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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结局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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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紫舞动作一滞,不可置信的盯着千景枫,冰冷的表情逐渐松动,唇角不由得溢出苦笑道,“原来你们都有了孩子,那么花奴算什么?这么多的默默守护,在您的心中,花奴又算什么?”

就在花紫舞悲痛欲绝之际,一道强烈的气劲从背后袭来,花紫舞没有一丝防备,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也被撞的将千景枫抛到了空中。

“枫儿——”千梦夕连忙冲了过去,想要接住下落的千景枫,谁知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抢先一步将千景枫牢牢接住,旁边的轿子的黑色帘子倏然一开,男子便抱着枫儿飞入。

是荒无昼!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千梦夕疑惑之际,只见四人将黑色轿子抬起,宛如鬼魅一般凌空而过,只余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本尊给你三天的时间,用断念剑来换这个孩子,否则,便等着为他收尸吧……”

随着轻飘飘一句落语,黑色的轿子向远方飞去后,另有几十道人影也迅速消失,应该便是魔教暗中派遣的人。

魔教的势力褪去后,慕容南风再没有顾虑,也唤出自己埋伏的人马,让花紫舞顿时陷入苦战中。

聪明人,懂得知难而退,眼睛大势已去,花紫舞也不做无力挣扎,反正两颗月神石已经到手,断念剑也没有了夺取的价值,便趁乱将受伤的倾九尘带走。

等千梦夕解决身边的高手,再四处寻找倾九尘时,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想起荒无昼的话,只能纵身飞向慕容南风,想要夺回他手中的断念剑!

“请庄主将断念剑交出,等本夫人救回孩子,定会亲上魔教为庄主夺回断念剑——”如果能借到断念剑,便不用与慕容南风动手,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伤害了慕容南风,定会与论剑山庄结下梁子,论剑山庄势力庞大,那么以后便永无宁日了!

慕容南风脸色一变,大义凛然道,“断念剑关系正道存亡,岂可落入魔教之手?老夫感谢夫人出手解救慕容山庄,也理解夫人的爱子之心,但恕老夫不能将剑交给夫人,夫人若是再上前一步,那么老夫就不客气了!”

“既然庄主执意如此,那本夫人就得罪了!”见他铁了心不借剑,千梦夕心中一急,从牙关冷冷蹦出几个字,便挥剑直扫慕容南风。

天下的大义与个人的小利,究竟孰轻孰重?

一人的生死于天下的存亡,究竟孰轻孰重?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她便只能握紧手中的剑,为枫儿留下一线生机,为了自己寻求一个答案……

见她年纪不大,竟有如此雄厚内力,慕容南风目露一丝错愕,也丝毫不敢大意,命人护住断念剑,便与千梦夕认真拆招,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南宫绯若吩咐南宫银羽将北辰渊带下去养伤,轩辕雪衣略懂医术,便跟随一起离开,现在论剑台下只剩下千夜寂和南宫绯若两人,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有了动作。

“梦儿,住手!”南宫绯若突然插手,长剑轻轻一扫,将她的剑挑飞,千夜寂也同时出手拦住了慕容南风,眼露一丝歉意道,“柳夫人一时心急,方才忘了方寸,还在庄主见谅,切莫追究……”

那个漂亮的孩子他也见过,心中顿生一抹不忍,暗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老夫是过来人,自当理解,还请宣帝不必担心……”

“让开!老娘一定要夺得断念剑!”千梦夕死死瞪着南宫绯若,冷冷的命令道,谁知南宫绯若总是挡在她的面前,让她无法逾越分毫,千梦夕一时悲恸,上前抓着他的衣服,不由得哽咽道,“混蛋,你知不知道枫儿危在旦夕?若是没有断念剑的话,那么枫儿……你究竟爱不爱枫儿?呵呵,我知道了,枫儿不是你的亲生孩子,所以你从未在意过他的生死,你不肯救他,又何必当着我的路,他是我的孩子啊!”

虽知她是一时情急,但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的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的心也无端跟着痛了起来,反抓住她的手,苦笑道,“你心里便是这么想的吗?在你的心,朕便是这么自私的人吗?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朕吗?”

但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千梦夕竟也升起几丝不忍,但见他如此不在乎枫儿,冷冷的推开了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早在风啸国之时,你为了牵制南宫凝渊不惜娶我为妃,在大婚之日的时候,老娘真是瞎了眼了,竟想着与你一生一世,可惜,在你的眼中,只有风啸皇位,只有天下江山,只有权力利益,何曾有我的一丝一毫,若非南宫银羽舍身相救,你的军队,你的利箭,是否会射穿我的心?”

