是养的不错。”
百里玉放下笔,修长的指尖抚过纸面褶皱,“来看看。”
殷解忧看向桌面,迈步绕到了百里玉身边,凝眸一看,却见桌面宣纸之上,不过只是寥寥几笔勾勒,却将凤凰涅槃的痛苦与浴火重生的生机矛盾的结合在了一起,振翅挣扎,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纸上飘飞出来一般。
“这是,凤凰涅槃图?”
“是,也不是。”
百里玉淡淡抬眸,瞳孔却忽然微微一缩。殷解忧察觉他略微停顿,不由投去询问一瞥,却见百里玉神色淡淡的别过眼去,视线又落到了那凤凰涅槃图上。殷解忧猛然想起什么,轻咳了一声,才道:“那什么……这件衣服,我本是一直放在马车上,想着哪天就拿来还给你的,只是最近一直忙着,没什么时间,今日又因一些别的事情,我原穿的那件污了,没法子才换了这件来穿,我明日就让人洗了熨服帖,再还回来。”
殷解忧暗暗想着这衣服难道有什么来历,不会狗血的是他为某个心上人准备的吧?
“不必了。”
只见百里玉离开了书案,淡淡丢来一句话,“左不过是件衣服而已。”
殷解忧默了默,暗忖也是,就算是为心上人准备的,也不过只是件衣服而已,不是什么值钱费神的物件,倒真的不是什么要紧的。想通了这点,殷解忧也跟上了百里玉。
“你要我看那凤凰涅槃图,看什么?”
“古有传说,凤为百鸟之王,能给人间带来祥瑞,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殷解忧皱了皱眉,疑惑他好端端的,却说这来做什么。
只听百里玉又道:“另外的一些古籍之中也有记载朱雀,朱雀为天之四灵之一,乃助人成仙的引道仙鸟,只是,古籍之上留下的图腾上,朱雀和凤凰似乎是一种东西,这倒让人有些疑惑了……你且说说看,朱雀和凤凰,有何差异?”
殷解忧有些奇怪,却也回答道:“凤凰是百鸟之王,朱雀是天之四灵,你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么?凤凰虽是王它也不过是只凡鸟,朱雀就算是小灵兽,它也是神鸟,这般说来,朱雀似乎比凤凰要金贵一些吧。”
“你是这样觉得?”
殷解忧稍稍思索了一下,又道:“其实不管是凤凰还是朱雀,不过都是古人想象出来的东西,与我们如今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干系,我们既没有能力上溯到远古去亲眼看上一看,也没必要在今时今日如此纠结吧?”
“倒还真是这样。”百里玉淡淡道,说罢,望着殷解忧,“若要你选,做凤凰还是做朱雀,你会如何选择?”
殷解忧一愣,心道我是人我干嘛去做鸟?不过见百里玉容色虽然很淡,倒也没什么玩笑的意思,便从善如流道:“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既然都做了鸟,那自然是要做最厉害最金贵的鸟才是。”
“是吗?”
百里玉眉峰微微一动,漆黑的眸子越发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默默望了殷解忧一会儿,道:“你过来。”
殷解忧不疑有他,缓步上前,停在他面前三步处。
百里玉又道:“再近些。”
殷解忧愣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
百里玉似乎对眼前距离还是不满意,却也没催促殷解忧,而是自己往前迈了一步,直挺挺的站在殷解忧的跟前。
殷解忧这才真切的感觉到,百里玉极高,甚至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去,如此近距离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仰头才可以看得清楚他的脸,如此隐约之中形成了一股淡淡的威压,竟然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去。
百里玉却先她一步,一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声音低沉,道:“闭上眼睛。”
那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而淳厚,带着淡淡的磁性,蛊惑了殷解忧的感官,她望着百里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感觉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将她深深的吸了进去,一直往下掉,久久都没有到底,竟然真的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觉额心微微刺痛,瞬间将她神游天外的理智给拉了回来,她瞬间皱眉睁眼,就要推开。
“别动。”
百里玉却忽然握紧她的肩膀,低声开口,他的拇指轻轻的按在她额头那倒瓜子印记的伤口位置,不知在做什么。很快,就在殷解忧将要推开百里玉退后的前一瞬,百里玉却忽然放开了她,深邃的视线凝望着殷解忧的额心位置,一言不发。
殷解忧柳眉皱的更是厉害,“你干什么?”话落,四处扫视。
百里玉递上一面玉琉璃打造的精致的妆镜。
殷解忧瞪着他接过镜子,这镜子倒是与平日里的铜镜差别很大,竟然能将人映照的十分的清楚。殷解忧揽镜自照,却只见额头那疤痕处渗出淡淡血迹,抬眸看他,口气有些不好:“你到底做了什么?”
