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时过五月（2/2）

“回昭容娘娘，却有此事，不过娘娘还请放心，太医说了，并无大碍，休息几日即可痊愈。”徐成不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说。

方昭容闻言更着急了，抓着徐成的胳膊说道：“徐公公，本宫还是放心不下，容我进去瞧皇上一眼，就一眼，好吗？”

徐成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样一脸为难，忙诚惶诚恐道：“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

方宁萱看着宫门，心里一阵阵抽搐。她知道，自打上官桃花被处死后，皇上便没召过任何嫔妃侍寝，就算有按耐不住的找上门，也统统被他赶了出来。原先她并不清楚皇上对上官桃花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从百般保护到纳入后宫，却又突然被打入冷宫，所有人都捉摸不透，以为皇上只是图一时新鲜，新鲜够了便觉得她嚣张跋扈、一无是处，只是徒有一身皮囊而已。可惜她们都错了，从上官桃花的死讯传出，皇上连夜从淮阳城赶回皇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永远不会有人能够取代上官桃花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从那时起，皇上的心，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哎，罢了，娘娘进去吧。”徐成摇了摇头，侧身让开；桃花已经不在了，如今也只有方昭容的话皇上愿意听上几句，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也无所谓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就此消沉下去。

“谢谢徐公公。”方昭容感激地冲徐成道了谢，匆匆进了宫门。

玲珑在寝宫外候着，见方昭容走了过来，行了礼后忙轻手轻脚地将寝宫的门打开，方昭容看了后身的贴身宫女一眼，示意她在外面候着，便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异常的安静，她尽量放轻步子，绕过几个屏风，便看到那明黄的龙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一张精致容颜上的黛眉微微蹙紧。

她闭了闭双目，随即睁开眼，越过最后一道屏风，缓步朝龙床的方向走去。

龙床上的人眉头紧皱，似是在做着令他烦恼的梦，方昭容看着入神，竟不知不觉伸出了手覆上了他的眉心，只想为他抚平那恼人的忧愁。

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她吓得后退一步，原以为皇上醒了，再仔细一看，他还是紧闭着双眼，眉头锁的更紧了。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是在轻声说着什么，方昭容将耳朵凑了过去这才听清，他在反复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桃花，桃花。”

她苦笑着，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他从小便意志坚强，刀枪不入，任何事都不曾伤他一分一毫，现如今却被另一个女人伤成这副模样。

上官桃花，你何德何能，让一个文才武略、睿智过人的一代帝王为你伤心难过。

她从小便知道，她长大了一定会嫁给当朝的皇帝，所以她使尽浑身解数，让端孝太后选择了他；她爱他，从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她便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她曾经原以为他只是还不会去爱人，原来他只是不会去爱她。

“桃花，桃花。”床上躺着的人突然惊醒，一边喊着桃花的名字一边伸出手臂在空中挥舞着。

“皇上，您醒了。”方昭容跪在床边，抓着他的胳膊轻声道。

“桃花，你回来了。”东方墨猛地转过头，明亮的双眸在看到床边的人时渐渐变得暗淡，过了好一会儿，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是你。”

“皇上，桃花已经不在了。”方昭容的手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东方墨似是没有听见，微微闭上眼，轻声道：“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她看着他冷漠的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明黄的床榻上，她不甘心地说道：“皇上，桃花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滚。”东方墨低吼一声，猛地一甩胳膊，方昭容毫无防备，被推搡在地上，她冷眼看着床上的人，心里如同被人掏空一般。

“是，臣妾告退。”她收起眼泪，轻轻抽回手臂，转身离开。

殿内又变的空荡寂静，灯光昏暗，角落里的香炉不知何时熄灭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初次见她时那副狼狈的模样，那双眼睛如同受了惊吓的小鹿，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恍如昨日。

他眼圈微微泛红，盯着明黄的帷帐喃喃道：“上官桃花，我恨你。”

这一生，他不曾这样憎恨谁，也不曾这样爱过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