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祸起畅音阁 命殇千鲤池（1/2）

皇后赐了畅音阁观赏歌舞，除了曦才人和梅答应其她妃嫔都在邀请之列。有了这个珍奇斗艳的机会，那些不安份喜欢生事的自然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那些不喜欢招惹是非的都希望默默无闻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这钟素素就是最不喜这种场合的，一来是她人微言轻只是个官女子，二来她出生低贱总是成为其她妃嫔排挤嘲笑的对象，要不是皇后有旨意一定要她出席，她巴不得每天在自己的含桃轩里呆着，说来这钟素素确实长相平庸无奇，虽说不是丑如无盐，但在这百花盛开的后宫真是毫不起眼，连郁倾城身边的宫女君兰论姿色都在她之上，若真要找出什么稍稍出彩的地方，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澈。

“哟，今儿个是吹的什么风啊？怎么钟官女子也在啊？”慕容沁珠率先发现了坐在最末端穿着一身黄色织金缎子三套色连襟袄的钟素素。

钟素素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纳福。到是结拉那雅韵音开了口：“宫中姐妹难得一起闲来聚聚，平日里姐妹们要服侍皇上，难得今日皇上同太后去了感业寺亲自查看太后闭关礼佛事宜。本宫看钟官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怕她闷坏了，就让她一同来了。”

“皇后娘娘真是关爱六宫，沈昭仪也是难得，皇上这几日天天让太医院送补药去，有皇上的恩泽，这沈昭仪的脸色看着都红润了呢。”虞娉碧这话半带酸意，说的也是实情。

沈黛缕摸了摸头上的和合二仙赤金簪：“皇上恩泽六宫，是嫔妾的福气。”

“姐姐头上的簪子，可是姐姐怀孕时太后赏赐的，可惜姐姐的孩子未能保住。”结拉那雅可欣惋惜的叹气：“其实此次太后去感业寺也是为了皇嗣的事祈福，说起来当初姐姐这胎太后和皇上都是十分看重的，记得当时太后还赏赐了暮雪族进贡的雪锦给姐姐，这雪锦是用雪域上的特有的冰蚕丝纺的，冰蚕本就稀少，千里雪山不过有个十数只，十年才能吐丝成茧，这一匹雪锦要上百只蚕茧制成。姐姐当时得的那三匹价值万金啊。总共进贡三匹，全部赏给了姐姐，真是羡煞旁人啊！只可惜这皇子都已经八月有余竟然小产了。”

“这雪锦是何等稀罕之物，我以前只有耳闻，未曾目睹，没想到欣姐姐对此物如数家珍啊！”司徒莹听到这百闻难得一见的雪锦也是心有向往，就说了几句。

侯佳敏儿笑笑：“你刚入宫自然不知道，欣昭仪的长兄迎娶的就是暮雪族族长的女儿雪寒岚。这雪锦自然是熟悉的。我听说欣昭仪入宫前常去雪域小住。这雪域的美景我等自是无缘相见，但欣昭仪怕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欣姐姐，你真的去过神秘的暮雪族吗？那里好玩吗？”冷儿淳年方十三，童心未泯，一听说玩乐就来了兴致。

结拉那雅可欣回想起入宫前同兄长同去雪域的情景仿佛依然历历在目，但如今只有向往怕是此生再无缘相见了：“雪域景色绝美，但是终究苦寒，自然不能于京都贵地相较。”

“雪锦也罢，素布也好，事情都过去了，在议论也没什么趣，歌舞开场了，还是观赏歌舞吧，本宫让御膳房准备了些点心，各位妹妹不妨品尝一二。”结拉那雅韵音不喜妃嫔们多谈论皇嗣，这些妃嫔们只有各自闭口观看歌舞。只是今日郁倾城很是奇怪一语不发，只是不停的冷笑，似乎有什么很可笑的人事。

霓裳舞坊的歌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宫中平日里演的那些，看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新意，妃嫔们都显得兴致平平既然歌舞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那这些富贵闲人聚在一起不免闲话也多些。

