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着你的世界（3）（1/2）

打开手机不久，不断有短信提示音。我刚刚端起水杯，因为水很烫还未喝上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习惯性地打开电视，再拿起手机来看是来电提示短信，一看有几个未接电话。最多的是侄儿卡佳，我拨通电话，里面传来“the girl that got aay”的铃声，响了好久，却没有人接。我又打电话给妹妹，电话通了，没等她说话，劈头就问：“卡佳和你们在一起吗？”“没有哇！”妹妹有些生硬的回答，好久才回转过来问：“他和几个同学不是约好了骑车去火峰山露营，怎么啦？”我缓过语气，悠悠地说：“没什么！你打电话有事儿？”“爸，让我打电话问你回来不，好做饭。”我哦了一声，才想起上午爸打电话让我回家的事情，我有点过意不去地说：“刚结束下午的课。”妹妹并没在意我的话，把家里的情况给我讲了一遍，原来二哥回来了。

接完电话，我的心忽然有点难受，16年未曾回家，偶尔只有电话联系的二哥回来了。这个一直在我心中有分量的二哥，曾经在我生命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二哥，虽然心中积累着对他的恨与怨，但是他回来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让我心中一痛，失落得几乎有些发懵。想着，也许，当年违背他的意识没有去法国念书，以及后来没有去澳洲留在这所大学的决定让他对我大失所望；又或许一直以来都沉浸在鹤鸣消失的伤痛中，无法重新回来的我，和依旧单身生活的我，让他苦恼不已，不愿见我这个不长进的妹妹。从过了25岁开始，家中的事情一次有一次地提醒我即便是兄弟姐妹，只要到了某个年龄不出嫁，也会如父母一样对我单身的情况非常不喜欢。而这些事情恰恰就是我的死穴，让我痛的地方。

在沉思中，电话响了，是卡佳打来的。接通电话，就传来他亲热的叫唤：“姑姑”他的声音拖得老长，真受不了他。在这几个侄子里面，就他最粘人。我温和地说：“怎么啦？不是去火峰山露营吗？”卡佳一副不以为然的说：“我和老范儿、仓谷他们闹翻了，中途就回来了。刚刚是要回来，打你电话却无法接通，怕你没在家，一个人回去没意思，就把行李放在小区的赵大爷那儿了。现在我在动漫大世界玩游戏！”我有些生气地说：“赶快给我回来，谁允许你去大世界的。”“姑姑”卡佳撒娇地叫我说：“我又不是孩子，今年我就大学毕业了。难道还像小时候一样严厉地规定我的行为吗？”我不容他反驳地说：“十分钟，十分钟你必须出现在门口，否则后果自负。”“呀！姑姑”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他手忙脚乱的声音，得胜地笑了。

放下电话，我把客厅的窗帘全部拉开，打开窗子。让夕阳斜斜地划过窗户，进入房间。把摆放整齐的物品再正了正，看上去没有一丝的瑕疵，才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端起还未喝一口的水杯。电视里正在重播昨夜的纪录片《我们的星球》。

嘟嘟嘟，门铃响了，我站起来去开门，开门之后，卡佳抬着手看表，一副愉快地说：“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才表现出激烈运动后的俯腰喘息的样子。我白了他一眼说：“你爸爸回来了，小姑没有打电话给你吗？”卡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很快换上他愉悦的表情说：“姑姑，我下去拿行李了。”说完吹着口哨向电梯处走去。我很不解地问：“你刚才上来的时候，不拿上来做什么？”卡佳回头对我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说：“还不是为了十分钟赶回来，姑姑也真是的每次只给十分钟，什么时候姑姑叫我回家的时候说‘小子，我给你一个小时。’”我哼了一声，掩上门。回到电视机前，翻看电视节目。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卡佳回来，我走到门口看着电梯口，电梯一直停在一楼，没有上来。我计算着从楼上下去，拿上东西也不过十分钟，这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拿起电话，拨通他的电话，劈头就问：“你去买行李了吗？”卡佳依旧一副快乐地说：“姑姑，我正在跟赵老头聊天呢！没想到我们的赵老头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我有点生气，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对于传达室的老赵我们都很恭敬地称他赵老师。我生气地说：“谁又教你如此没有礼貌的？”卡佳在电话里哈哈地笑着，好似对老赵说“老头儿，你看你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吗？我姑姑都在捍卫你的地位呢！”听了这话，我对他吼道：“十分钟，给我回来。”然后挂断电话。