“七年之前在云楚国时,你又为了拉拢冥月国,提出与和亲之举,让我以圣女的身份远嫁风啸,可惜我当初已经有了身孕,否则,可能真的会嫁给你厮守余生……哈哈,但现在我很庆幸,当初了逃离了冥月国,否则,当我嫁给风啸国的时候,便是腹中孩子的死期,自私骄傲如你,又怎么会容得下他呢?你扪心自问,可有一次是真心想娶我为妻,若你再肯多一点真心,又怎会是现今的局面?”

千梦夕语渐哽咽,已不愿再说些什么,踉踉跄跄的推到一把剑的面前,猛地将剑拔了起来,便向围着断念剑的众人杀去,却突然后颈一痛,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软绵绵的身子无力下坠,稳稳落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有人紧紧抱着她,呢喃低语道,“负心的女人竟敢骂朕薄情,朕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扪心自问,可有给朕一个证明的机会?”

南宫绯若眼带带着温和的笑,笑中却充满了苦涩与无奈,朕是一国之君,不像四弟七弟他们,可以为所爱的人任性而为,朕的肩上是千万黎民百姓,朕的足下是风啸国的万里江山,朕若是倒下了,风啸便衰败了,一无所有的朕,又凭什么来赢得你?

在大婚之日的时候,朕又何尝不想与你厮守一生,但你却选择了与七弟离开,朕大动肝火的派人寻你,却听你坠崖而亡的消息,你可知朕三天三夜不睡觉,若非一干重臣以命相阻,朕早已与你共赴黄泉,当朕得知你没死的消息时,在端木蓉的压力之下,只能送你先回云楚,想等你身份恢复时再娶你为后,谁知,你竟消失不见……

苦等了三年之久,好不容易再次拥你入怀,朕在流云客栈足足等了一个月,却等来和亲队伍全部覆灭的消息,朕不相信,亲自策马赶了过去,想要寻得你一丝踪迹,可你又留给了朕什么?

这七年来,朕从未放弃过找你,因为朕知道,如果朕不找你,你便永远不会找你,可没想到,朕还是慢了一步,朕只想与你一人白头到老,在发现这一切已经不可能实现时,又再一次妥协的选择容忍,但没有想到,你竟要再一次推开朕,你说朕无赖也好,这一生,朕赖定你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绯若,千夜寂缓步走了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肩,“梦儿不过是一时情急,睿帝不必在意,现在让她好好休息,朕这就去魔教救回枫儿……”

“不可……”南宫绯若轻轻闭上眼睛,收拾好着自己所有的情绪,方才抬头看向千夜寂,挂着一向高深莫测的笑,故作神秘道,“宣帝此去,恐会打草惊蛇,若是真的将荒无昼惹急了,难免不会伤害枫儿,朕有一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也是最保险的办法……”

“哦,有何妙计?”千夜寂脚步一顿,露出赞赏的目光。

南宫绯若小声说了几句,只见千夜寂诡异一笑,将慕容南风全身扫过一便,便高深莫测的离开了。

慕容南风老眼一眯,瞅着贵为一国之君的南宫绯若,想问他到底说了什么,身为臣子又不敢多言,实在郁闷到了极点。

南宫绯若将千梦夕抱在怀中,经过慕容南风身边之时,温润一笑淡淡道,“今夜会有贵客到访,还请庄主摆好酒宴招待……”

贵客?是敌是友?

慕容南风眼露一丝疑惑,见南宫绯若没有说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多谢皇上提醒,老夫一定设宴等候……”在一阵阵打更声中,夜色逐渐暗沉下来,哪怕是风吹草动一丁点声响,也会引起守在千机阁外众人的注意。

要知道为了断念剑,他们论剑山庄死了多少人,若是断念剑有任何闪失,他们万死难辞!

这时,一抹白影浮空掠过,停在了千机阁楼顶上,来人武功太过高强,以至于众守卫没有一丝察觉。

听到沿街放出的消息,本准备离开碧落城的千玉寒,又匆匆赶了回来,只等夜幕时分夺得断念剑,然后赶往魔教救枫儿,同时心中不免感慨,人生要退到何处,才能不涉红尘事,没想到他离开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其实离开碧落城之前,他想看看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但又怕见了一眼,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千机阁顾名思义,连忙的机关千千万万,令神鬼惊叹,邪肆妖魔莫能入,触一发而动全身,可谓九死一生有进无出。

早在进入千机阁时,千玉寒便做好了打算,本以为会面对匪夷所思的机关,没想到竟是灯火通明,十几颗夜明珠照耀下,南宫绯若心情大好和慕容南风下棋。

眼见一道白影飞快闪过,南宫绯若将手中黑子落下,对着慕容南风轻笑道,“庄主,承认了……”

