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雪（五）逼宫（1/2）

“幽儿。”

“弦哥。你看，这场雪下得真久呀，把整个兰宫都染白了。”夏怜幽轻笑着，清冷的容颜一片沧寂。“住在云雾山行宫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白雪乍翻香庭絮，璃灯初照夜亭台，下着雪的凤兰宫，一定美极了。”

“近日我时常做梦，梦到幼时的自己，小小一团站在兰宫里弹琴，弹明快的《春花月楼》，婢子都说弹得极好，只有你会忧愁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十三岁那年，我在月下遇到萧知景，他那时还未变得如此沉静，还是个翩翩的少年郎，我与他一见倾心，母后知晓后罚我抄《女戒》百遍，我只抄了一遍，余下九十九遍，你都替我抄完。”

“十四岁那年，母后薨逝，你易容陪在我身边四年，一路帮我挡下千百算计，护我回宫。弦歌。”夏怜幽轻轻地唤：“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看着陈弦歌惊震的眼，夏怜幽开口，打断他将出口的话：“弦歌，我记得舅父与舅母感情极好，闻弦歌而知雅意，舅父果真极宠舅母。

她又说：“我说这些，不是想求得一个答案。”

“昨日月柔对我说，萧知景愿意娶我，即日便向父皇请婚。我从十三岁起，想的便是要嫁给他，即便他曾放弃我，可这京都的贵族男子，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了。”

“他曾那么喜欢我，终是要念些旧情的。”

“幽儿。”陈弦歌不可置信地看向夏怜幽，哑声道：“我以为……你当真要嫁给他？”

“不嫁他，我又能怎样？”夏怜幽低低地道。

“我可以带你走，走出这寂寂深宫。”陈弦歌神色坚决。

“我不会走的。”夏怜幽道

陈弦歌看着她清冷的容颜，恍然失笑：“幽儿，所以，你要赶我走？”

“陈氏长族子嗣凋息，你有凌云之才，终有守得云开之日，远歌之才不及你，陈氏的兴亡，还落在你身上。”

夜色下，月亮高挂天空，一片明澈如美玉，雪还在下，飞扬到夏怜幽清冷的容颜上，清贵脱尘。

“幽儿，不是你说，我便来，而是我想，我才来。你说这些，无非是想与萧知景重修前好。你既这样告知我，我又岂是不识趣的人。只是幽儿，侯门深寂，你嫁给他，可会快乐？”

“我一心盼你常乐无忧，除此之外，别无他求。萧知景他，给不起的。”他叹一口气，秀挺的身影便消失在这茫茫大雪中。夏怜幽转身，笑得落寞，没有言语。

雪下得愈急了，在冰冻三尺的除夕，琉璃灯盏高挂，红绫飞扬的夜里，苍帝却在这一场大雪中病倒了。

衰弱的身体，憔悴的脸，一双混浊的老眼睁开，那是掌控了苍国二十余年的帝王。

夏怜幽垂眸，并不行礼，冰冷的眼，苍白的脸，在耀眼的宫灯下衬得愈发冷漠。

“幽儿。”苍帝虚弱道，语气爱怜。

“父皇，至此，你何必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来？这儿不会有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