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拦路精（二更）（2/2）

前头的女子一袭红衣胜火，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异域风情。她的五官是西疆女子所独有的鼻高眼深，以夷越百姓的审美瞧来，这样的面相轮廓本该是颇显硬冷，却让她以昳丽的妆容极好掩去。

红衣女子往前凑近，嫩白的足裸环着银铃，走起步来霎是动听。

她的嗓音亦该如这般动听，此刻却染上几许涩意，“南哥哥，你……你不认识我了？”

南庭煜不语，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南柒泽也沉默，眸中的危险之色敛了去，仍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这个时辰早市还未结束，街上往来百姓众多，几人都不敢凑得近了，却是纷纷竖了耳朵留意着一举一动。

天家的每一桩事儿，内情都忒是复杂，难得一见了便莫要错过。

红衣女子瞧见南庭煜面上毫不掩饰的疏离，非但不惊惧，反而再上前两步，音调凄凄，“南哥哥，你怎么了，倒是说话呀！”

南庭煜的脸上渐渐有了其他的表情——唤作懵然。

对上南柒泽狐疑且有些审视的眼神，南庭煜连忙辩解，厉声道，“我并不认识她！”

他只认得杨姑娘，待旁的女子全无印象。

红衣女子听言，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许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南哥哥你怎能不记得我呢？”

她的神态戚戚然，语调更是凄切了几分，该是令观着闻着皆动容。

然而官道上佯装行买卖之事的众人皆是低着头，默而不语，面上更是无动于衷。

这拦路的女子是异族之人，又来历不明，兴许偏生就是西贝货哩？

约莫四五载之久以前，四殿下还曾失忆，甚至张了皇榜四处寻医——这本就不是什么密事。

那几年来，大着胆子前来“认亲”的女子不胜枚举，自然皆是假货。

据言外族的女子大多为戏精，眼下仅凭她的三言两语，更是难以判别为真或为假。

暗自偷听的一众路人好奇心大起，甚至大着胆子，稍侧过脑袋往后瞧，开始揣摩人家的身份。

这红衣女子十根玉指纤纤，显然往时不曾沾上阳春水，更不像是往常为倒贴而来的破落户！

这与四皇子相识的说法，倒不见得全是假的。

红衣女子见他不答话，于是将视线转移另一位，语气缓了下来，再不复先前的那般，“这位郎君，不知你们要上何处。”

南柒泽淡淡一笑，倒是友善道，“你的南哥哥要上宫中请一道圣旨。”

红衣女子不解，眨了眨眸，“请什么旨？”

南柒泽答，“自然是赐婚旨意。”

红衣女子倏地瞪大了眼，呐呐问道，“南哥哥他……赐婚与何人？”

“问这话何用？”南柒泽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姑娘以为可能是你么？”

红衣女子不再多言，扭头望向南庭煜，双眸倏地染上水光，“南哥哥你怎么能如此？此前你……你分明说过要娶我的！”

语气幽怨，端的是饱含了无限委屈。

众人心头忍不住一突。

听这三两言语，倒像足了真事儿。毕竟先前的西贝货们，还没有哪一位说得这般……声泪俱下！

过了片刻，声音已是染上了哭腔，“南哥哥，因我已到了适婚之龄，阿耶欲将我许配给古氏的那个浪荡子。我自然是宁死不从的，费尽四年才从族中逃出来，一路翻山越岭到了京都，你……你怎么能忘了我！”

女子接着抽抽搭搭，“纵是不认得我了，你也不该对我这般残忍……南哥哥你可还记我们初次相遇之时，你误食了断肠草，还是我救下的。当夜你生了热病，我……我还曾解了衣为你……”

说到此处顿了顿，她面色涨红，“南哥哥……这下，你总不会忘了罢！”

众人听言一惊。

这姑娘竟是连着闺誉都不顾了，岂能是假的？

“四皇兄！”南柒泽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冷静开口，“纵然本宫与杨姑娘了断了情缘，但数年深交，自是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可你怎么是此等见异思迁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