慕容南风哪有心情下棋,但南宫绯若如此有兴致,他也只能舍命陪皇上,眼见连输了十几场,老脸也稍稍有些挂不住了,将手下的白子放下,轻叹道,“皇上棋艺高超,老夫实在佩服……”

“这天下若有一人能够赢朕,非千玉寒莫属……”南宫绯若淡然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千玉寒躲藏的地方,笑的十分意味深长。

千夜寂身中怪病之时,乃是千玉寒一人独撑大局,外有三国恃强凌弱,内有世族蠢蠢欲动,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千玉寒能扳回冥月皇室大权,稳住千夜寂的帝王之位,无论是手段和智谋,自然是当世一绝,可惜此人不惜浮名,自千夜寂掌权之后,便开始游历天下,闲云野鹤,淡泊名利……

见南宫绯若提起千玉寒,慕容南风也赞同的点点头,想起自己生死不明的孩子,不由得轻叹道,“若是钰儿还活着,应是和千王爷一般年纪了……”

见白影轻颤了一下,南宫绯若眼带笑意,语气却轻蔑道,“当初卫国公狠心将慕香母子赶出华都,现今还记得慕香的孩子,也就是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寒钰吗?”

无端想起过往的事,慕容南风仍感一阵心痛,一时也忘记了君臣礼仪,苦笑道,“是老夫太过鲁莽,才会铸下如此大错,老夫苦寻几十载,至今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或许便是上天对老夫的惩罚,是老夫的错,老夫甘愿承受,只愿上苍能够垂怜,让老夫在有生之年,可以再见他们母子一面……”

“如果令公子出现在卫国公面前,不知卫国公会如何?”南宫绯若打开扇子,悠闲的在胸前摇着,笑的高深莫测。

慕容南风是一个硬汉子,从不相信什么天命,从此不谈什么如果,但被南宫绯若触及自己的伤心事,竟也长发感慨道,“若是钰儿在出现老夫面前,老夫一定倾尽所有补偿钰儿,哪怕是老夫的生命,老夫也在所不惜……”

慕容南风越说越激动,不小心牵动这些年的宿疾,心中竟无端的痛起来,微微弯下腰不停的咳嗽,却依旧继续说道,“是……是老夫对不起钰儿,如果能让老夫再见钰儿一面,老夫死……死而无憾,咳咳,咳咳……”

慕容南风越咳越猛,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见木制地板染红,十分触目惊心。

“皇上,你——!”慕容南风捂住胸口,脸色也煞时变得苍白,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仿若一个濒临垂死的老夫,不甘的看向南宫绯若,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卫国公忠肝义胆,朕身为佩服,但朕要夺得断念剑,去救朕的儿子,卫国公却不愿交出,朕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卫国公不是思念慕香和儿子嘛,那朕便送卫国公一程,也算了了卫国公的一桩心事,也不枉今生君臣一场……”南宫绯若收起扇子,再不复当初的儒雅温和,狭眸泛着冰冷的寒光,说着一番绝情的话。

慕容南风微微一愣,随即仰头大笑三声,强忍住呕血的冲动,单膝跪在地上拱手,断断续续道,“君要臣死,臣绝无怨言,但断念剑绝不能落入魔教手中,还请皇上三思……”

南宫绯若脚步一顿,背对慕容南风,冷笑道,“卫国公真是大义凛然,让朕都为之动容,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人不是朕,而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慕容寒钰,他若是问你要断念剑,卫国公又会如何选择?”

慕容南风立刻住了嘴,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刚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见南宫绯若的玉扇割喉而来,于是认命闭上了眼睛,只等黄泉下与慕香母子二人相会。

突然一道清风袭面而来,只听一阵清脆的撞击声,一抹白影如惊鸿掠过,来人三千墨发尽垂腰间,一袭月白色长袍淡雅出尘,手持一把凝霜的长剑,牢牢地挡在他的面前。

看了他的服饰,便知他不是论剑山庄的人,慕容南风还没回过神来,自己的守卫已经被男子抓起,男子两指轻叩他的脉搏,冷若冰霜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冷冷松开了手,作势便要离开千机阁。

南宫绯若身子一移,挡在千玉寒的面前,笑盈盈道,“慕容公子,既然人已经来了,何不下一盘棋再走,令尊已经败给朕多次,慕容公不想为夫雪耻吗?”

听南宫绯若唤来人“慕容公子”,慕容南风定睛一看,老眼煞时浮上一抹疑色,来人定不是慕容狂楚,南宫绯若为何称他慕容公子呢?

