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洗有施（2/2）

父亲提着剑，脚步沉重的踏上阁楼，我转身，目光与他对上，他发丝凌乱，目光呆滞的长久凝望着我，一脸的颓然，欲言又止。

宫外的篝火，忽明忽暗，映亮了他更加沧桑的脸。

他此刻的落魄和沮丧，倒让我感到很快意，我垂下卷睫，裹了裹披风，转身进了闺房，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深了。晚膳我只吃了一点点，对于战事和即将到来的灾难，我依旧不动声色。

父王一个人呆在大殿里，烛火一夜不熄，他不吃也不睡，抱着剑不停的叹息。整整一夜，不发一语。斗转星移，天快亮的时候，厮杀声再次响起。

打开门，我抱紧双肩，以一副冷漠的姿态，在城楼上朝下望。

父亲已经年迈，他坚持不过这一个白天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东方渐渐泛出鱼肚白，在浅浅的光线里，我渐渐看清屡癸的面容，他英俊如天神，威武如一个猎人。

“铮——”

一声剑响，父亲挥剑朝着履癸的头颅。横着砍去，屡癸一个后仰，将手中的弯刀格上去，“叮”的一声，刀剑交击，他躲开了这一劈。

履癸两条腿，扎成马步，以腰部的力量将上身缓缓弹了起来。

斜视时，他望见阁楼上冷眼旁观的我。

“停。”

履癸忽然举起弯刀喊了一声，父王惊诧的收了手，此时，所有的夏兵也都收了兵器，只因为这一声命令。

“那个女子是谁？”——

履癸用粗硕的手指，指向城楼上的我。

“我……女儿！”父亲朝城楼上看看，然后战战兢兢的回答，他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自从交战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怯懦过。

“把她给我，我将永保有施国太平，在屡癸生平之内，不再踏上有施国半步！！”

听到他的话，我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多划算的一笔交易！——用一个女子，来换得一个国家的太平，那是再值得不过了！！

我蛮以为父王会将我送出去，保全他和他已经破败了的国家。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出乎我的预料。

父王当即跪在地上，完全再忘记了一个王者的尊严，他卑微的拉住履癸衣衫，泪水纵横地一遍一遍的哀求：

“不要……不要……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履癸不理睬，依旧痴痴的望着我， 好久才转过脸，望着地上哀求的父王，恶狠狠的说：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血洗有施国！你国家里的老老少少，就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有一只活的！”

“不！——”

一声凄厉的哀号划破长空，父王伏在地上像一只衰老的狼一样的嚎叫着。我第一次感觉到父王的苍老，风中，他已然斑白鬓发凌乱着，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近十岁……可为什么，我从来不曾注意到他已经如此年迈了呢……

“不，不可以。求求你，我宁肯亡掉整个有施国，也不能……不能啊……”

父王不停嚎啕大哭，他以头触地，给夏王一下一下叩头，不多时，额心处便磕出了大片殷红的血迹。

他不停的说：“求王，求王，求求王。”

屡癸却是不理不踩，石头一样站着，任凭父王如何恳求和哀号，他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