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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人声嘈杂中，有人一声大吼分外响亮，跟着从人堆里被踢出来一个身子痛苦蜷缩在一起的男人，男人就像是垂死的野狗一样，狼狈不堪，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努力几次之后却没有成功。

一个女人凄厉哭声紧随着扑上去。

“求求你们，别打他，别打他，我们输多少钱，给你们就是，别打人啊！”女人瘦弱的身子护在躺地上的男人身边，张开的臂膀，就像是老鸡护着小鸡一般，全心全力。

躺地上男人这时候奋力一脚踢开身边的女人。

“触霉头的臭婊子，要不是你一直跟着老子，老子至于一直这么倒霉！滚远点。”男人毫不留情的把护着她女人一脚踹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滑了很远。

秦玉瞪大眼睛看着滑到脚边的女人，心难过的就像是停止了跳动了一般难受。

“妈！你干什么还护着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跟我回家！”秦玉气的简直心肝脾肺肾一起炸开了，拉着妈妈刘素华的手腕，转身就想走开，离开这个让她糟心的地方，眼不见为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一般，此刻她只想快点逃离，带着妈妈逃离这让她窒息的情况。

刘素华看见秦玉明显的一愣，被秦玉拉起身子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她停下脚步，双手一把抓住秦玉，眉开眼笑的就像是看见救星，原本更加干瘦的脸上，连褶子都跟着舒朗了开来。

“小玉小玉你来的正好！快，快，身上有没有带钱过来，都拿出来，沈龙输了不少钱，再不还他们说会打死他了，你有多少钱，快点拿给我！”刘素华抓住秦玉，不顾一切的就在她身上翻来翻去，也不顾聚集过来的人看见她被掀开的衣服下面的粉白肌肤，疯了一样的在她身上找钱。

秦玉又气又恨，环视四周聚集过来的众多双眼睛，她很害怕，怕妈妈翻出来她手包里面擦着的小猫腻。

一把抓住妈妈的手腕，秦玉咆哮着冲着妈妈吼着。

“我没钱！有钱也不会给你帮那个畜生，他算什么东西，整天除了打你，还能给你什么，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他呢！？”秦玉气极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跟妈妈刘素华辩驳。

她的话也同时给她在地下赌场里面带来了极度的危险，一群三观早已扭曲的畜生面前，嗅到了人的气息，一个个原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人，一双双戒备的目光，顿时都紧锁在秦玉身上，总感觉她是异类。

赌徒大多丧心病狂，不容丝毫危险因素出现在地下赌场。

他们看着秦玉义正言辞的模样，又审视的看着她身边的阿笙，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往秦玉身边聚集。

“小丫头！我看你是来砸场子的吧！好本事呀，居然毫无声息的进来了都没人发现，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呢！你想进来就进来吗！今天让你尝尝，什么叫不想好找死！”聚集的人群中走出来三四个手拿皮带抽的“啪啪”响的壮汉，人群自动后退，几个人把秦玉，阿笙，刘素华，沈龙围在中间，看样子今天谁也别想逃出去。

阿笙目光聚敛，下意识靠近秦玉。

刘素华这时候吓得面色发白，一巴掌打在秦玉胳膊上。

“傻丫头你找死呢！有钱快把钱拿出来，求求各位大哥放了我们，快点呀！”刘素华说着话，又是两巴掌不轻的打在秦玉身上。

秦玉感觉着身上的痛远没有心里的郁闷难受，亲生妈妈，眼里只有钱，哪里还有一点她这个女儿的存在，若不是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她觉得此情此景，还不如死了来的干净。

“妈！别说了，你要好好的回去，我愿意赡养你的天年，让你安享晚年，你要继续跟着沈龙，我就当没你这个妈，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秦玉泪水噙在眼眶里，嘴角带着漠然冷笑，目光紧盯着围过来的几个手拿皮带凶神恶煞的打手，俨然已经不想再说许多。

“你个死丫头！没我会有你，没有我你小时候怎么长大的？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跟老娘嘴硬了！你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刘素华咆哮着，打着秦玉。

秦玉避开的同时，猛地发现妈妈眼神有点特别，定眼一看，妈妈正冲她眨眼睛，示意她跟着阿笙快跑，一边打她一边推着她呢。

三九寒天忽见梅花绽放的暗香袭来的神清气爽，妈妈就是亲生妈妈，再怎么对自己不好，关键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哪怕只是一丝的温馨，秦玉也能在心底无限放大它，叫温暖充满整个心房。

“阿笙，愣着干什么，今天我们三只狐狸组织虽然人数没有全到，可气场不能输了，该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秦玉抱着妈妈刘素华一个转身飞踢出去，看似是要踢对面男人的脸，其实都是虚张声势，她暗中伸手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白色粉末，站定之后一下子全都洒在男人脸上。