莫非是——钰儿……

慕容南风身子一恍,想起刚才南宫绯若大有所指的话,猛地站了起来向着千玉寒走去,竟一时也忘了自己刚才还“濒临死亡”,声音颤抖道,“钰儿,是你吗?”

闻言,千玉寒身子一僵,却不打算承认,刚刚他躲在暗处,自然听得他们的对话,母亲如何被慕容南风逼死,他至今历历在目,不过是想慕容南风活着,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方才出手救他,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原谅他……

南宫绯若站在一旁看好戏,自然知道千玉寒没那么容易原谅慕容南风,于是暗中出了一道气劲弹在慕容南风的腿上,慕容南风没有防备,直直的向前方倒去,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千玉寒接住眼前的老者,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语气疏离又淡然道,“在下千玉寒,庄主,你认错人了……”

慕容南风抬头望去,但见一双冷若冰霜的面孔,竟和慕香的眉眼有几分相像时,激动的抓住千玉寒的胳膊,目光细细的将他扫视一遍,然后将视线落在他的腰间的玉佩,猛地将玉佩拿在手里,压抑不住欣喜的情绪,拔高了声音道,“钰儿,你是我的钰儿……”

眼见千玉寒要推开慕容南风,南宫绯若慢慢摇着扇子走来,挡在千玉寒的面前,不冷不热道,“卫国公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若是令公子向你借断念剑,卫国公又当如何?”

听南宫绯若一番话,慕容南风也镇定下来了,盯着面无表情的千玉寒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坐着激烈的挣扎:千玉寒出现在此处,必是为了断念剑而来,那么他又该怎么办呢?

知道这个人死性子不知变通,南宫绯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云淡风轻的优雅摇扇,慢悠悠说着风凉话,“当初卫国公一念之差,铸下不可弥补的大错,现在卫国公又要坚持自己的大义,就不怕害死自己的孙子吗?”

听到“孙子”这两个字,慕容南风微微一愣,随即笑眯眯的看着千玉寒,欣喜若狂的表情正在泛滥,猛地又响起了什么,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暗道:他的孙子该不会是那个被荒无昼抓走的孩子吗?那孩子仔细一看,竟还和钰儿有几分相像?

南宫绯若见他脸色有异,知他已经心中有数,便继续添油加醋道,“卫国公不知道吗?柳梦夕的孩子千景枫,便是令公子的儿子,也是卫国公您的孙子,可惜他现在被魔头抓走了,荒无昼心性残忍,就不知道您的孙子……”

闻言,慕容南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挥拳砸在一边的桌子上,愤恨道,“荒无昼若敢动枫儿一根寒毛,老夫就要他拿整个魔教来陪葬!”

这次不用南宫绯若煽风点火,一旁的千玉寒已经忍不住了,冷笑道,“不用,枫儿的事,不劳庄主关心,到时候枫儿有不测,本王要整个雪澜国为他偿命!”

千玉寒瞪了南宫绯若一眼,示意他快点让开,南宫绯若也识趣让开,便只剩慕容南风挡住取断念剑的前路。

对着多年未见的孩子,慕容南风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想南宫绯若投去求救的眼神。

南宫绯若这厮倒好,之前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等现在活真的烧起来了,倒跑一边凉快去了!

可恶!真是可恶啊!

当然这些话慕容南风只敢在心里说,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心中所想,南宫绯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咳一声,装作无意的扫重重机关下的断念剑一眼,便低下头装死。

慕容南风瞅着断念剑,心中作着剧烈的挣扎,但千玉寒可受不了他这么磨叽,直接挥剑向前走去,经过慕容南风身边时,突然被慕容南风拦住,心中怒火顿时爆发,冷冷道,“让开,否则休怪本王不留情……”

一向威风凛凛的武林盟主,一向雄霸一方的论剑庄主,此刻竟像一个孩子般,无助的看向千玉寒,可怜巴巴道,“钰儿莫气,断念剑周围设有层层机关,你在这里等爹,爹这就为你取来……”

不再挣扎的慕容南风,老眼一眯宠溺一笑,眼角的皱纹让他的笑看起来暖暖的,让冷酷无情的千玉寒一时失神,竟也忘了冷言冷语对待这个老人家。

将父子俩的表情尽收眼底,南宫绯若慢悠悠的喝着茶,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暗道:若不是为了梦儿,若不是为了枫儿,他才没有时间趟慕容家的浑水,要是慕容寒钰重新认祖归宗,指不定慕容狂楚会在心中恨他,慕容狂楚这家伙握了五分之一的兵马,还是不容小觑的!

千机阁中的机关是数代机关式历尽心血所设,只有历代庄主方才知道具体的机关,慕容南风本应顺利取回断念剑,谁知他情绪波动太大,竟不小心触动了机关,一时万箭齐发直向他射来!

