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水中花（2/2）

像是在帮她认清现实一般，他又说——他已经死了，凡人自有天命，今日身死，他日轮回，来世他还是他，却不是今日的他。

她很绝望，她不明白仙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好似明白他不会救她的凤栖，所以她毅然地撇开那双指节分明的大手，又扑向她的凤栖，她不管那柱子下的人已经被火焰侵蚀，倔强地用一双小手抱住那柱子，皮肤与火焰接触之下发出‘滋滋’的烧灼声，她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仍在不停地用力试图推开那根圆柱。

白袍仙人眸中惊痛，指尖微抬，荡开一圈白光，她所接触到的地方，那火舌便宛如遇见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退如潮水。

她一直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可她实在太瘦小，那庞然的圆柱压在那巍然不动，怎么办？怎么办...凤栖...泪如雨下模糊了视线，她的凤栖怎么话也不说？对了...凤栖受伤了，他定是痛的话也说不出了...没关系，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年儿就把这柱子推开了......

白袍仙人终是有所动容，挥了挥衣袍，那柱子便轻而易举地漂浮起来，她近乎绝望的眸中又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她奋力将那尸身拖了出来，搂在怀里，此时她才看清，原本那样好看的凤栖已经面目全非，她欣然笑开，道——你看，我说过很快就能把柱子推开不是？

——凤栖？为什么不说话？

——啊，我知道，你一定很痛，没关系，痛就别说话，年儿唤府医爷爷来给你治病......

想到这她忽然一愣，府医爷爷...她方才看见府医爷爷也倒在地上，怎么喊都喊不应......那还有谁能救她的凤栖？还有谁呢？她望着不远处一步未挪的白袍仙人，那仙人也一直在注视着她，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等她开口便冷漠地摇了摇头。

她眸中的星火又逐渐熄灭了下去，抱着怀中了无生气的人儿，苍白的小脸满是绝望，她看着怀中的人，蓦然放声大哭，她终是明白了，她的凤栖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她好害怕，大家都死了她该怎么办？

那仙人就站在不远处，他能清楚地看见她眸中的希望逐渐湮灭在绝望中，从满含希冀到面如死灰，那双星目原本是那样璀璨，他时时觉得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可现在里面晦暗无光，宛若死水，就像她曾抓住的那根稻草也被亲手松开，任由自己沉溺湖底，他瞬间明了了，那是她的希望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坐在那抱着尸身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痴坐一会儿，她忽然动了，她极小心地将那具尸身放在地上，虔诚地像个信徒，她伸手摸了摸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慢悠悠地起身，廊外还是那片荷花池，爹爹为她捡的荷花池，只是此时已没有了她喜爱的荷花，她缓步走到池边，玉阶入水冰凉刺骨。

她忽然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随后便放任自己跌落池中，那一瞬间白袍仙人仿佛看见她在笑，泪颜未干，笑得凄美，水中沉溺的小人白衣漂浮宛若一朵决绝的花儿......

那白袍仙人终是悠悠叹息一声——你这倔强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