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肖绍（2/2）

孟璜唇角一弯：“太守临危受命，岂能不接风洗尘？”

孟嗣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为冯绍义接风，也是一笑，随即告辞而去。

蟠龙香炉散出袅袅烟晕，水沉香气充斥整个厅堂，直熏得人些许恍惚，孟璜缓缓走至窗前，轻轻一推，熠熠星辉撒进眼里，手指细细摩挲着一枚螭龙纹羊脂玉璧，冷峻的脸上滑过一丝少有的柔情——那玉璧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可是她的温度还在……

许久之后，他眉头突然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眼中阴鹜一闪而过，“龙玉”唇角缓缓荡起一抹残忍笑意“又要见面了吗”……

与此同时，与之相隔两条街的风城驿馆里王容容正好整以暇地倚在软软的被褥里嚼着葡萄……一旁素晓正吃力地对着镜子盘头发，口里抱怨道：“你说梳个马尾辫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难吗？非整这些个劳心费时的破玩意儿！”

王容容咂巴着嘴，咽下一口美味，心不在焉地劝慰：“你就别抱怨了好不好？美嘛不是？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素晓白了她一眼：“哦！你的代价就是吃葡萄？”

“我不是没你美吗……”

“去！你是懒的！因为有我帮你梳！”

“呃……好了好了晓晓，咱们聊点正经事吧，”王容容有些讪讪地转移话题，素晓又白了她一眼，恨恨道：“说！”

“你说他真能送咱们出城吗？”

“能！”

“你就这么肯定？”

“我不是肯定他，是肯定我自己！”

王容容眼珠转转，颇不以为然，接着问道：“他说的明天那个饭局…我们真的要去吗？”

“去看看吧，也好探探他的虚实。”素晓见她狐疑的打量着自己，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能有机会在城里转转，就更有可能找到其它出路，没有他聚福楼那种地方咱们是进不去的，机会难得，要好好把握。”

“嗯…”王容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眉开眼笑，“也是好久没吃什么正经东西了！”

“……”

少顷，王容容敛了笑意，悄悄打量起素晓，好一阵子后，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道：“晓晓，说实在的，你就不想和他……”

“不想！”话没说完，素晓已斩钉截铁地堵了回去。

“……好吧”王容容似已料到，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晓晓…我困了，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言罢翻了个身，立时就沉沉睡过去了。

素晓一向对这种说睡着就睡着的功夫无比羡慕，她头脑昏沉沉的，从见到冯绍义开始便是如此，睡觉？她缺觉缺得厉害可是她知道自己睡不着，杂乱思绪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本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有什么遗憾，可是……都怪那算士，非说她27岁才会遇到那个人，29岁结婚，30岁生子……结果她还真是听天命的严格按着宿命走了！27岁那年，她真的遇到了他，那时她是记者，他是画家，他比她大十六岁，可他对她一见钟情，抛家舍业地追求她。不可否认，肖绍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的花鸟笔法娴熟，气息流畅，意境高洁，与她采访过的那些被炒作到有价无市、所谓一尺千金的书画大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意境就不知高了多少个维度！他爱她，她觉得是这样的，她感动了，况且那算士不是说了嘛，那就是他吧！

然而婚后两年的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简直快要把她逼疯了！她发现他们代沟很深，深到无法交流，甚至无法吵架。他们不能一起看同一部电影，不能一起旅游，不能对一个人的评价达成共识，不能就一件事展开讨论，因为他们几乎没有共同感兴趣的事！时间久了素晓便不爱说话了，因为说话比不说还要令她孤单…

枯燥的生活让她几乎能听见时间跨过自己的声音，脑子里常常会浮现出另一张脸，悠远低醇的声音会在耳边响起——“我们不可能了，是吗？”，她记得她当时回答的是“是。”，于是不久就收到了他结婚的消息，她是难过的，可她再没有机会告诉他，甚至再没有见过他。一别十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想他，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她的，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这样吧。

她的一生还那么漫长，可是已经结束了。如果当初她选择了他会不会更好？她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因为永远也不会有如果……

当晚,素晓做了一个梦,云海漫漫掩映着九霄宫殿,金光闪耀中,一位白衣仙翁款款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