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左府人去楼空（1/2）

“八年前，我错过一次。”晏跖征的目光隔着窗，望着左晓曦的方向，声音如潺潺的流水倾泻而下，并不澎湃却不可阻挡“曦儿一直在说，她最怨我的不是我射她那一箭，而是我罔顾了她的想法，擅自将她排除在外，剥夺了她陪在自己丈夫身边同舟共济的权利。她说我不相信她的真心，说我对她的爱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左伯宫没有打断晏跖征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

“所以这一次，我决定站在她的身边，不逃避，不闪躲，不管要面对什么，有多凶险，我都要陪在她的身边。”晏跖征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含着笑意落在了左伯宫的脸上，他自己或许并不知道，他此刻的笑是多么的坦然和平静。“她若生，我便生；她若死，我同穴。”

左府的四位公子皆是一阵错愕。

妻妾为丈夫殉葬的事情屡有听闻，可丈夫为妻子殉情的却并不常见。尤其像晏跖征这样位高权重又正值壮年的男子，凭他现的身份和地位，没了左晓曦，阳康也会有大把的贵女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贴。别的不说，阳康的摄政王府上可还住着一位侧王妃呢。

而他，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舍弃了地位，财富，权利，甚至是玉树临三个儿子，一心只要和左晓曦生死与共。

这份情谊，让左府的四位公子对晏跖征的看法又更有不同了。

晏跖征并不太去思考左伯宫兄弟四个的想法，只是撩了衣袍站起身来，对左伯宫说道：“曦儿现在有孕在身，需要有人照顾。我便不与四位哥哥久叙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怕她总会胡思乱想。”

左伯宫点了点头道：“恩，你去吧。”

晏跖征一颔首，转身出了公子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想通了，他终于真正的明白了曦儿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终于知道他的曦儿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替她挡风遮雨的人，而是一个可以在风雨中牵起她的手，陪她一起前行的人。

他不能再让她孤军奋战，在痛苦和折磨面前形单影只的独自撑着，他要陪在她身边，无论她何时何地，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他。

晏跖征走后，左伯宫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沉思了片刻，然后吩咐道：“老四，竭尽所能吧。从现在起，你是左府当家人，整个左府全部听你调动，包括我、仲商和叔角，全凭你差遣调度。务求将小五生产的风险降至最低，哪怕低一丝一毫也是好的。”

“是。”左季徵点了点头，然后将心中的盘算说了出来：“我想将小五接到茗辰谷去养胎待产。一则茗辰谷风药材充沛，无论是什么突发状况都不至于出现药材配不齐的状况。二则茗辰谷环境怡人，可以最大程度的让小五感到心旷神怡。三则茗辰谷地处偏远，且有自然屏障，可免受外界打扰，生树哥儿和临哥儿时候的状况，这次是万万不能再发生的。”

左伯宫听了左季徵的话，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安排道：“仲商，马车以及细软，由你准备。沿途饮食用度，你需仔细斟酌。”

“放心吧，交给我。”左仲商没有二话，给左晓曦花钱这件事，左仲商就从来没有迟疑过。

左伯宫：“叔角，护送的事情你去安排。哦，对了，你去军营的时候顺便把玉哥儿接回来，这次去茗辰谷至少是一年半载，若是孩子不在身边，小五必定心中牵挂。三个孩子都带上吧，省得她瞎操心。”

“行，这事儿我去办。”左叔角应承下来之后，转身便走。

左伯宫抖了抖衣袍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倚在门框处看着左晓曦的窗户，似笑非笑道：“从我弱冠入朝，便没让自己休息过。如今沾了妹妹的光，也能光明正大的玩忽职守了。”

当下，左伯宫乘着轿撵便入了皇宫面见陛下，事关左晓曦，左伯宫对这位皇舅舅不敢有半点隐瞒，事情如实禀告。皇舅舅听后眉头紧锁，他是最了解左晓曦性子的人，也深知道那丫头看似随和却也执拗，她要是认准了的事情谁劝都没有用，谁也拦不住。

当年嫁给晏跖征的时候是这样，如今要生孩子又是这样。

这性子，分明是似足了他的妹妹，左晓曦的亲娘。

哎，这便是命，即使他贵为九五至尊，也难以抗衡。

当日，左伯宫便以重疾之由借左府二公子与茗辰谷主玉面阎王的交情到茗辰谷寻医问药，因之身份贵重，由篪虎军大将军左叔角率军护送，其妹左晓曦随行照料。

皇帝陛下另有明令，朝中上下一干人等，不得到茗辰谷中打扰丞相大人修养，违令者后果自负。

两个在朝中有官职的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而左仲商和左季徵两个无官一身轻的自然也就不必有什么交代了。反正左仲商是个商人，常见不在尚兴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左季徵这个药痴就更别提了，为一了株谁也不认识的草药漫山遍野的瞎跑也不是头一回了，不在左府也不稀奇。

只是单说哪一个不在都说得通，可一下子整个左府就好像人去楼空了一般怎么都有说不出的怪异。

但左府是什么地界？那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只要左府不想说，就没有人能从那里打听到半点消息。

于是，直到一行人晃晃悠悠的都已经住进了茗辰谷里，尚兴宫里的皇子们还茫然无措的在揣测左伯宫到底什么病？带着左叔角一并离开，是不是意味着朝局要有所变动？和立储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过朝中的动荡远在茗辰谷的左晓曦自然是不知道的。

茗辰谷的后院有左季徵当初专门为左晓曦开辟出来养伤的一处院子，如今稍微修葺一下，正好让她重新住了进去。

左晓曦推门一进，脸上便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目光游弋在这小小院落的每一处，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晏跖征搂了搂左晓曦的腰身，附在她耳边轻问着：“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左晓曦摇了摇头，指了一处廊亭道：“我曾有一度特别喜欢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晏跖征浅笑问道：“想再上去坐坐么？我陪你。”

左晓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