“啊！你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男人杀猪般惊叫，闭着眼睛又哭又喊，脸上的奇痒让他钻心的难受，他扑在地上嘶喊着，顷刻间，已经把脸抓的出血了。

其他三个男人微怔之间，阿笙一个漂亮的飞腿踢倒一个，转身另一只腿踢中另一个男人后脑勺，紧跟着华丽的后空翻双腿落在还没回神的男人胸口，三个人顷刻间就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赌场里安保一见真的出事了，一下子从暗处跑出来不少人，冲着秦玉这边聚集过来，手里都拿着砍刀，看样子是要杀人灭口的了。

秦玉心头一惊！这下麻烦了，捅马蜂窝了，不知道阿笙能不能对付了这么多人，就算他身手再好，毕竟双拳难敌这么多拿刀的手呀！

一众赌徒这准备逃窜出去，人群中秦玉看到赌徒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巴子！”秦玉一声厉喝，带着几分威势。

巴子佝偻着腰身转过来，看着秦玉笑的比哭还难看。

“老大！”巴子无可奈何脱口叫着。

“既然叫了一声老大，哈不帮忙！你找死呢！”秦玉凌厉目光威严逼出，无形中有种震慑人心的力度，下巴子一愣。

紧跟巴子回身抓住几个同伴，快速的一人头上给了一巴掌。

“你们眼瞎呀！老大在这边呢！往哪跑。”巴子咬着牙齿一声暴怒，打的同伴脑袋叭叭的响。

几个人反应倒也快，其中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振臂一挥高喊起来。

“赌场老板平时可坑了我们大伙不少钱呢，大伙跑什么呢！趁这个机会多拿一点回来也值了啊！”巴子同伴高声呼唤着嘈杂乱跑的赌徒，片刻之间，众赌徒如梦初醒一般，转身潮水一般冲着回来。

原本这些赌徒多亡命之徒，很多身上还背着命案什么的，几进宫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时候完全自私的他们眼里哪有什么规矩道义，冲着堆在赌桌上堆积如山的钱财，一个个就像是发疯的土狗，逮谁咬谁的哄抢了起来。

巴子跑到秦玉身边，趁乱拉着她赶紧逃窜。

“老大！快逃命吧！事已至此，被谁逮住我们都得死啊！快跑吧。”几个人拉着秦玉就往门口跑。

“哎！我妈我妈，带上我妈！”秦玉几乎被几个混混抬在头顶往门口跑，急忙喊着带上刘素华。

阿笙眼看有机会逃走，一把抗住刘素华在肩头，撒腿就跑跟上了。

被几个人举在头顶的秦玉眼看着后面有人追上来，急急忙忙的，从包里拿出手雷，接二连三的扔出去。

“阿笙！小心了！”秦玉一边喊叫一边快速的捂住口鼻。

阿笙应声也做了防护。

浓密的烟雾片刻之间弥散整个空间，又迅速消散，秦玉听见耳边，巴子纠结不解的惊叫。

“老大你这是错杀一千不留一个呀！”他不知道秦玉丢的是什么，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是临死前的遗言。

秦玉看着好多人受伤，想着自己只是想带妈妈回家而已，闹成这样也真是对不起大家了，就算是败类人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谁都没有权利随便剥夺别人、

“阿笙，报警吧，让警察来救救他们，很多人被打破脑袋流血着呢，不立刻救治，怕有生命危险。”

“好，警察问我们是谁怎么说。”

“就说，三只狐狸为民除害。”

“好。”

阿笙看着眼前跟几个人一起扶住刘素华奔跑着的秦玉，撇撇嘴巴，一边跑一边接通报警电话。

……

秦玉强行把刘素华带回了秦家，刘素华一路上都想回去找沈龙，被秦玉一路拉扯着拽回家了。

秦明珏看见刘素华回家，脸黑的很难看，看在孙子孙女面子上，倒也什么也没说，陪着老婆安翠兰进房间以后再没出来。

客厅的饭桌四周，分别坐着秦自强，秦玉，坐立不安的刘素华，跟阿笙四个人。

秦玉望着坐在对面魂不守舍的妈妈刘素华心里翻江倒海的复杂，忽然起身，她匆匆拉着妈妈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妈！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离不开那个沈龙呢？他到底给了你什么？除了一身挨打的伤痕，他还给你什么了？”秦玉压低的愤怒嗓音依旧不轻，难解的目光，她直直的盯着妈妈日渐消瘦的脸，怎么都想不明白，妈妈挺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她在沈龙身边永远也得不到好呢。

刘素华颓废的坐在房间里的床沿上，目光游离的空洞，黯淡无光，跟以前精气神十足的骂秦玉时候比，看上去消沉了许多，她满目痛苦显而易见，纠结的彷徨无助，又叫秦玉看着愤怒。

