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头七（1/2）

何一走后，玉淳熙将门关上，夜里一片死寂，水龙吟坐在石块上，靠在墙上，听着隔壁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见，好似倾惜寒走了，他也跟着丢了。

玉淳熙越发地寡言，每日上了书房回来，不是坐着发呆，便是将自己闷在屋子里。更有时候，他会很晚才回来，一身风尘，她夜夜倚门等候，却不敢多问一句。

吃得也很少，也不挑剔，水龙吟给他端上什么就吃什么，从不多问一句。偶而看她不顺眼，砸了碗，摔了盆子，也是常事。

他心中有一道口子，她心中又何曾没有呢？这种麻木发力的滋味，只会更深不会更少。

水龙吟看得难受，却又推己及人，若是死的是玉淳熙，她怕也是不能独活了。

倾惜寒的头七转眼便到了，水龙吟知道宫里的规矩严格，幸好何一来时留下了一些银子，高价跟人换了一些黄表纸，折成元宝，又偷了一对白烛，几对香。

玉淳熙回来，她将东西摆好，站在他门口道：“今日是倾姐姐的头七，奴婢找了一些纸钱蜡烛，公子可要给姐姐表表心意。”

这是这么久一来，她第一次跟他说这么长的话，玉淳熙还当她是被打得怕了，不敢开腔。

邪邪一笑，道：“水龙吟，你凭什么叫她姐姐？”

低了低头，心中的酸楚又浓一分，再抬起头时，掩了脸上的表情，心底给自己打了个气，振作道：“奴婢知错了。”

对她如此乖巧他有一丝错愕，霍地站起身来，慢慢到了她面前，每一步他的心思都沉了一分，笑容越发阴鸷，道：“水龙吟，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惜寒死了，你其实很高兴对不对？”

水龙吟心中的无力感渐渐扩大，她不得不轻轻靠在门框上，努力试着让自己笑着，眼中却渐渐蓄满泪水，倔强着将它框在眼中，仰着脸道：“是，奴婢怎么能不高兴？她跟宣如凝不同，对不对？你很爱她对不对，一件衣服，你便能暴跳如雷。跟她比，奴婢又算什么？”

眼泪流了下来，水龙吟使力一把抹掉，可眼泪却像决堤了般，源源不断，她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索性任它在脸上肆虐。

玉淳熙一巴掌甩过，水龙吟一个酿跄，翻倒在地，头皮一紧，玉淳熙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拉起来，恶狠狠道：“水龙吟，你凭什么跟她比？凭什么？她为了我，没了命，连倾氏一族也赔上了，你呢？你有什么？”

水龙吟仰着头，怔怔地望着他，玉淳熙怒极，眼中泛红，道：“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若说以前我还能有半分怜悯，但现在，你只让我觉得恶心！”

她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一丝血线沿着下巴而下，眼中又渐渐盈满了泪水，玉淳熙一见更是怒不可遏，这个女人到底要作假到什么时候？难道自己说的不够清楚！

一边拽着她的发髻，一边扇了她几个耳光，水龙吟被打得两眼发黑，头脑发胀。还不解气，一指点在她喉间，顿时水龙吟身上奇经八脉，好似被蚂蚁咬噬，又麻又痛又痒。

他松开手，欣赏着她俯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样，冷哼一声，在她头上踩了一脚，回屋关门。

两个时辰过后，他知穴道已经解开，恰好门外鹰隼飞来，开门接消息。

门一开，水龙吟已经不见了，方才她伏着的地方，还有滴滴血迹，而人已不知所踪。

他朝外看看，破烂的木门关得好好的，血迹一直延伸向外，眉头皱了皱，收回目光，刚好一阵风起，将裁的整整齐齐的黄表纸吹得飞了满地，他一怔，乱了一地思绪。

夜已深，躲了很久的月亮缓缓探出个头，羞羞涩涩，月光也像蒙上了一层白纱，不肯真真切切地落下。

水龙吟一路跑一路跑，这皇宫很大，她很少离开那间破屋子，最熟悉的路只有去御膳房的那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