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情深深私定终身（2/2）

他们俩并排骑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广州百货。一进店，张玉龙看了看价格，不由地伸了伸舌头，他对何巧巧道：“这里也太贵了，咱们还是去服装一条街吧，多实惠！”听了，何巧巧摆了摆手，笑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人要衣服马要鞍’。你现在可是我未来的老公，不能太寒碜了。”说时，拉着张玉龙的手，边走边挑。张玉龙只好自己挑了一身青色的牛仔服，价签标着200元。他拿给何巧巧看，何巧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了。何巧巧又给他精挑细选，买了一大包。总共花掉两千多。俩人这才骑车返回学校。何巧巧累得气喘吁吁，满面通红，汗流浃背，自回店里休息。张玉龙则拎着两大包衣服返回宿舍。

路上，张玉龙懵懵懂懂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住地提醒自己：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何巧巧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一件也没舍得穿。他一一叠好，放在箱子里。他想等到过年再穿。

接下来的几天，张玉龙都在宿舍用心读书。每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就到店里来。客少人稀，何巧巧总是为他安排一个包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吃海鲜。俩人独处，情深似海，情热如火，自有一番情调。

见此情景，不仅是阿贵满腹疑云，店里的服务员们也看出点端倪来了。

期间，韩小兰来酒楼帮忙的时候，碰到过张玉龙两次。她跟他打招呼，他总是淡淡一笑，敬而远之。他的冷漠令她心碎！她的心中充满疑惑。她单纯得可怜，做梦也想不到母亲和张玉龙已私定终身！她还蒙在鼓里。

除夕到了。一大早，何巧巧就把韩小兰叫了过来，嘱咐道：“去把张玉龙叫来吃早茶。今天我会很忙，你晚上带他去逛一下花市，让他见识见识。”韩小兰心中求之不得，连连说“好”。

于是，早晨八点不到，韩小兰就直接来到张玉龙的宿舍。张玉龙早起来了，穿着一身牛仔衣，在宿舍里踱来踱去，正在读《法律》。韩小兰喊了他一声，笑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在用功。”张玉龙用手拍了拍后脑勺，装作不好意思地道：“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过年了。”说着，抬手摸了摸头。韩小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赞不绝口地道：“真靓仔！你这什么时候鸟枪换炮了，这么潇洒！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好了，走吧，吃早茶去，我可是受母命特意来请的。你的面子可真大！”说着，转身就走。于是，张玉龙就放下书本，下了楼，跟在她后面。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海鲜大酒楼。

甫到门口，何巧巧早迎了出来，满面生花，对张玉龙暗送秋波，并引他们俩进了一个包间，乐呵呵地道：“茶泡好了。你们俩就在这儿吃，我还有好多熟人要招呼。吃完了，派点事给你们俩做。”说毕，何巧巧转身走了。片刻功夫，领班李璐已推着餐车进来，任他们俩挑选食物。俩人各挑了几份，蒸排骨、蒸虾饺、凤爪、肠粉啦，等等。张玉龙早饿了，一番狼吞虎咽。韩小兰则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时地呷一口茶，偶尔瞅一眼张玉龙的吃相。她连声道：“玉龙，别急！别急！没人抢你的，先喝口茶。好茶来着，龙井。”这话令张玉龙有些尴尬，他脸一红，急忙端起茶杯，呷了几口。吃早茶时，韩小兰不停地打量着张玉龙，越看越觉得好看，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优雅的味道。不知不觉地，她的一颗芳心跳个不停。她没想到，衣装竟然具有如此大的魅力！在她心目中，张玉龙脱胎换骨了，周身都散发着男子汉的味道。玉树临风，几分潇洒！令人着迷！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点动心，这时，她更是砰然心动！想着想着，她的脸变得绯红绯红的，宛若熟透的樱桃。张玉龙只是不停地吃着喝着，心思仍沉浸在与何巧巧的浓浓情意之中。此时此刻，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的心事，他哪里会注意到呢！

俩人吃罢早茶，就按照何巧巧的吩咐，先给酒楼贴春联。俩人合作愉快，很快就贴完了酒楼里的春联。

韩小兰又引着张玉龙到自己的家。从学校的侧门往前走，是一条笔直的马路，路两旁都是齐齐整整的小柏树，亭亭玉立。微风一送，两排小柏树轻轻摇动，仿佛在向人们招手示意。张玉龙跟着韩小兰沿着马路走，边走边聊，约走出一百多米，就到了韩小兰家的村庄。村子里都是清一色的奶油色二层小楼，排列整齐。

