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骷髅（1/2）

第九章）

小桑是在五天后决定离开博尔古村的。

重阳那场大雪，下了三天，天儿虽说是晴了两日，到底积雪过于深厚，北地气温又太低，依旧是一派千里冰封、银装素裹气象。

一直到临出发前，师父都未曾再出现过。

岑姑姑似是不明白小桑与她的生疏，也或者是在装糊涂，这几日还是待小桑一如既往，小桑也与她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但，打点行装、收拾衣物，这些事情却是小桑亲力亲为，小虎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古怪，但他也不会傻到当面问，便私下里问岑姑姑，姑姑只说：“冰原上的苍鹰，终有一日要一飞冲天，南方河山大好，群雄并起，小桑，是必要与其一争高下”。

“姑姑在说什么？我怎的没听懂？”小虎挠挠头，憨傻一笑。

“你是个有福的，这辈子要好好珍惜你的福气，不明白的，不要探究，糊涂着多好”，岑姑姑也伸手挠挠他的头，笑意真切。

门外的小桑驻足观望半晌，低头，笑意温雅，暗含无奈，这样相处的才是母子呀，就像程太太待她那般。

门内的岑姑姑背对门口而立，许久，她眼带泪花笑了笑，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小桑就要离开了。

神女，夫君，终有一日，将再相逢，至于小桑，随她去吧，主是主，奴是奴，主子念旧，没有责怪她，她应该庆幸，不是么？

小桑穿着一身灰布麻衣，戴着抹额，四散的发在北风中飘扬，十一根小辫子划出潇洒不羁的弧度，肩上挂着个布包袱，双臂托着吉布楚和。

走到门外，小桑看见了一辆马车，套着四匹呼兰马，车轮下装着挡雪板，类似于现代北方地区冬季使用的雪橇，小桑知道，这一定是师父送来的。

老人守护了极北两代子孙，她的父亲，那位横扫**，征战天下的悲剧帝王桑丘戟，如今是她，见惯了后辈们一去不复返，老人如今怕是不敢来面对离别，罢了，小桑都懂的，但愿此去，山高水长，经年之后，师父依旧安泰。

小桑掀开帘子，将吉布楚和轻轻放到榻上，方才开始打量这辆马车。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雪白毛毯，是取霰雪鸟翅下羽绒织就而成，如此大的织物，少说也得千八百只，暖炉里燃着沉香金丝木炭，车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

再细看，车厢侧壁上一排排暗格，整齐有序，里头，各类药粉、药丸、衣物、吃食一应俱全；马车车厢很厚，外侧采用极北杉木，这是一种木质很硬的木材，常用来打造耐用器具，倒也低调，里侧确实绚丽的陈年紫金杉木，华贵异常。

小桑觉得，依师父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来看，能用如此奢华的木料，这马车，一定还大有文章，果然，抽出暗格，就看见，两层木料中间，竟是夹着一层厚厚的北海寒铁。

车内，自然散发着一股幽香，与小桑身上的那种神秘气息一般无二，似是曼陀罗花，又似是哪种草木香，小桑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上辈子在那里邂逅过，可是到底在哪里，小桑却说不上来。

车身微微晃动，小桑揭开帘子，见是小虎，他竟也跟着坐到车外，手里握着缰绳，小桑很诧异。

“你一个孩子，出远门不安全，我是兄长，就勉为其难护着你了”他昂着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四处乱瞟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小桑被他傲娇的小模样逗乐，笑着迎合他：“是，有劳兄长了”。

说罢，从他身侧跳下车，望向站在门楣处的岑姑姑。

“桑丘蒙姑姑照料十一载，如今心念已定，决心走出家门，行丈夫之事，为我极北黎民讨伐豺狼、诛杀虎豹，此去，必是凶险，归期难定，若能再见，也定是风停雨住之后，小虎跟了我，姑姑身边无人照料，万望姑姑保重身体，静候佳音”说罢，低头拜别。

转身，再不曾回头。

“小虎，走吧，已经快巳时了”。

“好嘞，驾！”小虎一抽马鞭，马儿们扬起四蹄，在耀眼的白雪中奔出了银装素裹的村子。

面前，一轮红日正从东南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映照着小虎欢喜兴奋、冻得通红的年轻脸庞，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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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桑自小几上拿起一张地图，放到面前摊开，仔细琢磨着。

博尔古村位于大苍山西南靠北一侧位置，收粮官每年需将官粮运至塔图要塞，再统一补给发放到呼图防线守军之中，呼图防线，顾名思义，位于呼兰草地、塔图要塞之间，是极北与东盛腹地之间的第一层防线，意义重大，由东盛护国将军、当朝宠妃顾淑妃胞兄顾庸之常年镇守，守军四十万，兵强马壮，可谓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