百里玉还是口气淡淡,“十年前因我,你这额头处受了伤,你总用额饰和发辫挡着,如今我帮你种了一朵花,待长成之后,你就不用再以额饰来遮挡了。”
“你……”殷解忧浑身一震,却很快回过神来,“别以为我会被你的鬼话给骗了去,什么种了一朵花?你以为我会信你?”
百里玉微微一笑,霎时间紫微阁内仿佛一下子比以前亮了许多,正要继续兴师问罪的殷解忧顺势愣了一愣,竟说不出话来,以前从来不曾见他这样笑过,万万没想到他笑起来是这等光景,还好他从来深居简出,否则京中少女的芳心岂不是要被这家伙踩落一地了。
“别恼。”百里玉又上前两步,亲自抬手,将殷解忧额心的那些血迹擦拭干净,见殷解忧还愣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才转身走向桌边。
殷解忧愣在当场,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过身,瞪着立在桌边的百里玉,泄气的发现,自己所有的恼怒和脾气,都在他方才抬手捏她脸颊的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了。
天,殷解忧两手捂住脸颊,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从不知道她居然也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百里玉只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就将她的脾气给抹平了,偏生她心底似乎很是心甘情愿,一点怨怼都没有。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站在那里做什么?”从桌上拿了些东西,百里玉回眸,却见殷解忧还立在原地,殷解忧连忙放下手,可眼神一瞥,却从手中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色红的像火,立即又用双手捂了起来。“没……”
百里玉笑意加深,这次,连那双总是沉寂的眼眸之中都有了浓浓的笑意,他上前几步,指尖轻轻在殷解忧额头伤口那里抹了抹。殷解忧闻到了一股十分清淡好闻的味道,同时,额头的伤口那些微的疼痛也消失不见了。
殷解忧抬眸看了百里玉一眼,正巧,一丝一毫也没错过他的笑容,刹时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咬了咬下唇,“我……我走了……”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出了紫微阁。
被丢在原地的百里玉淡淡的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深邃的眸子微微染了几分暖意。
殷解忧回到自己的解忧阁,便翻身上了床,翻来覆去的怎样也无法入睡,过了大半夜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睡梦之中又是迷梦连连,百里玉那张带笑的脸怎么也挥之不去。
“小姐……”
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唤她,殷解忧着恼的挥了挥手,那声音却不罢休。
“小姐……小姐,该起了……”
殷解忧受不了的翻身坐起,抬眸一看,流离就站在床边,手还有些怪异的微微伸出,见她起来,才尴尬的收回去。
“小姐,今日是中秋,太妃早早下厨,亲手做了几样小菜,等您前去一起用呢。”
殷解忧眉头皱的死紧,“这么快就天亮了?”她看看床边透亮的光线,暗忖分明没睡多久啊。
“是啊。”流离也看了看窗外,“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了,小姐已经睡的错过了早膳,可不能错过午膳,不然可就糟蹋了太妃娘娘的一片好意。”
殷解忧皱着眉闭了闭眼,等再次睁眼的时候,神色已经清明,她翻身下床,道:“我梳洗一下,很快就去。”
说来梅太妃虽然十年不见殷解忧,却始终是母女连心,对殷解忧极为上心和关爱,这次水陆大会的事情,她知道之后还担心了许久,后来殷解忧便对府中人交代了一声,以后有关她的某些事情,就不让太妃知道,免得她又忧心忡忡,不利于她的身体。
“小姐……”流离愣愣的看着殷解忧,“你的额头又受伤了?”