“今日的歌舞似乎有些过于平庸了，叶昭仪觉得呢？”侯佳敏儿因着边上坐着叶依瞳，也就顺便询问叶依瞳的看法，不料叶依瞳却借题发挥把矛头指向了李樱儿：“惠贵人可真是问错人了，嫔妾向来不擅长歌舞只会舞刀弄剑，若说道歌舞，在场之人恐怕都不如灵答应来的精通。灵答应精于歌舞，只可惜我从未能得见灵答应的舞姿翩翩。真是遗憾啊！不如请灵答应舞上一曲，也好让我开开眼见。”

“叶昭仪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灵答应长袖善舞，自然是胜过这些资质平庸的歌舞伎。”慕容沁珠应和着叶依瞳的话。

李樱儿早就听出她们这话语间是在讽刺她的出身：“长袖善舞妹妹可不敢当，只是妹妹听说容贵人姐姐，曾向乐师学弹奏琵琶，不知姐姐的琵琶技艺是否如沈姐姐一般呢？”

“不过是东施效颦吧了。”侯佳敏儿小声低语，但这声音还是传到了慕容沁珠的耳朵里

结拉那雅韵音觉得郁倾城到现在依旧一言不发一定是在酝酿什么，心里千转百回，也是没个头绪：“怎么宸妃今日如此安静，可是身子不爽啊？”

“谢皇后娘娘关心了，臣妾一切安好，太后命臣妾调查织染处二等女官翠屏之事，如今翠屏已然找到臣妾只是在想如何向太后回禀。”郁倾城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俗话，此话一出，语惊四座，窃窃私语之声不绝。

这话音未落，就听得传来慕容沁珠一声惊呼：“呀！”惊呼声还未断只见慕容沁珠得贴身宫女金钏训斥畅音阁中手忙脚乱的小宫女：“小主您没事吧，怎么如此粗手笨脚的，这一整碗滚烫的甜汤倒在贵人身上，可如何是好？”金钏自己此刻也是慌了手脚，不知是帮着慕容沁珠擦拭胸口的甜汤好，还是责骂这个宫女好。

“容贵人可有哪里烫到了，快宣太医来瞧瞧吧，怎么好端端的会烫到容贵人呢？你是第一天来当差吗？来人给本宫拖到责刑处掌嘴，以儆效尤。”结拉那雅韵音本想说什么，但郁倾城先于她发难。

“嫔妾并无大碍，只是湿了衣裙，要先回宫更衣了，嫔妾先告退了。”

“容姐姐先把把甜汤擦干吧，万一渗到肌肤就不好了。”蓝玛莎蒂注意到甜汤已经顺着外衣的缝隙渗透开了，怕这滚烫的甜汤真碰到肌肤，定要烫出红印了。

慕容沁珠也感觉到甜汤已经浸湿了外衣，于是解下挂在手上羽衣，让宫女用干净的娟帕先稍稍擦拭了一番，就忙着退席去更衣了。忙乱中，郁倾城看到慕容沁珠无意间露出来的兜衣有些与众不同，其实注意到着点的不只是郁倾城，还有她边上的白语嫣。

慕容沁珠退席后结拉那雅韵音示意众妃嫔继续观赏歌舞。不过这席间的的小插曲却成了盘旋在每个人心中的疑惑。宴席结束，妃嫔们倒也无话各自回宫了。

“筱竹去把本宫的药拿来，然后去太医院宣太医，这几日不管任何人问起都说本宫身体有恙，不便出门，也不便见客。”一回宫白语嫣就吩咐贴身宫女筱竹，称病谢客。

筱竹端来一个雕着喜鹊报喜的沉香木盒子：“娘娘好端端的怎么又服这吃了会让人没有精神的药了。”

白语嫣取温水服下药丸：“这几日宫中定会好戏不断，本宫懒得理会也不想理会，不如闭门谢客的好，你告诉下面的人没事也不要出门，一切等我病好了再说。容贵人怕是要不好了。不过也是报应。”

白语嫣这边闭门谢客，郁倾城那边也是宫门紧闭，说是看歌舞累了要休息。其实此刻的广阳宫里，刚才用甜汤烫着慕容沁珠的畅音阁宫女小桃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广阳宫中：“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啊！”

“哦，你不是故意的，你入宫多久了啊？一直在哪当差啊？”郁倾城神色平静。

小桃手足无措，说话也有些不连贯了：“奴婢，奴婢，入······入宫四年了，一直是畅音阁的伺候茶水，汤羹的宫女。”