卡佳回来得很快，他背了一个大的旅行包，上面还绑缚着帐篷、水壶等。我看着他把东西挪进门廊的橱柜里，温和地问：“装备都带齐了怎么回来了？这么难得的露营机会，等你工作了就难得了，是不是……。”我想说二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不出口，我木然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惧怕什么。卡佳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忙轻咳了一声，看着我，认真地说：“一路上原本是好好的，可是仓谷和老范儿他们为了一丁点的鸡毛蒜皮的事吵得人心烦，真是从来就没有见到他们这般不可理喻，一气之下就回来了。”我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一再教你要忍耐的吗？都十几年的交情了，还为这小事儿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卡佳抹了一把汗水，说：“姑姑你给我拿条湿毛巾来。”我又叹息了一声，进洗漱间给他拿毛巾。进入盥洗室，卡佳在门口支着头带着关心的口吻说：“姑姑，我看你近两年来，叹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听完他的话，不知怎么我又莫名地叹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叹息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毛巾递给他说：“你还是先洗洗吧！等会儿去蓝岛吃西餐。”说着我走了出来，卡佳对着我的背影说：“姑姑，我不想去外面吃，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吧！”我走出盥洗间的时候，门也顺便关上了。但刚坐下，他就在里面大叫：“呀！姑姑，都是你的错，你让我洗澡却没有让我带衣服。”我大声地回答他：“知道了，你不就叫我给你拿衣服吗？”

等他出来的时候，看着他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还有些泛红的面孔，我才发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吵着让我给他洗澡的小孩子了。忽然，一股忧伤袭上心来，如果他还是一个需要我给他洗澡的孩子，我不还就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吗？我的爱情和人生不还是在春光灿烂之中，而不是把这一切都陷进死气沉沉的沼泽里。在思绪中，卡佳已经坐在我旁边，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搂着我说：“姑姑，你怎么啦！这些年我总见你无端地忧伤。”我推开他的手，一脸正色地说：“真是平日把你宠坏了，还像个孩子。”卡佳不依不饶地双手搂着我的脖子，一副耍赖地孩子气地说：“姑姑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呀！不管我到那个年龄段，姑姑还是最疼爱我的‘妈妈’不是吗？”我推开他的手，温和地看着他说：“孩子，你听着。姑姑永远都会疼你的，但是你长大了，要有长大了样子，知道吗？”卡佳哦了一声，很乖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我站起来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他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说：“姑姑，要不今天晚上你给我做三鲜饺子好吗？好久没吃姑姑亲手包的饺子了。”我又莫名其妙地叹息一声，进了厨房。卡佳跟了进来，在我身后说：“姑姑你又叹息了，从回来到现在你已经叹息了六声了，还不知道姑姑你一天要叹息多少次呢？姑姑你怎么啦，有不高兴的事情吗？可以告诉卡佳吗？卡佳一定好好地为姑姑分忧的。”我从冰箱里拿出做饺子馅的蔬菜，一边洗菜一边回答他的话：“没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只是习惯性叹息。”卡佳走过来帮着摘菜说：“姑姑，从我记事起，你就是那样的郁郁寡欢。在卡佳面前，虽然你总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但姑姑在生活和情感上对我都是无微不至。人生的很长一段时间，虽然爸爸妈妈不在我身边，但真的想着即便没有他们，只要有姑姑在就好。即使在爸妈离婚的那段灰色日子里，都是你在为我掌灯，照亮我的人生路。真的很感谢您，姑姑。”

我很欣慰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小子说的很动情，也很认真。我在他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说：“我们的卡佳终于长大了，不再让姑姑操心了。姑姑现在真的聊无牵挂了。”卡佳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小心地问：“姑姑，还在想着他吗？”这句话像针一般刺痛了我的心，我感觉心中的那道伤口又被撕裂了，并在咕咕地流着血，我忽然停止了手中的活儿，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中。卡佳见到我这个样子，有点心疼地说：“对不起，姑姑，我忘记了不要在你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可是我认为都过了20年了，姑姑应该已经放下那个人了吧！”因为心痛，我忽然感到全身有些乏力，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对卡佳说：“你去市场上买点饺子皮回来吧！”卡佳很听话地哦了一声，转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