“嗯……不小心磕着了。”殷解忧随口说罢,忽然想起,她昨夜去找百里玉,是有事情的,到最后却一个字没说,就落荒而逃了,立时微微愣住。
流离很是担心,“这可如何是好,原就有个伤疤,现在又磕着,以后留的疤痕越发的大了,怎么行呢?”
殷解忧心中叹了口气,转而侧颜瞅着面前的镜子,道:“原就是个疤痕,就是再大些,左右还是个疤,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给我戴上额饰吧。”
流离默了默,上前给殷解忧梳妆,心中纳闷,小姐这伤是什么时候磕着的?昨日下水救右相也没见她额头伤着呀,真是好奇怪……
难道是在辰王府……
简单梳妆打扮之后,殷解忧去到满庭芳,陪梅太妃用了午膳。梅太妃的厨艺并不像她的容貌一般出众,只能算得上家常,但殷解忧素来不是挑挑拣拣的人,又因梅太妃第一次亲自下厨,嘴上虽没说什么,倒也给面子的吃了许多,梅太妃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原来那些病态的苍白竟都不见了,果然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日是中秋,依照惯例,宫中会有皇室做家宴,邀请一些宗亲贵族一起团圆,殷解忧和梅太妃,自然也是在被邀请之类的,午后便开始收拾,到的日头西斜,两人乘了马车,入了宫。
到的东华门前,二人下车换了软轿,往承庆殿去。
承庆殿是宫中设宴之所,此时已坐了不少王室宗亲,三五成群,各自交谈,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轻笑。
“你说这伍倩云被贬去掖廷狱,也太蹊跷了吧?三公主与她关系那样的好,怎么没去帮她求情呢?”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轻轻的疑惑。
“你知道什么……伍倩云暗地里写了许多思慕纳兰右相的情诗藏在自己的院子里,还当成佛经拿错放到了水陆大会上去,当场就现了原形,那三公主怎么还可能帮她求情?”又一个声音便接了过去。
“这样说来,伍倩云和三公主竟然都对右相……这可巧了,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关系好到那般境地,听着怎么都让人难以置信。”
“我看,分明是三公主心胸狭隘,知道伍倩云也看上了右相,便设计陷害了她吧?三公主素来就十分的跋扈。”
“别说了……”
忽然一道低低的声音提醒众人,众人立时住嘴,转头往承庆殿门口一瞧,只见纳兰夫人不知何时到了那里,一身墨蓝色长裙尽显贵族风范,眼眸冰冷,面色难看。
身边的侍女连忙头垂的更低,上前扶持纳兰夫人的手臂,道:“夫人,我们的座位在那里。”
纳兰夫人又看了那些八卦的人群一眼,她在事发之后就动用了许多关系,要严密封锁那日之事,尤其是伍倩云思慕纳兰羽的事情,怎么如今这事情却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纳兰羽是右相,是乾京风头最健的青年才俊,总与那样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怎么可以!默了默,拂袖往一侧而去,那双清丽的眸子却还是冰力十足,吓得众人都不敢再说话。
而此时,有一个人的脸色比纳兰夫人还要难看。
三公主不知何时到了承庆殿外,只是她眼尖,早早看到了纳兰夫人,便没上前,只站在了窗前的柱子边,也将那些八卦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气愤,连双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脸色亦是发青。
青苗瞥了殿内一眼,轻声道:“公主莫要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中。”
三公主没言语,其实她虽然十分的恼恨伍倩云,可从没想过要伍倩云到那种地方去,她心里,其实还有些念着伍倩云的好的,可这些人居然这样说她!
“公主。”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瞬间打断三公主的思绪。
这是……
三公主浑身一震,眸光满含不可思议,这……这……这分明就是纳兰羽的声音!
“公主,纳兰有礼了。”
见三公主浑身微颤,迟迟没有转身,纳兰羽不由再次开口。
三公主不知如何反应,全身僵硬的转过身来,只见自己身后几步远处,一个内敛英华的男子一身月白朝服,长身玉立,不是纳兰羽又是谁?
“你……”三公主顿了顿,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深吸口气,才道:“右相是在唤我?”
