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谈（1/2）

雨樱在丹颜广厦里梳洗好的时候，食时也到了，张简派人来叫她去正厅吃饭。

从小到大她都和她父亲相依为命，吃饭也是相对而坐，一起吃的，绝不会有外人在场，因为这个缘故，雨樱并没有问现场是不是还有别人，虽然丞相今天来了，不过她爹要是叫她去吃饭，肯定是把丞相送走了的。

雨樱便让她的其中一个侍女玉碾对前来传话的下人说，让她爹先等一下，等她弄好了再说。

雨樱对着面鉴照了一照，面鉴里的她肤泽光华，玲珑精致，娇眼樱唇，华质凝然。她的发式很简洁，把所有的头发都往后梳，在头顶绾一个髻，在背后结成大椎，用丝带将椎下的头发裹成一条长长的绳子，连发尾也卷进丝带里，然后在顶上戴一具以白银为山题，贯半透明磨砂几何珠为桂枝相缪的步摇，额前缀一滴水晶玉以垂下，晶莹辉耀，不可方物。耳下一颗雪圆珍珠，长长的，在颈间徘徊，她父亲在正厅看见她的时候，只见雨樱穿着一身茶色的广绣三重衣，亭亭玉立，花颜楚楚，“寻常女子都喜欢穿红着绿来显出她们的少女气质，只有我女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驾驭出一股少女气质。”张简心服口服的说。

正厅里两张摆满了珍馐的小几拼在一起，张简已经坐下了，雨樱照例是坐在她爹对面的，刚一坐下来，她爹就带着问责的语气和她说话了，“能解释一下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吗？”

雨樱捧着自己的小碗，神情犹如清晨散不开的雾气，“我不是说了做了噩梦吗？”

张简忧心起来了，“怎么还是做噩梦？”

雨樱没有接话，吃了一口腌制的细丝咸菜，混着爽口的小米粥喝了下去，问道：“今天早上，丞相有什么事吗？”

“官员之间能有什么事？”张简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张简沉思了一番，说了四个字，“深不可测。”

雨樱觉得很有趣，因为在她眼里她爹就已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了，一个能让老奸巨猾的认得出一个这么的认知，那得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啊！

“你从哪里看出他深不测可得啊？”

张简的思绪有些凝重，“具体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说了，好好吃饭。”

雨樱有些不依不挠，张简便说：“此人也是天纵奇才，十岁入仕，一个孤儿竟然做到了丞相的位置，他要是不够深不可测，怎么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张简举了下自己的手。

雨樱还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大秘密，不料是这样的话，咬了两下筷子头，看着她爹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敷衍我？”

张简解释说：“我这叫侧面推理。”

雨樱沉默的吃了几口饭，忽然想起昨日在鹿韭苑中看到丞相的事，免不了也是要替蕊儿问上一问的，“爹，蕊儿姐姐嫁进长安这么多年了，你可打听到一些她的消息？”

“你是说张颜蕊？就是在蜀郡住在咋们家对面那户张姓商人的庶女？”

“嗯。”雨樱急切的点点头。

张简叹了口气，“她如今可出息了，居然利用捐金这件事在皇后面前也说得上话了，就连我，可能也要去巴结她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简一边吃一边说：“皇后不是要对外扩张吗？对外扩张就需要钱，那张颜蕊不是嫁给长安的某个富户做妾了吗？就是她，以自己的名义用富户的钱给太仓捐金。大汉什么都好，就是大汉的商人很没良心，从来不管朝廷危义，这张颜蕊捐金颇巨，就等于是得到了一张面见皇后的门票——皇后今年多少岁了？她老了！早已不复青春年华，可是这个张颜蕊她就能让皇后恢复青春的自信！不然你想，一个商人的小妾有什么资格面见皇后？如今虽说并没有什么官爵在身，能在皇后面前说上话，也是权势熏天了！”

雨樱记得蕊儿已经是独立建府了，又不禁问道：“那她的丈夫、、、、、、”

张简表示出对于张颜蕊的鄙夷，“什么丈夫？说实话，当初要不是皇后注意到她，这个张颜蕊早就被她丈夫打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张简冷哼一声，“她把那个富户所有的家产都赌进去了，人家还不得把她打死？这简直就是在用命赌！要不是皇后注意到这个人，决定亲自召见她，她早就被打死了！结果呢？她在朝廷上当着众朝臣的面‘一不小心’把伤疤露了出来，还说什么为了朝廷危义即使被活活打死也在所不惜？弄得皇后勃然大怒，当场下令夷三族，将张颜蕊剔除夫家一族免于一死，还专门赐了一座鹿韭苑给她住。从那以后，呵呵，可就辉煌腾达了！”

雨樱越听越心痛，蕊儿是小妾，上面自然有人压着，生得越美就越容易遭人陷害、折磨，那个唐韵（富户）据说是个老色鬼，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让蕊儿生过，纵然从前在蜀郡的时候蕊儿写的书信里总是说自己很好，可是如今听起来实在是让人哽咽，她肯定是受折磨了，不然不会这么狠心让皇后夷了她夫家三族，然后像报仇雪恨似的自己一个人过！

“这样的人为了上位实在太过狠毒，”张简继续教育，“你以后跟她在一起一定要小心防范，她现在能在皇后面前说上话，要一个人死还不容易吗？”

“那你刚才还说要巴结她？”雨樱的声音有些伤感了，眼里蒙着雾气，像要滴下水来。

张简摇着手说：“我是不可能亲自去巴结这种女人的，不过你可以，换句话说你根本不用去巴结，你只要让她想着你是她的童年挚友，她就会想到我，在皇后面前帮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