南宫绯若暗中一声不好,正要出手相救之时,只见一道白影率先飞去,挡在慕容南风的前面,将剑舞的密不透风。

再闯入其中只怕是徒添麻烦,南宫绯若合上了扇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紧张的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约莫过了几分钟后,绵密的剑阵也停了下来,千玉寒刚放下剑,隔了能有几秒钟,六只冷箭直射而来,千玉寒连忙挥剑挡下,熟料竟漏了一支,插入他的心口之际,慕容南风一个转身,为他将剑挡住。千玉寒微微一愣,旋身取走断念剑,然后拖着慕容南风,飞到南宫绯若的面前。

千玉寒偷偷探过慕容南风的脉相,见慕容南风没有大碍,便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刚才着急的神情,只是南宫绯若的一场错觉。

“令尊无碍吗?”南宫绯若接过断念剑,略带偷揶的说了一句。

“无碍。”千玉寒下意识回了一句,方才发现落入了南宫绯若的陷阱,不由得飞给某人一个冰刀子。

一句无碍,不但承认了慕容南风的身份,还表露了自己对慕容南风的关心,南宫绯若啊南宫绯若,真是精明到家了!简简单单一句话都挖着陷阱!

眼见断念剑已经到手,正准备离开之际,却被一脸动容的慕容南风捉住,老眼泛着泪光望着他,沙哑到,“钰儿,你终于肯认我了,不如便留在论剑山庄,爹明日便将论剑山庄交给你……”

“不必……”千玉寒淡淡推开慕容南风的手,身子快速一移,生气的将门打开之时,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千梦夕为了偷断念剑,点了门外几人的穴道后,还没将门推开,并便听到他们的对话,要知道千玉寒的另一边身份,正惊愕之际,只见千玉寒突然打开了房门,竟一时也愣在了原地,有些茫然无措。

慕容南风将肩头的长箭折断一般,正要去追千玉寒的时候,却见千玉寒停在了门口,透过静默不语的千玉寒,可见身后一名身材妙曼的女子,正是胜了无影公子的柳梦夕。慕容南风心头一喜,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拉过千梦夕的手,笑眯眯道,“你便是枫儿的娘亲吗?”

一眼瞅见南宫绯若手中的断念剑,千梦夕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见慕容南风是千玉寒的爹爹,便也忘了之前的不快,语气恭敬道,“在下柳梦夕,让伯父见笑了……”

听到“伯父”两字,慕容南风有些不悦,但又不敢发作,继续友好问道,“你可与钰儿拜堂了……”

“……”千梦夕看了千玉寒一眼,无声摇了摇头。

慕容南风朗声一笑,将他们二人的手放在一起,心情大好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救回枫儿后,老夫亲自为你们举行婚礼,在论剑山庄大摆筵席……”

身后的南宫绯若听到老家伙这句话,脸色顿时就铁青了,但为了枫儿和断念剑,才忍住将千梦夕带走的冲动,手却无声捏紧了断念剑,宣泄着心中的不快!

成亲吗?

为何她心中竟还隐隐有些期待?

就在秦悠梦答应之际,千玉寒却冷冷回绝道,“这是本王与梦儿的事,与庄主无关,还请庄主不要插手……”

还算足智多谋的慕容南风,竟被简简单单一句话给噎住了,在原地怔愣了半响,都不知道该如何讨孩子的欢心?

千玉寒目光复杂的看千梦夕一眼,缓步向前走去,与千梦夕错身而过之际,千梦夕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语带一丝恳求道,“不要走……”

千玉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变得坚定,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然后越走越远……

那一刻,恍若要永远失去了他……

千梦夕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过去,在离他之距时停下,失声道,“千玉寒,你一次又一次的丢下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这一次,你就不怕永远失去我吗?”

闻言,千玉寒脚步一滞,却终是没有回答,只是冷冰冰的回道,“不会……”因为你永远留在我的心间……

他选择最绝情的方式,割断人的一切希望,千梦夕苦笑一声,略带哽咽道,“那好,从此天涯海角,你我再不相干……”

千梦夕指甲掐紧肉里,忍住将他揍晕带走的冲动,快速消失在众人眼中,不知道去往何方……

南宫绯若见状,连忙追了上去,而慕容南风不愿失去千玉寒,也忙走到千玉寒面前,谁知千玉寒身子一恍,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将剑撑在地上借此稳住身体,方才不至于倒下……

慕容南风眼露一丝错愕,连忙将千玉寒扶住,神色着急道,“钰儿,你怎么了?不要吓为父,为父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慕容南风扶着千玉寒就走,完全忘了千玉寒也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他那张担心焦虑的表情映入千玉寒眼中,在千玉寒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涟漪……