“是。”纳兰羽十分的恭敬,“敢问公主,可有时间,纳兰有些事情,要同公主讲。”
三公主心中欣喜若狂,还要强自控制面上表情,涨的一张俏脸通红,“我……本公主不像右相每日忙于政务,自然是有时间的。”
纳兰羽垂首:“请。”
三公主点点头,一扫方才郁闷情绪,虽强忍着,面上还是露了几分喜色,随着纳兰羽往侧殿去了。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才来的殷解忧和梅太妃眼中。
殷解忧倒只是淡淡看着,没什么反应,却是梅太妃,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纳兰羽怎么和云解语在一起?”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吧。”殷解忧随口说道,“我们进去吧。”
梅太妃不赞同的瞥了殷解忧一眼。
“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这般不上心,小心让人抢了去,你再后悔莫及。”
殷解忧心中失笑,只不过是一句口头婚约,居然有这么多人这么在意。“我记下了。”
“记下什么?”梅太妃见殷解忧口气很是敷衍,又道:“纳兰羽是个不错的孩子,在这京中,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再则,这可是殷王爷给你定的亲,你万不可这样不当一回事。”
殷解忧心下叹气,脸上却强装一本正经。
“嗯,我记下了。”
梅太妃仔细瞧着她半晌,总算放过了她。
两人相携入殿,殿内太过安静倒是让殷解忧有些意外,不过一眼瞅着纳兰夫人难看的神色,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纳兰夫人也看到了殷解忧,一时间美丽的眼眸微微一眯,思忖莫不是因为她那日对殷解忧口气太过,这女子如今反过来报复他们纳兰家,所以才将伍倩云的事情传了出去?
殷解忧没什么所谓的淡淡一笑,回过头去坐下,当是没看到纳兰夫人莫测的视线。
纳兰夫人又看了一会儿,才转开视线。
少顷,宾客到齐,皇后扶着太后也到了承庆殿,众人又免不得一顿跪拜,三呼千岁。
皇太后随意一瞥,见三公主的位子没人,眉头微微一动,倒也没再多的情绪,说了一些场面话,宴饮正式开始。
因丧期未过,淮南又在旱灾之中,宴会也较为简单朴素,无非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吃喝而已,偶尔有几声低低的交谈。
殷解忧随意瞥了一眼,见上首第一个位子依然空着,想来是给辰王留的,台上正中的位置也是空的,皇帝不知还在忙着什么,也没来,眼眸一转,她忽然挑了挑眉——没想到纳兰羽和三公主却是也没来。
皇帝和纳兰羽素来政务繁忙,平日的宴会也总是这样,若不是殷解忧今日见到三公主和纳兰羽一起离开,定然以为纳兰羽是和皇帝在一起忙着。
殷解忧眼珠儿转了转,倾身对梅太妃道:“姨母,这里太闷了,我出去一下。”
梅太妃眸中闪现不赞同,但见殷解忧脸带期盼,也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殷解忧微微一笑,乘着众人不甚注意,溜了出去。
席坐对面,烈炎清淡而深邃的眸光掠过大殿角门边的一抹湖绿色衣角,径自垂首进食。
殷解忧出了大殿,只觉瞬间神清气爽,不由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她左右看了看,太监宫女们各司其职,见她忽然出现,都有些惊诧,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在这承庆殿当差的宫人便了解了几分,各自回归原位,当做没看见。
殷解忧左右无事,随便走动起来。
承庆殿的位置,在整个皇城的正中偏南,离御花园很近,殷解忧随意走了会儿,便见前面假山怪石嶙峋,即便入了秋,依然可以看到百色花朵,乘着今日巨大的满月,散发淡淡的清香。
忽然,殷解忧看到一个人影从假山之上掠过,落入怪石之中,紧接着,另外一个人影也掠了过去。
殷解忧不由长眉微挑。
这可是皇城的御花园,不是谁家后花园,这两人是谁?竟然在这里高来低去!
心念微动,殷解忧小心的迈步上前,凝神细听,果然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你这人,干嘛紧追着我不放……”入耳的,是一个女子低柔颤抖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恐惧。
“何苦要装?”接着,是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我们交手数次,难道我还不识得你是谁?”
“我……我只是个普通宫人……”
“普通宫人?普通宫人会有这等轻功?普通宫人会看见我就跑?”男子哼了一声,“鸳无对,你别再装了,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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