“你不懂，孩子，一个女人要是守了十几年的寂寞，她会疯掉的，你爸什么都好，对谁都好，他是个好人，可他对我来说，不是个好老公，你又怎么能懂，我十几年时间的孤寂，是多么的难熬！”刘素华空洞的目光恍惚着，麻木的话，说出来让人不敢相信。

秦玉不明白，爸爸什么都给妈妈，努力工作，全心全意照顾家，当年家里财政大权也都在妈妈手里，他们还有哥哥跟她两个孩子，怎么到妈妈嘴里，她就变成孤寂的了。

“妈！你不要不知足好不好？爸爸对你多好！就算这三年爸爸受伤昏迷了，你受了一些苦，这也不能成为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沈龙的理由啊！就像你说的，你跟爸爸在一起孤寂，你受不了，你想离婚，你也不应该找沈龙那样的人吧，他除了打你，还给你什么了？”秦玉尽可能的保持平静，压抑着心里的惊涛骇浪，跟妈妈好好说话。

妈妈刘素华这时候却激动了，她推翻面前一条凳子，冲着秦玉吼着。

“你知道什么！沈龙对我很好！他每次打完我之后都会跟我道歉的！他不是故意要打我的，只是他生活不顺利，心里烦，脾气有点不好，他有空就会跟我聊天说话，每句话都能说到我心坎里，不像你爸爸，结婚那么多年，连一句体己的话都没有跟我说过，你爸才不是东西呢！”刘素华激动的像个疯子，咆哮着，嘶喊着，冲着秦玉发火，她想冲出房间打开房门跑出去，却被秦玉一把抓住，一把推倒在床上。

“我看你已经疯了，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了，如果你今天要出了秦家的门，你就再也不是秦家人，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叫你一声妈。”秦玉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打醒妈妈，她不能理解妈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可她极力忍着，辛苦到极点的忍下来了，妈妈干瘦的身子已经仿佛风雨飘零的落叶一般，她不能像沈龙一样残忍，再去伤害她更深了。

“不认就不认，你以为我很想认你这个女儿！哼——”刘素华一声冷哼，冷漠而又决绝，她不想留在秦家，秦家是个金丝鸟笼，又准备好的吃吃喝喝，可叫她活的就像是个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她受够了这种完全没有温度的生活，尤其是最近几年，秦双一直昏迷着，让她连忍耐都没有了一点念头了。

“妈——”秦玉忽然的嚎哭起来，她跪在地上，匍匐在刘素华大腿上，哭的；肝肠寸断。

“就算女儿求您，求您好好对待自己，离开沈龙，就算你想重找一个男人，对你好的也行，不要再回到他身边挨打了好不好！”秦玉哭着，她实在没有办法，亲生妈妈，眼看着她活在火坑里，她却毫无办法，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刘素华沉凝了，她伸出消瘦的手，在秦玉后脑勺上空颤抖着，犹豫徘徊许久，终还是没有落下来抚摸安慰一下自己的女儿，垂在身侧的手无力晃动着，刘素华咬牙看向别处，沧桑目光终还是染尽冷漠。

“我是你妈！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我不指望你这辈子能理解我，但愿你永远不要理解我才最好。”刘素华说着决绝的话，猛地把秦玉推到在地上，极快的起身，她飞奔出房间。

“妈！你去哪？”秦自强看着从房间里面冲出来的妈妈赶紧的追上去，无奈，肢体短小是硬伤，还没走出几步，被自己绊倒摔在地上。

刘素华是听见儿子摔倒的动静的，她头也没回，逃脱一般冲出秦家。

无力依靠在房门口的秦玉看着门口空荡荡的方向，她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哥！算了，心不在家了，找不回来了，让她去吧。”

……

夜，无声冷凉，秦玉走在通往杜家的路上，思绪万千，晚上妈妈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秦玉联想到自己此刻跟杜宸的处境，杜宸也要求过他们尽快结婚，要是真的结婚了，她十几年后会不会变得跟妈妈一模一样？有孩子的牵挂，没有感情的婚姻，秦玉想到这里忽然全身打了一个冷颤，似乎看见中年的自己，正摆着跟妈妈一模一样的愁眉苦脸的哀怜模样走在冬雪中寒冷刺骨的路上，左右为难。

原本盛夏的夜晚也没有多么寒冷，可秦玉心里凉透了，身子也跟着冰冷，她似乎有一点微微理解了妈妈的感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

一路上，秦玉好几次都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回头都没看见有人在。

夜深人静总是不太安全的，她加快脚步走着，进来杜家，来到小楼回到房间，她看见床上被单里面睡着人的，她心里莫名的踏实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