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有一天，刘家俊又来到李国全的家里。他们两家相隔也不过几百米距离，李国全家在村子的最西头。李家老爷子正坐在大门口晒太阳，他身体一向不好，患了许多年的哮喘病，他总是坐在家里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这老头子一惯都十分喜欢刘家俊，他和刘家俊的父亲除了两亲家的关系外，还是最要好的老朋友。此时，他一见到刘家俊就露出来高兴的笑脸。正好李婷走出来，老头子便贸然地要孙女喊刘家俊做干爹。这下使刘家俊心里陡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李婷绷着脸，不肯听爷爷的话。

老头子告诉刘家俊，李国全不在家里。李母从厨房里走出来和刘家俊打招呼，她搬了个小凳子叫对方坐，刘家俊谢过了。邱萍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和婆婆共用一间厨房。她笑吟吟地走到刘家俊面前，突然问他是不是老户口簿要拿去更换。听说她家里的户口簿还没有换新的，刘家俊表示愿意为她效劳。但是，邱萍说还有个问题需要他帮助解决，就是老户口簿上她女儿的名字与现在用的不同，必须更正一个字。他叫她把红色的老户口簿拿了出来，李婷急忙上前向我解释。原来的“李廷”，应当改正为李婷。他立即满口答应，马上就去派出所帮邱萍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他特别乐意帮她办事，无论干什么都行。

当他回到家里，把摩托车推出大门时，万拾香问他要去哪儿。他告诉她后，她说她也想上街去买套新式样的衣服，还说邱萍昨天说也想上街去买衣服。于是，他便叫老婆去邀邱萍一道坐他的摩托车上街。 万拾香去了一会儿，就把邱萍带来了。两个女人紧紧地坐在刘家俊的身后，三个人一块儿上街去。尽管邱萍坐在最后面，但是刘家俊觉得她仿佛和他够亲近的。他从未感到过如此怡然的快活，他甚至有些飘飘然了。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上街，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啊！刘家俊觉得，他们的心情随着轻风在飘，而又仿佛周围的一切全都静止了。他想：如果老婆不在身边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慈悲的菩萨啊！他多么渴望有朝一日他能够单独带着邱萍去兜风，像梦中那样去一个神秘宁静的地方逍遥快活。即使为此走向堕落，他也毫无所谓。因为，他的确是个重感情的男人。

到了街上，两个女人一块儿去逛街买衣服，刘家俊去派出所帮邱萍办事。这件事他办得十分顺利，他只是向户籍民警说明了情况后，对方就帮他在电脑上把“廷”字改成了“婷”字。他接过邱萍家的新户口簿后，连连道谢，心里特别满意。然后，他在街上找到了两个女人。他把崭新的户口簿交到邱萍的手里，并且告诉她问题也解决了。邱萍很高兴，可是，因为万拾香在旁边，她也没有说什么就把户口簿放进了服装袋里。刘家俊看出来了，她的表情里饱含着一种感激和钦佩的神色。这时，他心里便后悔起来：“我怎么这么笨啊！如果我等回家后再找个机会单独把新户口簿送到邱萍手里，说不定她会给我什么报答呢。”

他们回家的路上，两个女人便不停地交头接耳。但是万拾香说话时的态度总那么强词夺理，而且她说话的声音又特别大，简直一个没有涵养的直言快语的女人；她这样的性格，已经很使刘家俊厌恶了。尤其她的口气总是比任何人都大，好像她各个方面都比别人强似的。而邱萍说话则相当文明，她从不虚夸一个词， 甚至连任何一个字的语气都不说得那么重。只是当她说到李国全对她很小气时，刘家俊才扭过头来对她说：

“不会吧！他怎么会在你身上小气呢？”

“他可是一个很会理财的男人。”万拾香竟然这样说道：“你看人家赚钱多专心，赌博都是稳赢不输的。”

“哪有的事，这都是外面的人乱说的。”邱萍道。

于是两个女人又谈论了一阵子，什么人坏什么人好，哪些人恶哪些人善，不过这些话题全都是万拾香唠叨出来的，而且对刘家俊的为人都妄加评论。邱萍呢，她只是跟在后面礼貌地应和，她说话才够灵活的。刘家俊觉得，这两个女人的差别真是太大了，无论是在性格上还是在素质方面都大相径庭；她们俩一个固执愚笨、头脑简单，一个含蓄温和、聪明伶俐。他恨自己真是太没有福气，但是一点儿也不怪父亲了。他也不再后悔，因为他懂得后悔也无济于事。他认为不管好与坏、美与丑，如果可以两者兼得也算是一件好事，一种圆满；不过，这又似乎不符合逻辑。如果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倾注感情，那么他对自己的妻子就会产生冷漠心态，甚至还会有厌恶之意。这是很普遍的现象，因为人类真正的爱情基本上都很专一，即便是人上之人的皇帝也是如此，不管他有几宫几院的女人。因此，当万拾香罗罗唆唆地唠叨不断时，刘家俊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挪开，以至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实在做不到这一点，他就轻声地冷笑几声表示反感。

他们回到家里后，邱萍怎么也不肯进刘家俊的堂屋里去坐一坐，尽管万拾香热情地请了她几次。刘家俊看着邱萍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问自己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跟她同床共枕啊？”

他马上又想起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打算，觉得目前一切都在顺着这个打算发展。他忍不住又跑上楼去，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沉思，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对邱萍的思恋中去。然后，他又回想起邱萍刚不久说她老公对待她小气的话，他便这样猜测：莫非她讨厌小气的男人，而喜欢大方的男人？他觉得自己还算大方呢。他准备以后就证明给她看，——这一点太容易了。慈悲的菩萨啊！他还愿意保证：只要她喜欢，他什么都会送给她！

刘家俊认为，他这次带邱萍上街具有非常意义。一路的风光，简直实在宜人。初冬的乡下，尽管一派萧索的景象，但是清明肃穆的气息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受。马路上的树木落叶纷纷，田野里空旷静谧，那是大自然丰收过后泰然自若的本来姿态。偶尔碰到有少男少女紧贴在一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又直恨自己早已失去了年少的时代。不过，他同样很在乎眼前的幸福时光。他又想到邱萍离开时的那种严肃认真的神气，这引发了他一种痛苦的心思。他真的不想要她在他面前如此拘谨、如此地小心谨慎，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像他一样地沉迷于爱恋之中，尽管他明知她还绝对不可能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