人或多或少,都是需要关爱的,从小受尽折磨的千玉寒更是渴望,但所遭受的一切却让他心生绝望,所以他选择了封闭自己所有的感情,用一张冷冰冰的面容去应对,也借此来保护自己敏感的心……

“慕容庄主可知北冥与风啸国的交界处有一座深谷,名叫蓝蝶谷,谷主毒医鬼见愁每年都会捉活人养蛊,将人淬炼成药奴,我与娘亲一路辗转,遇到了鬼见愁,娘亲为救我被谷外野狼分食,而我也被鬼见愁带回蓝蝶谷,我为了一口气忍受所以折磨,成为了鬼医最得意的弟子,他便用我的血肉来养万虫蛊,后来,我习读群书医术大有所成,鬼见愁为控制我,便将万虫蛊植入我的身体,凭借他每月炼制的毒药方才能活下来,可惜他没有想到,我宁愿一死,也要杀他报仇雪恨,现在万虫蛊之毒深入奇经八脉,世上早没有了解药,现在庄主可以放手了吗?”

淡淡看了慕容南风一眼,千玉寒拔剑离去,清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余一阵掠耳的长风,似在无声诉说着: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沙鸥掠眼任云踪,独卧孤舟……

第二天,千梦夕手持断念剑,应荒无昼之言,一人来到了千峰崖。

千峰过处,唯有一崖,是谓万圣崖,魔宫便建在万圣崖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以万千峰峦为背景,以天上浮云为装饰,雄伟的魔宫独立涯上,气势泓大,极为壮阔。

千梦夕瞅着白玉砌成的魔宫,都想将整个魔宫搬回雪漪谷,眼睛冒完小星星,手痒了一会后,便持剑进入了魔宫。

魔功之人一律穿着黑色长衫,可见平日训练有素和严明的纪律,千梦夕一路小心观察,以防荒无昼出尔反尔,可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都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反倒是赏了不少魔宫奇景,让千梦夕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我说你什么意思,你家主子让老娘拿剑来换人,你倒好,带着老娘转悠了半天,你到底是不是魔宫的人,荒无昼又在什么主意?”千梦夕停下脚步,将剑抱着胸前,冷冷的看着黑衣女子,没好气的训斥一番!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略带诧异的看向她,却是恭敬的弯下腰,不卑不亢道,“请夫人息怒,主子有令,先带夫人遍赏魔宫奇景,等夫人爱上魔宫之后,再带夫人前来觐见……”

她大老远的扛剑走来,就为让她欣赏一下美景,这荒无昼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千梦夕冷笑一声,十分不配合到,“如果本夫人就是讨厌这里,荒无昼还见不见本夫人,还要不要这把剑了!”

千梦夕将剑横在女子面前,一者为给她施加压力,二者想要试探此处是否有伏兵。

黑衣女子面不改色,只是低下头淡淡道,“主子说了,夫人若是不喜欢魔宫,便留夫人在此做客,常言道日久生情,等夫人何时喜欢魔宫了,便找夫人觐见……”

闻言,千梦夕嘴角轻抽,语带戏谑道,“如果本夫人现在告诉你,魔宫的景色美不胜收,本夫人真是叹为观止,心中也喜爱到了极点,你现在可以带本夫人去觐见吗?”

“可以……”黑衣女子点点头,抬头看向千梦夕,面无表情道,“但是在见宫主之前,夫人必须做三件事……”

千梦夕白眼一翻,回瞪女子一眼,小声腹诽道:该死的荒无昼,老娘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说吧,什么事,老娘都知道!”千梦夕靠在一边的树上,双手环抱胸前,走了这么长时间,她还真的有点累了。

“请夫人随属下来……”黑衣女子一张面瘫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也难以猜出她的心思,让千梦夕郁闷到了极点。

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惊见桃花满园随风轻舞,洋洋洒洒极为壮观。

千梦夕脚步一顿,伸手接住飘落的桃花,嘴巴渐渐变成o型,暗道:现在已经是秋天,桃花在春天盛开,此处怎会种满桃花呢?

眼见黑衣女子走远,千梦夕忙追了上去,穿过一片桃花林,但见一座楼阁,匾上写着“幽梦居”。

十里桃花?幽梦居?

眼见桃花盛开,清风绵延十里,幽梦居一如当初,千梦夕眼带一丝疑惑,心中亦在思量着:莫非魔宫之主是故人?还是她想多了,不过是巧合而已……

“夫人,里面请……”黑衣女子上前几步,弯腰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千梦夕进去。

千梦夕回过神来,缓步走了过去,一踏进楼阁中,便感一阵兰香袭面,楼阁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若是以前,她一定冲过去挨个亲个够,但现在,她只是在心中更加肯定,这个魔宫宫主一定是故人!