郁倾城眉头一挑：“既是这样，端茶送烫的差事你应该很得心应手了，怎么今儿个满满一碗甜汤全部倒在容贵人身上了呢？，你给本宫说实话，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要害容贵人。”

“娘娘，奴婢没有啊？那汤，那汤是容贵人自己倒翻的啊？上甜汤的时间是早就规定好的，那时所有娘娘小主的甜汤早已都放在桌上了，容贵人那时正在喝甜汤，因觉得不够甜，叫奴婢去取些蜂蜜来，不知怎么甜汤就倒在容贵人身上了，还没等奴婢分辨金钏姑姑就开始训斥奴婢，奴婢真的从未有要害容贵人的念头啊！”

郁倾城看着小桃那张红肿发紫的脸一阵叹息：“郭怀，送她去浣衣局服苦役。君兰那颗焦尸上发现的那块红色的石头弄清楚是什么了吗？”

“娘娘奴婢已经把珍宝司的崔尚宫带来了。就在寝殿外候着。”

“带进来吧。”

“宸妃娘娘金安，奴婢珍宝司尚宫崔丽珺拜见宸妃娘娘。”崔丽珺看起来约有三十，脸蛋白皙，身材修长，眉目间透着干练，穿着清爽的碧色暗花绸缎半袖套裙，发髻全部向上盘成拱月髻，发间簪着尚宫特有的镶碧玺三色海棠顶簪。

“起来吧，本宫一早送去的那块石头，你可曾认出是什么了？”郁倾城对崔丽珺向来是很满意的，特别是她为人处世的态度，让郁倾城觉得舒服。

崔丽珺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艳丽的红色宝石，这颗宝石艳红如雪，没有一丝杂质，堪称上品：“这便是娘娘早晨差人拿来的宝石，奴婢已经将它修复，这颗宝石名唤鸽子血，是红宝石中的极品，奴婢翻阅存档，得知这种鸽子血是皇上登基那年有遥水进贡的，总共五块，同这些鸽子血一同进贡的还有四颗夜明珠，三年前皇上命珍宝司把四颗夜明珠镶在了四只朱雀沐火步摇上，分别赏赐给了皇后娘娘，宸妃娘娘，虞妃娘娘和谨嫔娘娘，这五颗鸽子血嵌在百合金簪的花心，赐于惠贵人，容贵人，沈昭仪，欣昭仪，安才人。”

“你不会弄错，鸽子血宫中见得也不少，你如何确定这是当年遥水进贡的，不是其它的。”郁倾城自然不允许这件事有任何的纰漏。

“奴婢绝不会弄错，宫中虽有鸽子血，但如同次颗一般大小没有丝毫没有瑕疵的并不多见，更何况，当时为了配合百合金簪的外形，特意将这些鸽子血雕刻成百合花的形状，这种制法珍宝司只制过一次，且五颗鸽子血的背面都暗藏了一个祥字，娘娘可在烛火下仔细观瞧。”崔丽珺说的跺定，郁倾城倒也不怀疑她的眼光。取过鸽子血在灯火下仔细观看，的确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祥字。事情到了这里郁倾城算是彻底的心中有数了，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崔尚宫今儿个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这一夜倒也相安无事，次日清晨众妃嫔齐聚永和宫请安，秋曦颜蔡若梅自是不必来，白语嫣今日也称病未来，到是郁倾城今日来的早，叶依瞳和安茜到永和宫时，看到郁倾城已然到了倒也是吃了一惊。结拉那雅韵音昨儿个晚膳贪嘴多吃了些风腌小菜，胃肠有些不适，所以今儿个也不想多说，见来人都请过安了，想着都散了。郁倾城却突然说话，把原本准备行礼离开的众人都又叫了回来：“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事要说，请各位姐妹稍坐片刻。”

结拉那雅韵音虽心有疑虑碍于郁倾城有协理六宫的权势也只好让她把话说完：“既然宸妃还有话要说，你们就都坐下听听吧。”

“君兰。”郁倾城一声呼唤，君兰便拿出那颗鸽子血展示在众人面前：“有谁识得此物啊？”郁倾城这一问，妃嫔们交头接耳，开始猜测这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