走着走着，韩小兰向旁边的一栋小楼一指，说道：“这就是我家，进去吧。”听了，张玉龙抬起头来一瞧。只见一栋二层小楼矗立在面前。朝南一个大院子，既无篱笆也无墙，栽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有兰花，有菊花，有杜鹃花，有百合花，有一盆金桔，挂满累累的小橘子，个个黄澄澄的，还有一颗带着宿雨的芭蕉，仍有一些张玉龙叫不上名字来的。可谓群芳满园、花香四溢。中间一条石砌的小道，直通正门。院子里，几只鸡咕咕叫着，一只用绳子拴着的小黄狗冲着张玉龙狂吠着。张玉龙在农村呆惯了，见多不怪，丝毫不怯。这个院子，给张玉龙的感觉是非常简朴、特别温馨。韩小兰打开楼房的门，张玉龙跟着进来。房子的地面铺着大理石板砖，四壁刷得洁白，客厅的正对面供着白玉色的观音塑像，塑像前立着一个香座，里面的三炷香俱烧到一半，香烟弥漫，香气扑鼻。这里如此朴素！张玉龙吃惊不小，他认认真真地道：“兰兰，原来你们过的是田园生活，天天诗情画意，太美妙了！令人神往！”见张玉龙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家，大惊小怪，韩小兰就不由地噗嗤一笑，柔情似水地道：“你看什么？南国风情，自是不同。想住进来？赶快干活吧，还得吃午饭呢。”说时，冲他飞了个媚眼。张玉龙回过神来，心中荡起涟漪，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家这么简朴。酒楼则富丽堂皇，真是天壤之别！”听了，韩小兰不以为意，随口道：“居家当然是简朴些好，住着舒服。”一面说着，俩人一面贴春联。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况且，干这个，对张玉龙而言，是最拿手的。俩人很快就贴好了春联。新桃换旧符，小楼立时焕然一新。于是，俩人一起转身离开韩小兰的家。一路上说说笑笑，俩人慢慢腾腾地返回酒楼。

路上，韩小兰不住地偷眼打量着张玉龙，越看越满意，怎么看怎么喜欢。她的脸烫烫的。她禁不住自己的心跳！

进了酒楼，韩小兰叫李璐给他们俩找了个包间。俩人进去，对面入座，歇息一会儿。俩人一面品茗，一面闲聊。心有千千结，中有丝丝网。韩小兰缠绕在情网之中，不能自拔。看着张玉龙，她满面绯红。这时，张玉龙并未留意韩小兰羞涩的神情，他只是一味地想着何巧巧。俩人各怀心事。

韩小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没人在旁边的时候，她悄悄问张玉龙道：“玉龙，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妈的？”张玉龙淡然一笑，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啦，以后有空我一点一点说给你听。简言之，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韩小兰虽然粗心，但是，这话还是令她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敏锐地感觉到，张玉龙与母亲的关系似乎太密切了。对此，她有点忐忑不安。

何巧巧带张玉龙和韩小兰到家里吃午餐。何巧巧先续上香，拜了拜菩萨及祖先牌位。之后，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鳜鱼，炒了一份菜心，凉拌了一份奶油生菜，做了一个芥菜汤。她提前备了两瓶珠江啤酒。仨个边吃边饮边聊。首先，何巧巧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兴高采烈地道：“祝你们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新年快乐！”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张玉龙和韩小兰跟着举杯站起来，各一饮而尽。仨个拿起筷子，吃起菜肴。何巧巧又拿着酒瓶，给大家满上。这时，韩小兰慢慢站起来，举起酒杯，柔柔地道：“愿老妈健健康康，青春永驻！祝玉龙学有所成，大展宏图！”说罢，又是一饮而尽。何巧巧和张玉龙自然又各干了一杯。他们又吃了一会儿菜肴。轮到玉龙了，面对这对姊妹花，况且“身在异乡为异客”，他着实有些腼腆，但他还是从从容容地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鼓起勇气，诚恳地道：“祝你们母女俩幸福！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说罢，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将一杯酒喝了下去。何巧巧和韩小兰俱笑逐颜开，又各干了一杯。这时，何巧巧和韩小兰俱脸飞红霞，几许娇媚。何巧巧笑道：“接下去随意吧！”说着，不由自主地抬手理了理鬓角。张玉龙恭维道：“小兰如同水仙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何姐是亭亭玉立的莲花，有几许清高和傲气，美不胜收！花如其人，人如其花，令人耳目一新！”听了，韩小兰噗嗤一笑，满面生花；何巧巧则心中得意，脸上却一本正经，娇嗔道：“花言巧语！你还是吃鳜鱼吧！”知道张玉龙吃东西是从来大大方方、毫不客气的，何巧巧也并未特意相劝。张玉龙开始埋头吃菜。很长时间以来，韩小兰难得和母亲在家里吃一顿饭，倒是吃得倍儿香。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的，仨个犹如一家人。韩小兰还以为，母亲要撮合张玉龙和自己呢，这么用心！她哪里会想到，母亲和张玉龙早已海誓山盟，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心照不宣呢！在她面前，俩人时时交流着眼神，韩小兰竟毫无察觉。她对张玉龙只是一厢情愿。她依旧蒙在鼓里。

