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我叫肖红,陕北吴起镇的,咱们也算是半个乡党啊!有一句话这样讲,说乡党见乡党,两眼泪汪汪啊!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说完,肖红自己先笑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浮动着一层兴奋和激动。黑熊先鼓起掌来,下面的人也先后的鼓起掌来。
肖红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大声地读了起来,下面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听着。
刘满仓继续吸着烟,在他身前的空地上,已经嗑满了烟灰儿。十分钟后,他吸烟的节奏慢了下来。半小时后,他的脸色由红色变白色。一小时后,当肖红用宏亮而标准的普通话念完所有的文件的时候,会场里静极了,谁的旱烟袋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都能听出来。
刘满仓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他的头脑里乱极了。看来,自己祖祖辈辈经营的一份家业要被收回去了,就像那吐出去的烟圈一样,在夜空中飘飞、风化、消失,而自己,重新成为一个没有数目可观的家产的人,一个与别人没有什么区别的人。可这一大家子的老老小小,怎么生活下去,难道也要与那些穷小子一样,挽起袖子下地干活,累得直不起腰来,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吃不饱肚子,靠野菜树叶去充肌吗?共缠挡,为人民谋福利,不会分光吃净了吧,总该给刘家留条活命的路儿吧!
“各位该表个态啊!”黑熊大声说,“这是中央精神,谁不愿意,那就是和我们共缠挡对着干,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后面有几位站了起来,“我们支持公社的工作,我们决不拉后腿!”刘满仓转过头去,是几位外村的没地的穷小子。这时,人群中有几位代表站了起来,挥动着手臂欢呼,“**万岁,共缠挡万岁,人民公社万岁!”
众人也都喊了起来,刘满仓的脑门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水来。当他离开会场的时候,黑熊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满仓同志,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有问题可以说吗,我黑熊能办到的一定办到!”刘满仓点点头,躬躬腰,“谢谢,谢谢,谢谢……”刘满仓一连说了好多的谢谢,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他要赶快回家去,将这一关系刘家命运的消息告诉他的两位夫人,好让她们帮着想想办法,以应对这一消息,这像地震波一样的消息啊!
三天后,黑熊带着十来个身穿制服的人来到了杨柳寨,在杨柳寨村中心刘家废弃的大祠堂里,召开了一个重要的会议,成立了杨柳寨村队部。一时间,全村上下贴满了各色的彩纸宣传条副。杨柳寨的干部队伍建立起来了,刘满仓被提名为村长,读点小学的金堂被认命为会计,庆福为村主任,下设四个小队,一队队长选娃,二队队长黑虎,三队队长忠信,四队队长长庆,这几个队长与刘满仓基本是同龄人,只有长庆年轻,二十多岁,生的黑黑的,憨憨的,有一把子力气。忠信最年长,四十出头,读过几年私熟,爱讲顺口遛,瘦白脸,人送外号“小诸葛”。黑虎最壮,当过土匪,黑得像涂过釉一样,人送外号“黑旋风”。小刘满仓三岁;选娃个头最低,但脑瓜子快,会一手木活儿,雕花活儿十里八乡无人不知,人送外号“活木匠”,头大,腿臂较短,眼睛总眯着,说不出是笑是哭,有人说,那是日常拉线、瞄直练成的。
杨柳寨村队部的牌子是三天后做好的,选的是上好的柏木板,手艺是选娃的,活儿做得精细,再加上雕木花边儿,刷上黑色的油漆,那叫一个美啊!字是村北的老先生张秀才的。张秀才名鸿儒,饱读古典经传,临遍天下名帖,得其中精华,成竹在胸,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祖上有人曾当过管文考的官。这张秀才凭借文才毛笔字,结交了一些社会上的名人雅士,时常爱云游各地,讲学作文题诗作画,厌恶仕途,不愿出家,守着祖上的二十多亩薄田度日,生来又不爱种地,所以顾了两个长工,一年收成勉强可以糊口。张秀才能算命,看着你的面相手相,会说出你的祖上三代来。算婚姻,算爱情,算仕途和财运,十有**能对上谱儿,上门求教的人不络绎不绝,或带点纹银,或带点土特产。对于穷困潦倒的人,不但分文不取,还让长工供人家一顿热饭儿,临走时再带两三个馒头。张秀才的美名是十里八乡人人尽知啊!人送外号“神算子”.提起学识来,人人都会说,谁谁学问大学问大,我看都没有人家张秀才神算子学问大,谁知道的再多,那只是一门儿,人家张秀才,那可叫能人,天文地理,诗书画印吹拉弹唱,那样不知哪个不晓,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能人。
张秀才年方六十有五,生的仙风道骨,面色红润,银发飘飘,一年四季穿的都是深色的长袖衫儿,真乃当今一神人也。
神算子女人五十多岁就去世了,死于一种瘟疫,那场瘟疫,杨柳寨周围村村寨寨死的人上万,神算子用尽自己所有的能耐,跑遍所有的药店,取了上千种药方儿,加上近百种的民间土方,也没能留住女人的命。神算子漆下有一对儿女,儿子忠信,学过一点四书五经,全是神算子教的,也许是一种遗传,忠信顺口溜讲的真棒,凡看到的景儿人儿,脱口就成词儿。这一点,就是神算子也敌不住。
神算子有一女儿,名叫张柳儿,生的俊秀飘逸,识书会画,歌舞声乐,诗词针绣无一不精,在她二十岁那年,三峰山上闹土匪,土匪头目叫张豹子,生的膀大腰圆,拉起一支百十号人的队伍,有各类枪支弹药,常干些杀富济贫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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