千梦夕还在琢磨荒无昼是谁时,黑衣女子取出笔墨放在桌上,一边磨墨,一边说道,“夫人,这第一件事,便是请夫人写情书,将您对主子的思念写在纸上,若是主子满意了,便可以完成第二件事……”

闻言,千梦夕嘴角轻抽,差点当场晕倒,如果这句话用现代话翻译,就是写情书给一个不知道的人表白,但见幽梦居中熟悉的一切,荒无昼应该将她在风啸国的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但是,不过……貌似是他暗恋她,为何要她动笔写情书呢?

眼见千梦夕面露不悦,黑衣女子目光一亮,暗道主子果真料事如神,将此人的所有心思都摸清楚了。

千梦夕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笔,准备随便写些敷衍了事时,但听女子在一旁说道,“主子说了,若是夫人写得不好,便直接送夫人离开魔宫,所以还请夫人慎重……”

千梦夕一咬牙,一滴墨滴在宣纸上,慢慢狂散成一个黑点。千梦夕随手一抓,将纸揉成团扔掉,心中直恨得牙痒痒,暗骂道:老娘都一大把年纪,竟还让老娘想跟思春的姑娘一般,坐在这里写情书!丫的,是那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千万不要让老娘捉到了,否则老娘要他好看!

心里是这么想的,千梦夕手下可不敢怠慢,将自己所有能想的酸词尽数写在纸上,本以为写完一张便可以交差,谁知一旁的女子竟拿出一沓子,让千梦夕顿时傻了眼!开始怀疑荒无昼另有所图,想要借此消耗她的体力智力,还让她不战而降夺走断念剑!

干瞪着一张张白纸,千梦夕无奈拿起狼毫,用极狂极草的书奋斗了不知多少张后,实在抵制不住沉沉的睡意,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爹爹,为何让娘写情书?娘亲的字枫儿都不认识……”

“当初你娘背着爹爹我对他人写情书,还跟着他人离开将爹爹抛下,那一刻,爹爹就发誓,若是逮到你的娘亲,就一定让她每天谢情书忏悔,你娘离开了十年之久,除去零头之外,你娘还差爹三千张情书……”

“……”

等千梦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伸了伸懒腰,一看见桌上的白纸就烦,强忍住撕掉的冲动,一边低头狂写,一边低声咒骂着:丫的,还让不让老娘活了,写情书也就罢了,还不许重复,不许有错别字,不许偷窃别人……

千梦夕又奋斗了几十张后,抬头看见黑衣女子来了,差点两眼泪汪汪的迎接她!

黑衣女子将她写好的情书收好,方才对她说道,“昨夜夫人写了一百张,还欠二千九百张……”

闻言,千梦夕脚一滑,只想爬下装死,二千九百张是什么概念,等她的脑细胞都死完了,估计都没有一千张,就在千梦夕要拔剑杀人的时候,黑衣女子连忙道,“夫人本该再写二千张,但主子说一百张够看几个月了,以后再请夫人交上,现在请夫人随属下来,完成主子交代的第二件事……”

匆匆用过膳后,千梦夕被带到了一处花园,黑衣女子指着九层高的楼阁,对着她面无表情道,“请夫人在此为主子高歌一曲,如果主子不满意,或者夫人不愿意,属下这就送夫人离开……”

千梦夕一听,差点咬掉了舌头,她开始怀疑这个魔宫宫主不是暗恋她,而是和她有仇,否则,怎么净想办法折磨她,可恶,真是太可恶!

抬头瞅着高入云霄的楼,千梦夕忍住将它拆了冲动,看着手中的断念剑幽言道:小念啊小念,枉你号称天下第一神兵,何时被人漠视到了这种地步,等这个混蛋现出真身后,老娘一定好好揍他一顿,为你讨回颜面!

“咳咳……”千梦夕清了清嗓子,准备发出惊天地动鬼神的声音,将里面的妖魔鬼怪给震出来时,黑衣女子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幽幽提醒道,“夫人尽管大吼大叫,若是让主子不满意,属下这就送夫人出来……”

又来了?她来来回回总这么几句话!除了用送她出去来压她外,还能不能有点心意,她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千梦夕哪知,了解她的不是旁边的黑衣女子,而是高居三楼的某个魔头!