晚餐之后，时还不到八点。与何巧巧打个招呼，张玉龙和韩小兰就骑车出发，一起去逛花市。俩人边行边聊。韩小兰一本正经地道：“玉龙，过年逛花市是广东一年中最隆重的活动，到时，你别看花了眼走丢了就行。”听了，张玉龙一笑置之，认认真真地道：“放心吧，我紧紧跟着你这大小姐不就得了。”他又赶紧补充道：“我可是个老农民，进了城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得罩着我点！到时走丢了，看你怎么向你妈交代！”说着，眼睛不时地冲韩小兰投以惊鸿的一瞥，双脚则一味地蹬着自行车。听了，韩小兰开怀大笑，口齿不清地道：“放心吧。你丢不了，到时老老实实地呆我身边就行！”佳人在旁，令张玉龙十分陶醉。而他何曾知道韩小兰的小小心思呢！现在，韩小兰的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缕缕情丝，交织成一张网，疏而不漏，把韩小兰缠住了。此时，韩小兰对他情有独钟。跟他在一起，她心醉神迷！女孩的心思有谁懂？张玉龙糊里糊涂，并不清楚韩小兰的一番心意。在他心目中，南方女孩抛个媚眼是寻常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地，俩人骑到了越秀公园。韩小兰叫了声“停”，俩人就下了自行车。他们在越秀公园旁边寄存好自行车，便挤入人丛中。

花市灯光闪亮，街上如同白昼。卖花的，赏花的，买花的，积成山，堆成海。纤腰一把，南国佳人成群结队，谈谈笑笑，所到之处，自有暗香流动。桃花烂漫，菊花丛丛，金桔累累，水仙砌成塔，兰花、蔷薇争奇斗艳。花香随风飘散。一片佳境在，令人留连忘返。

张玉龙和韩小兰挤在如潮般的人群里，摩肩接踵，只是被人们簇拥着往前走，简直身不由己。韩小兰几度想牵住张玉龙的手，可见到张玉龙摆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她又几次把手缩了回去，大失所望，想道：“此人一点不解风情，真令人懊恼！”张玉龙就这样自得其乐地走着，不住地东张西望，因是第一次逛花市，心中充满了好奇。可走了一会儿，左右一看，韩小兰却不见了。他东瞧瞧，西望望，一面往前走，一面四处张望，可哪里瞅见韩小兰的踪影！起先，他心里有些发慌，想道：“自己对广州市区一点儿都不熟，岂不要一直转到天亮？这娘俩也真是的，都爱玩失踪的游戏。”走着走着，转念又一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转出花市，问问路，一路走到越秀公园，再骑车回学校。管他呢，干脆就这样走吧。”既下定了决心，他就随着人潮一直往前走，也无心赏花，双眼只瞪着前方。走着走着，只见前面的一个饭馆门前，韩小兰倚门而立，微笑着，不停地向这边招手，口里喊着：“玉龙，玉龙！”见状，张玉龙心中一乐，也向她招了招手。韩玉龙迈向前，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戳了两下韩小兰的额头，笑道：“丫头，调皮！吓我呢？”韩小兰本能地往后一退。俩人聚在一起，韩小兰用手遮嘴，笑道：“真怕把你丢了。算你机灵！一直往前走。好了，虚惊一场！咱们该吃宵夜了。”于是，俩人在店里坐下，韩小兰给每人点了一份肠粉、一份虾饺。俩人一面吃着，一面看着窗外涌动的人潮。张玉龙笑道：“怎么一支花也没买，岂不是白逛了？”韩小兰抿嘴一笑，轻轻道：“咱们是逛花市，又不是买花市，当然不买了。”说着，调皮地冲韩玉龙飞了个媚眼。张玉龙有些着迷，脸一热，随即哈哈大笑。吃罢宵夜，韩小兰买了单。

转出花市，俩人并肩而行，一直走到越秀公园。骑上车，俩人无暇说话，匆匆赶回海鲜大酒楼。时已在午夜。

何巧巧、张玉龙和韩小兰聚在一个包间里，大家一起吃了点糕点。这时，张玉龙谈笑风生，何巧巧暗送秋波，韩小兰格格笑个不停。包间里热热闹闹，自是一番喜庆的气氛。

酒楼里的生意红红火火。

最后，何巧巧给了韩小兰一个一千元的红包，韩小兰道了声谢，欣然接受。何巧巧又私下里塞给张玉龙一个一千元的红包，张玉龙还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尽管脸上有些不大自然。

次日早晨六点，“曲终人散”，各个方才感到周身疲倦。

张玉龙自然要返回自己的宿舍。路上，一面轻轻松松地走着，他一面想道：“自己这是典型的买卖婚姻，会持久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