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鹫山（2/2）

我满怀欣喜的将手伸进去，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发生。

我的手使劲伸到树洞的最深处，胡乱的抓了一阵，左晃晃，右晃晃，抓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出来。

说不定，母后的灵魂已经被我抓在了手里！也许，我一张手，她就会奇迹般的出现了呢！！比如忽然刮一阵奇怪的风，下一场奇怪的雨，在那时候，母后就会现身，然后能和我说话！……

于是，我屏住呼吸，满怀希望的将手掌张开。

掌心里的是一把潮湿的木屑，耳旁没有风，更没有雨。

我很失望，但又不死心。

也许，母后不在这棵树的树洞里，或许是在别的树的树洞里呢！……我要把这山上所有的树兜挖一个洞，没个树洞里都找上一遍， 看看母后的灵魂到底在不在这里。

于是，我拿起刀子，绕到另外的一棵大树后面，专心的一刀一刀挖起来。每掏过一棵树，我便用刀子在树干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表示，我已经掏过。

每挖出一个洞，我都满怀希望的伸进去，然后又是满怀失望的摊开手掌。

我接着挖下一个，就这样，我一个接一个的挖，一个接一个的失望。

我想找到母后，想问问她，这段日子以来，她想不想我，她还疼不疼我。

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此永久的就消失了。

是不是真的像一片云一样，漂泊不定，不再回来。

我疯狂的挖着，直到手指不再有力气，满山的大树上都画满了“叉”，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洞。

这样，我不停的挖啊挖，终于挖到了最后的一棵树。

洞掏好了。

我反而有一些犹豫。

背靠着树身，缓缓闭上眼睛，朦胧中，母后似一缕烟一样飞出来，走过来，抱了抱我，亲了亲我。又和蔼的将我的头发编成最好看的法式。

想着，想着，我微笑起来，满怀自信的将手伸进去，一寸，一寸，终于探到了洞底，抓一把，又抓一把，然后，缓缓的将手臂从洞中抽离。

摊开掌心，——又是木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彻底失望了，原来世上从来没有灵魂之说，可母后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

我再也得不到她的拥抱和亲吻了，再也得不到了……

我吃吃的望着那个树洞，它那么张扬而残缺的与我对视，像是在讽刺我的愚蠢，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灵魂呢？母后是真的死了吧……

那一瞬间，我心如死灰，满眼都是燃烧后的灰色粉末，飘飘扬扬的，迷了我的视线。

不知为何，我胸腔里忽然爆出一声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

“死了，死了！！不会来了吗？！！”一时间，身体似被抽空，我下意识的扶住身旁的一棵树。剧烈的喘息着。

“娘！你在哪里啊！”我痛苦而绝望的喊。

“娘！我好想你啊！！”山谷中，只听到自己刺耳的回响。

“娘！！你回来啊！喜儿好孤单，喜儿要娘！！”

我一遍一遍的喊，没喊到娘字，我的心似被刀捅了一下，酸酸的，眼泪一直往外涌。

我想，只要娘能出现，无论她以后如何待我，就算是天天打我，不再抱我，不再吻我，她都是我不容忘记，置于血脉，爱到骨髓的娘。

我一声接一声的喊，一声接一声的哭，最后筋疲力尽。

娘，没有出现，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四周的树木和岩石如常，并没有鬼魅要献身的迹象。

我极度失望。不再相信关于灵魂的传说。

心中那最后一点爱和温暖的惦念，从此碎裂了，消失了。那些爱与温暖的字眼，从此不再和我相关。

我只是妺喜，有施国的王女，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回去的路，似是格外的长，也格外的艰难，长长的高草，细碎的石路，一路延伸到山顶。

我望了又望，终于挪动脚步，一脸哀伤的拖动着双脚，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开始油走，长长的身影缓缓拖曳在身后，不知不觉便翻过了灵鹫山，山的另一边，景色也无异常，不同的是，有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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