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噩梦惊魂（2/2）

莫名其妙。

“我饿了，有没有早饭填肚子？”她摸摸肚子，觉得脸颊发烫，浑身酸软无力。

他的眼神正要一恼，又仿佛在触及到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之后略微通融了些人性，朝外低声道：“天福楼前停车。”不约一会，马车果然停下来，她以为他会让下人去买个爱心早点什么，谁知道他自己下了马车。她推开一点车窗，看着长孙息溶走进一家人气颇为热络的店铺，两层楼，格局大气。

只是这一望，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打那楼子里出来，不是司马翎那色鬼又是谁。她瞧着司马翎手里提着一鸟笼，身后的奴才提着精致的食盒。司马翎看见长孙息溶迎面走来，面上神情先是一僵，眼底掠过丝冷笑，遂趾高气昂的想忽视掉长孙息溶，擦身就这么走过去。谁知道长孙息溶偏偏挡在中央，两人不得不停下来，她只微微看得见长孙息溶的侧面，见他嘴唇动了动，不知和司马翎说了句什么话，但见司马翎手中的鸟笼险些翻倒，整个人一震，刚才的趾高气昂瞬间不见，换上一副又恨又气又怒又惊又畏惧的表情，活像长孙息溶是来索他命的阎罗，一下子气势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

再看长孙息溶，冷峻眉峰下流溢出一抹惊人的寒气，最后都化成嘴角勾起的一道睥睨傲气的冷笑，迈着步子进了天福楼。

司马翎冲奴才发了顿火，脸色发青，疾步往阶梯下走，走到路面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睃过来，恰对上从车窗里露出半张脸的她。

景风然只瞧着司马翎的面色，像是走马灯一样转换着，刚才的惊讶变得更明显。莫非长孙息溶和司马翎说的话是有关于她的？

司马翎一甩袖：“这丑女，不知哪里来的本事！”

他哼了声，提着鸟笼冷面而去。

长孙息溶回到马车上，提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食盒，是两层的，打开食盒，里面香气四溢，有好几道精美的糕点，还有一碗热乎乎的豆浆。景风然嘴都快笑歪了，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的贴心。

“急什么！没人跟你抢。”

“是是，爷方才对司马翎说了什么？唬得他那样。”

“多嘴！”他森寒的睃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看着她狼吞虎咽，他道，“听说你回到北丘王府后，不仅替自己平了冤案，还让司马翎面子扫地？”

事情是这样。她娘苏熙若病逝第二天，她便在众人面前揭穿了司马翎侮辱她的事实，夺回自己的清白。其实很简单，她先私底下拿了司马翎的丫鬟，套问出那日司马翎的穿着，然后在众人面前当众翻案。她先是佯装又气又恨，在司马翎面前哭哭啼啼，指控他的罪行，司马翎必定一口否定，说是连她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过，她顺杆子再逼问，设下套。这下，众人都知道司马翎那日是根本没碰到她，就被石头咬了。她笑嘻嘻让丫鬟单独见大家，把话说出来。可笑的是，那日司马翎穿的正是猥亵她时穿的那一身衣服，一套衣服完完整整，连个破洞也没有，裤子更是完好无损的。试问他自己不褪裤子，狗又怎么能咬到他的屁股？

司马翎当时脸都臭了，也不顾伤口，狗急跳墙乱吼：“你这贱人，是你扒了我裤子！”那话说出来，无非是个笑话。太史娅再怎么也都无法再偏袒侄子，心知闹下去必然扯出她女儿景千娇，于是，司马翎被赶出了北丘王府。

她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长孙息溶抚摸着指上的翠玉扳指，深邃黝黑的目光看着她：“你这样到处树敌，不知道说你愚蠢，还是说你聪明。”

“麻烦来时躲也躲不掉，让我畏畏缩缩的活，做不到——”

她感觉到他的眼神骤然一缩。

“怎么了，六爷不赞同我的话？”

“我赞不赞同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她慢腾腾嗦着热乎乎的豆浆。纯天然老式豆浆，好喝得让人想哭。

她低头时，便忽略了长孙息溶眼眸下，一抹深刻又霸道的温柔。

大氅下，他渐渐抓紧五指。

这世上，是否真的会有性格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的眼神，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像极了‘她’。有时说的话都几乎一样，都是那么爱憎分明，开朗精明且富有生命力。如果不是这张脸和年纪的不符，他几乎要以为‘她’其实没死，还活着。大哥想要她，其实也是这个原因吧。只是感情会让大哥蒙蔽了眼睛，但他不同，他清楚的知道，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原本以为，昨晚婚礼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把她是否懂部落话的事情放在心上，想不到还是逃不过长孙息溶的眼。他带她来款待部落使臣，分明是想试探她究竟听不听得懂部落语言。那她只能力装到底了。

偏偏刚来到驿馆，就撞见这么一件事。

前方的亭子里，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激烈，似乎是在争辩什么，因为是清晨，所以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听得清楚：

“……阿爹，我们为什么要来大燕，为什么要归降摄政王，难道就因为摄政王开的那些条件诱惑了我们的酋长，诱惑了阿爹，诱惑了大臣们，所以不顾我们子民的意愿，不顾我们祁连族的尊严，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摇尾乞怜？孩儿实在是不明白！还非得选在摄政王婚礼的时候，阿爹你瞧瞧，他这分明就是想要大燕所有人看我们的笑话！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受这种气！”

“你根本不懂……部落之间的争斗复杂得很，日夕夜变，我们祁连族人要是再战下去，子民损失越来越大，生活都将无以为继。既然摄政王亲自送给我们和解的条件，送上足以够我们子民活半辈子的好处，我们为何不能跑到他面前，给他一些荣耀，他要的，无非就是这个罢了……”

“阿爹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孩儿看来，无非就是受到了诱惑罢了！亏我们祁连族人，世代都自诩骁勇彪悍，从不在人前低头，不需依靠任何人，也能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