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怒放（2/2）

他对她总是以容纤为前提，可是她已经没有“之后”了。

十五满月之夜，星河绚烂。

陈国的百姓都聚集在王宫大殿之后的象阴山顶峰，参加这三年一度的花耀季。陈国百姓听说国师请了的仙子施法，会让灵薇花开遍满山。

象阴山顶是整个陈国离星辰最近的地方，而这片山中就种植着珍贵的灵薇花。

陈王袁熠花了很多时间在象阴山上，山顶被大块大块的石板覆盖着，多年的时光几乎快磨平了它的棱角，好像天然形成的高空平台。

青黑的石板如墨，掩映着上空的星光，子时正午夜，花耀祭即将开始。

祭祀司的大臣替王上宣读了祀词，容决跟在王上身后一齐三拜九叩祈福后，纡薇才缓缓登场。

传说中的仙子娘娘并没有羽化登仙的样子，远远地看去也只是长得比一般女子美一些罢了。容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竟觉得她的眼眸跟自己的女儿也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清楚地明白，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她的女儿会在明天正午醒来，看到他一定会叫他一声父亲大人。

陈国的百姓围成圈看着祭祀中的仙子，狼歌等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

今天的孟灵薇跟以前很不一样。

“这就是仙子娘娘啊？”陈国的百姓都觉得叫唤她为仙子名不副实，站了半天一点神奇的变化也没有，既不会飞，也不会仙法，就傻傻地处在那里。“哪找来的小娘子，白衣飘飘其实也还挺美的。”围观的民众还聊了起来。

仪式都开始了好长时间了，国师却未露面。王上也未做过多停留，整个山顶就一个姑娘和一群不明真相的大臣撑场面，陈国的百姓意兴阑珊，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袁熠只身离开，沈一鸿看情况不对，留下曲婷看着孟灵薇，叫上狼歌一起跟着袁熠直到象阴山中的一个小屋。

“出来吧。”袁熠早就知道跟在身后的是谁。

“见过王上。”狼歌对袁熠行礼，但也只是礼节罢了。

“睿国三世子陆恒，江湖第一剑沈一鸿。”他们是什么人，袁熠怎么会不清楚？他时时刻刻都监视着国师府的一举一动，不管这祭祀的姑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救容纤，他就不会为难他们。

“好说”，狼歌玩世不恭地笑道，可那笑容随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变得无比冷冽，“既然知道我贵为睿国世子，我希望王上好生权衡，倘若王上敢动孟灵薇一根汗毛，只要我在睿国一天，我就有本事让你陈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国师说过灵薇花开后取其万中无一的金色花蕊便可救容纤，与姑娘性命全无关系。”

狼歌脸色阴沉，看着袁熠身后的蔚凡，“这就是你救人的方法？孟小鸡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法力，你要她的命！你就是个混蛋！”他知道孟灵薇爱这个男人，可这个人是怎么对她的！

时至丑时，还有两个时辰灵薇花就会开放。

蔚凡面色阴沉，融合在这夜色里，突然消失不见。

象阴山上，祭祀的仙子还在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原地祈祷，身后的大臣也闷不作声，被奉在祭祀台最顶端的灵薇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陈国的百姓席地而坐，大部分的人相互依靠稍事休息，等到黎明他们就都会像三年前一样去到山中摘采少得可怜的灵薇花蕊。

“看，快看！”他们其中一个突然兴奋地叫道。

陈国的百姓又都站了起来，眼神无比惊喜地一同看着象阴山的最高处。

曲婷却直直地看着孟灵薇，她竟然从来就不认识这样的她。她闭着双眸，太平静，可是远远地看着竟看到脸庞划过的晶莹，她苦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看起来如此悲伤？

祭祀台周遭的火焰烧尽，灵薇石的青暖光芒更显明亮。突然之间，灵薇石像破碎的牢笼，无尽的光芒喷薄而出，那万丈的光芒瞬间化作点点流光，盈满了整片山峦。

陈国的百姓仰望着这片神奇的天空，“仙子，她是真的仙子啊。”陈国的百姓激动得下跪朝拜。

纡薇知道自己将不久辞世，金色的灵薇蕊不易求，她的命运果然是跟容纤系在一起的。她只希望散落的点点精魂能够到达容纤的体内，奢望自己还有办法等到蔚凡。

他要她在公主府上等他的，他说他有话要对她说，那些想要对她说的话，不管好听不好听，她都想把自己最后的时光留给他。

“孟灵薇！”曲婷看到了她的虚弱，跑过去搀扶，却被她温柔的目光和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她对她微笑，似一种诀别，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就是曲婷，她待她亲如姐妹，她对她百般照顾，可她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去为曲婷做点什么了。

曲婷迟疑了一秒后毅然朝她奔去，却被郑简简上前拦下了，“不要接近她，去了你不仅帮不了她，也救不了任何人，她的牺牲就白费了。”郑简简为纡薇设下了结界，谁都不能靠近。

曲婷愤怒地看着她，而郑简简的眼里却全都是泪水，从前她叫她纡薇姐姐，她还是神的时候，她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走了，后来她直呼她的名字，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变，她的傻跟她的病一样，无可救药，现在她倚老卖老地管她叫丫头，竟然答应了纡薇亲手为她织了一个结界，保护着容纤的活。这是她最后的请求，她怎么能拒绝？而她唯一能为纡薇做的，便是帮她救容纤。

她私心容纤最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命百岁，因为蔚凡必须信守承诺去另一个世界，生生世世地陪纡薇，永不分离。

生命随着光芒释放在山中，容纤特有的体质吸收了大部分的灵力，等待着明媚晨曦。

“活着才是一切，你知道吗？”曲婷握着郑简简的手，看着不远处的纡薇静静地流泪。

青色流光飞舞，比天上的星河还要绚烂。纡薇跟灵石突然不见，陈国的百姓叹为观止。

“她走了吗？”曲婷问道。

“应该在明日午时吧。”她现在是去了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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