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新生（5）（1/2）

在这样的时醒时幻中，门铃响了，我拿起听筒，是老赵，他说：“孔老师，你的手机关机了吗？有人打电话到我这儿来了。”

放下听筒，我忙去找手机。手机在包里，手机没电了，我忙开机，充电。滴滴答答传来了短信提示音，是未接电话的提示信息，芳汀打了15个。

我忙拨通了芳汀的电话：“呀！我的孔教授，你终于接电话了，从昨天出去，到天亮都不见你，打电话又不接，到后来干脆关机了，你被一个大男人带走了，生怕他会把你吃了，连骨头也不剩。”说道这儿，芳汀神秘地笑了起来。她的话触碰到了我的伤口，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害怕她说出更痛的话，我忙解释手机放在包里，没电了。

尔后，芳汀神秘地问：“怎么样？昨夜过的还好吧！我们顾大帅哥，对你还温柔吧！”这话忽然用力地拉扯着我的神经，我有些恼怒大声说：“你想什么呢？”芳汀见我如此反映，越发饶有兴趣地说：“单身男女，共处一室，你说能想什么？”我几乎吼道：“单身男女怎么啦！就不兴有柳下惠呀？再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芳汀口吻严肃地说：“你知道你在给我说什么吗？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多好的机会呀！你既然错过了，像顾菲尔这样的黄金单身，家室好，人又长得帅，而且还如此爱你，要是其他的女人早就扑上去了。你倒好，不主动，还以为你是那青涩的少女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听了芳汀的话让我心痛，无限哀伤涌入心口。我不知道为什么，连一直以来这么懂我的芳汀，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我。这些伤痛，自25岁之后，就在爸妈那里一次有一次地以各种形式传达给我，就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这个人就像是苹果一样烂掉了，如果再没人接手，我就会被丢进了垃圾桶里。可我还是我呀！那么优秀、那么美丽、那么蕙质兰心，不管到什么样的年龄，我拥有的好品格有增无减。我不仅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养活我自己，同时在社会上还有一定的地位。为什么我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无表无里的“烂苹果”呢？

这到底是什么让我的处境如此的不堪？这到底是谁，让这种混账的观念来践踏女性的尊严和人格呢？作为人，究竟是什么划分了三六九等呢？一直以来我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与这些意识做斗争。或许我现在的状态，只是想要对抗吧！

即便心痛，一直以来我都能够理解爸妈，当然我也能够理解芳汀了。但是，这股心痛，让我没有力气再给芳汀说什么。借顾菲尔的电话打进来，我结束了芳汀的通话。

由于芳汀的话，我的心冷了，也没有用心回应顾菲尔的关心和问候。草草结束了通话，我的大脑极度混乱。顾菲尔的爱让我感到陌生而盲目，芳汀、父母的意识让我矛盾而痛苦，想着还是快点睡吧！也许睡着了才能够从这样的混乱中逃离出来。

夜如期而至，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床上，只开一盏柔和的台灯，让房间看起来有些暗淡。通过大的改变，墙壁是粉黄底和粉红花纹，吊顶也换成的金属光泽纹饰。躺在床上张眼看到的是这些色彩和花纹，但一闭上眼睛还是那蓝色海浪花纹墙壁，以及星月花纹的吊顶，房里的摆设虽然有所改动，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到以前的那个地方去拿东西，找东西。我是太习惯以前的自己和自己的世界，对于现在我还是完全陌生的。

夜好静，微风吹拂着柳絮飘扬图案的帘幔，没有一丝声响，但在我的意识里却那么执着地认为听到了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心空空的，并不那么宁静，很多的破碎的思绪在心中，也在脑海里翻腾着。那些顾菲尔没有闯进我人生之前的完整思绪，如今被全部撕碎了，一片一片地。我想要从新拼凑起来，却发现那么难。身体里分裂出了两个我，一个力图组建起那些碎片，另一个却一次又一次阻止重建碎片的那个我。她们两个如此地对立着，战争着，让我疲惫而困苦。我想这应该是我人生空前的一次迷茫和彷徨，失去鹤鸣，等待他是我的目的，可如今我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前路雾霭茫茫，没有一丝亮光，我要孤军奋战。新的道路在何方？我还没有找到，智慧和力量在鹤鸣那儿已经用完。新的路没找到，旧的的路我又不想返回，在那个沼泽地我挣扎得太久了，也太痛苦了，如今我对那种痛产生了恐惧。或许活着的时候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恐惧死亡。

夜好长。我在这样的迷茫和幻境中辗转，时醒时幻，这种状态让我的心和大脑疲惫不堪，眼睛肿痛，脑子清醒，思维神经处于极度地不受自己管制的亢奋中，它就好像着了魔、中了邪，在我疲惫不堪的脑子中折腾着。这种状态就像是在受刑，这个不受自我控制的我却不像是我。那个真正的我从来不会如此迷茫，从来不会这样情绪化，那个我是冷静的、知性的。到如今，那个我的自控力，却在这些魔鬼终结者的玩弄中，如同小丑一般鄙贱。

极度的疲惫、痛苦，这些混乱的意识折磨着我。这样的我困惑不解甚至疯狂。想要打破这种运转，想要找回自己。我奋力掀开平日觉着温暖而轻柔的被子，坐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感到极度地犯晕，差点又倒下去。我咬了咬嘴唇，拼命站起来，让那眩晕的感觉在脑中盘旋再盘旋，我不打算认输，也不打算将就另外一个我，我要找回那个正真的我，让自己清醒。来到盥洗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血液尽快冷却，又渴了一杯冰水，尽快赶走那些梦魇。再次靠在枕头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身子轻松多了，那些妖魔鬼怪潜伏回去了。关掉灯，让夜完全住进来，让隆重的黑遮蔽我的心和大脑。

人要改掉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真的好难，表面上是可以改变的，而且看上去还很容易。可是要真正推倒心灵城堡，却并非三朝两天的事情，需要很多的心力，需要更多的智慧和领悟，需要的这些种种是对一个人全新的考验。我应该很庆幸，我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自我死亡中坚守20年，应该算得上一个极度自虐的人。就像蝴蝶要经过成长中的痛，才会破茧而出一样，我现在就在这破茧之痛中，即便痛苦我知道不能退却，只能承受。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我已经不再是20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却只是为爱疯狂的无知少女，只要一击就能够伤到底的人。那时候我被那么一击，灵魂散了，花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才收回了魂魄，却没有了灵气，还有什么痛比一个花季少女失去灵气更加痛呢？

我开始不去计较我现在的行为像不像我，也决然彻底抛开那个死气沉沉的我，不让她有一丝的意识与活气，我让她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要出来做什么事情，甚至我让她从我的身体里消失，就像20年前我也是这么把另一个鲜活的我打进了黑暗的深渊一样。

我开始去接受顾菲尔，用心去接纳他，接受他送来的一切。还好他并不知道我的内心想法，与我靠近的方法也如此地有礼有节。就像刚建立恋爱关系的人一样，送花、约会，看电影、吃饭，与所有刚拍拖的人做同样的事情。他似乎也很满意我如此顺从地抓住他伸向我的手，也很享受这样并不深入的亲密。虽然我自认为坠入了爱河，但我却感受不到爱。爱情只存在于我和顾菲尔在一起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