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使复活(2/2)
切夜不息的灯火使双流机场候机大厅如同白昼,我们就坐候机大厅时,时针指向二十三点十六分,我们要接的那趟飞机一小时后到达。
陈玉兴致勃勃讲起在国外的经历,上一天班,我被无情的睡魔折磨,努力打起精神听他讲述,无奈,我抵挡不了瞌睡的侵袭,逐渐失去了意识。
他将我一把拽起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感觉不是太舒服。从熟睡中将人弄醒我觉得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但我的心情很快趋于平静,只因为他一脸的狂喜,我想,是他的女朋友到了!
黑衣女人手握电话作出通话姿势朝我们走来,我身边的陈玉放下电话,上前欲跟她握手,被她缩手相拒。
“这是祥云,我儿时的伙伴,曾经最好的光屁股朋友!”我被介绍给眼前这位陌生女子。
她几乎没有看我,只是侧身点了点头,把那只闪亮的黑色手提包换到另一只手上,同时加快步伐朝外面走去。陈玉快步跟上她,我只好紧跟在他屁股后面。边走心里边发笑,因为整个情形倒像是这位女士来机场接我们。
她的装束有些奇怪,黑色的薄纱外套,里层同样裹着一身黑色服饰,以致她的同体不会暴露于薄纱后面。
这位体态清瘦、昂首挺胸还步子敏捷得如同小鹿的女人几乎是从我们面前一闪而过,她头上那顶窄沿小帽前还有一块窗帘似的网眼面纱,尽管凌晨的候机大厅灯火辉煌,我也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三个人上了兰博基尼,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从机场到天府广场附近的宾馆,一路上对于陈玉的提问她都以摇头或是点头作为回答,始终不说一句话。
陈玉安顿好黑衣女友就送我回到小区,他望着我,一脸傻笑。
“看样子,你的女友不太容易对付呢!”我说。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性格,不管她是什么性格我也不会在乎!”
“好吧,还是那句话,愿你们幸福!”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面对我双手合掌,像僧人那样虔诚地鞠躬,然后走向他的兰博基尼,坐上去,拉好车门,车子随即发出一阵公牛般的“哞…哞”声,随即消失于凌晨的夜色中。
管事大姐以让人厌恶的方式把下夜班的我从熟睡中惊醒,揪着我的耳朵还发出一串连珠炮似的疑问:“让我瞧瞧,让我瞧瞧!看上去你也不是什么美男子嘛,奇了怪了,为什么不断有女人找你,而且一个个地都他妈的还不赖?你再不起*的话,我肯定外面那只黑狐狸精马上要溜进地下室来,吸干你身上全部的精血!哼!他奶奶的!”
黑衣女人像先前一样用黑色小帽和网眼面纱遮住她的面容,见了我她也不说话,低头递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有几个字:我们去对面公园。
我问她为何不见陈玉,她不吭声,纸条塞给我便转身出了小区。
跟着她穿过公园,快到出口又原路返回,朝河边而去。钻进一片茂密的竹林,听到了潺潺的水声。顺着一条窄窄的石板路,走进紧邻河边的一个亭子。是一个不太宏伟也毫不壮观的仿古小亭,不光柱头,连顶盖都是水泥浇筑,与旧时木瓦结构的亭子完全不同,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虽然亭子不能让我陷入遐想的意境,眼前的黑衣女人却叫人迷糊不解。她,陈玉的女友,为何带我来到这里?又为何要到游人罕至的河边来呢?
她已经在亭子里石桌边的鼓形石凳上坐下,手肘置于石头桌面,手掌托起下巴,背向我一声不吭地望着河水。
虽是晴天,却有一层薄云隔在天穹与大地之间。使得初秋的阳光不那么明亮,河面泛起白光,水里的倒影也是混混浊浊地毫不清澈。
这是横贯蓉城的府南河的一段,公园这边,差不多两米宽的木板拼成的过道沿河蜿蜒而去,一排等距离的香樟树紧邻河堤,像是这条木板路忠实的看护者。河对岸水泥护栏后面是一条塑胶走廊,以及一排尚在青春期的垂柳,它们背后有一条很窄的沿河公路,其路面的一半铺了塑胶。再后面便是林立的高楼。我想,那些钢筋混凝土或许有着超乎一切的忍耐力,否则它们早已被人车沸扬的喧嚣之毒侵袭,变得百孔千疮了。
“你瞧!”黑色衣女人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把我从幻想里惊醒,简直吓我一跳。
“这条河似曾相识,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她继续说,言语流露出久违的意蕴,“那是好多年前,非常年轻的我与男友在他家乡的小河边,那也是条不宽的小河,只是后来,我的青春,我最美的爱情也像那河水般流逝了!”
黑衣女人这时候取下头上的窄沿小帽,连同网眼面纱一齐放到石桌上,接着,她转过身来,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也许我过于迟钝,像再度与陈玉相逢时,居然认不出对方是谁!她依然瘦弱苍白的脸,茫然若失的神态和从未改变的口音,在我看来都形同陌路。
“永远不忘记我,像空洞苍白的誓言!”伴随低声抽泣的述说,泪水从她的眼帘扑簌簌落下,“祥云,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祥云!我的名字还没有从一个陌生女子口中喊出过,当然,除了她——我的小欧!
“小欧!”我暮然间一声呼唤,完全不由自主。空白的脑海随即浮现早已远去的画面,“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小欧已经不在人世多年了!”
“我和你一样!”她说,“他们一直告诉我说,祥云已经不在了!”
火炬游行那天晚上过后,我再没见过她——应小欧,看到的只是山上她孤零零的坟茔,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梦境吧!若真是梦境,我绝不愿意醒来!
当时他们用皮带带扣的那头抽打我的头,也用钢筋击打我的背。我的小欧像发怒的母狮那样冲向他们,却遭到与我相同的境遇,很快让他们打得口吐血泡不省人事,母亲和哥哥赶来时抢救出奄奄一息的她,当晚直接送她去了省城,住进军区医院,一周后她才逐渐恢复意识。
听说场面混乱不堪,引发群架。“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的疾呼声不绝于耳。最惊心动魄的是一位高个子的黑大汉,他握一把砍刀冲向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子,直到砍开那男子的锁骨,可以可见不再跳动的心脏为止。
“当时我只感觉脑袋被什么重力猛击,立刻失去知觉,等我醒来已经过去一个月零几天了!”
“啊!原来你活了下来,祥云!”她一副目瞪口呆、惊讶万分的表情,“可是,为什么我的家人都说你死了呢?”
“我的外婆也曾说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摇摇头说,“这是一个迷吗,小欧,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她脸上满是泪痕,还像我一样表情迷糊。
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起,她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毫无表情地按下拒接键。
在亭子伫立良久,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说:“现在,我感觉很难受,你好像已彻底将我遗忘!”
“我认为很自然,一切都表明没有谁希望我们在一起,包括老天。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们要分开近三十年!为什么我那么需要你时你却全无踪影,为什么?”
她双手捂脸,再次哭起来,悲伤的情形像一个小女孩永远失去她最心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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