千梦夕眼一翻,突然想到了荷塘月色,便动了动唇唱到: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

千梦夕在地下声嘶力竭的唱,楼上的某人却和某人悠闲的用膳——

“枫儿,尝尝这个……”

“谢谢爹爹,爹爹也尝尝这个……”

“枫儿真乖……”

“爹爹为什么要让娘亲在楼下唱歌啊?娘亲的声音虽大,但枫儿却听得不是很清楚……”

没有内力当然听不清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一人欣赏……

但在小孩子面前,这种“心胸狭窄”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荒无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追忆着往昔道,“爹的琴只为你娘一人而弹,你娘的歌却不是唱给爹听,在你娘离开的十年间,爹对你娘的歌声,倒是越发思念了,便小小惩罚她这么一次,以偿爹爹多年相思不见之苦……”

没想到娘亲这么狠心,对绯爹爹如此,对荒爹爹也如此,千景枫小手握住荒无昼的手,小眼坚定的看着他安慰,“爹爹不要桑心,以后娘亲若是敢欺负爹爹,枫儿一定会帮着爹爹的……”

“枫儿,真乖……”荒无昼将千景枫抱在怀中,听着窗外妙曼的歌声,空洞已久的心竟觉得暖暖的,便抬了抬手,让人示意千梦夕可以停下了,该准备第三件事了。

“枫儿,这第三件事,便由你告诉你娘如何?”荒无昼微微俯身,墨眸含着丝丝笑意。

“爹爹在这里等枫儿,枫儿这就去告诉娘亲……”吧唧亲了荒无昼一口,千景枫便兴冲冲的跑走了,想起接下来的第三件事,竟连他也兴奋起来了呢!

千梦夕还在楼下“吼叫”,但见一抹人影就蹿了过来,竟是她日夜担心的臭小子——千景枫!

等等,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千梦夕扭头瞅瞅四周,却没有看见发现任何异样,忙将千景枫抱在怀中,就准备拼死离开魔宫,熟料,千景枫小手望她腰间一放,仰起小脸笑呵呵道,“娘亲,你想知道第三件事是什么吗?”

老娘才不想知道呢!

千梦夕本想赖账离开,但又不愿给千景枫留下坏印象,便装作感兴趣道,“第三件事是什么啊?等娘亲完成了,便可以带枫儿离开了……”

千景枫神秘一笑,将她拉进了楼阁,一路兴冲冲跑到三楼,指着窗边饮茶的紫衣男主道,“娘亲,第三件事很简单,便是与爹爹成亲,成亲之后,爹爹便随枫儿和娘亲一起离开魔宫,否则爹爹便守着魔宫孤独到老!”

听到千景枫的声音,荒无昼缓缓回过头,冲着千景枫魅惑一笑,然后挑眉看向千梦夕,狭长的凤目闪烁着夭冶的光芒,在一袭紫色暗纹长袍的映衬下,宛如至毒至美的罂粟,高贵中透着一股优雅,夭冶中透着一股危险。

“儿、儿子,你没搞错吧!”见来人竟是水惊墨,千梦夕僵硬的扭过头,扳着千景枫的小脸,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千景枫露齿一笑,好不狡黠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就拜堂成亲吧!”

完全无视哑口无言的千梦夕,千景枫给远处的水惊墨一计胜利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便爬在桌上继续啃自己的红烧肉,脑中无端浮现荒无昼的话:

“枫儿,你可知第三件事是什么?”

“娘亲抛弃了爹爹,便让娘亲跪搓衣板认错……”

“傻孩子,光跪搓衣板怎么行?还应该让你娘……”

“……”千景枫伸长了脑袋,静待荒无昼的后文,只见荒无昼不慌不忙的喝完一口茶,方才慢悠悠开口道,“应该让你娘嫁给爹,日夜跪搓衣板认错才可……”

“这个……狠……”千景枫微微一愣,无声点了点头。

千景枫在一旁装死,气氛煞时变得诡异。

荒无昼看了一眼千梦夕,率先打破了沉默,“妹妹,别来无恙啊……”

“哥哥,可好……”千梦夕上前几步,语带讽刺道,“几年不见,哥哥真是越发看不懂了,妹妹都不知道该称呼哥哥荒无昼,画少秋,抑或是水惊墨?”

“随妹妹喜欢……”荒无昼慵懒挑眉,对她邪气一笑,直勾勾的看着她,凤目晦暗不明。

“……”千梦夕眼一眯,生气不语。

荒无昼见状,方才开口道,“画少秋是不受宠的九皇子,荒无昼是恶名昭彰的魔头,只有水惊墨是辅佐朝政的忠臣,妹妹若是不介意,称水惊墨便好……”

比起他的诸多身份,千梦夕更好奇他的目的,直截了当道,“哥哥请妹妹来此,就是为了这三件事吗?”

“非也……”水惊墨缓步走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紫金盒子,然后将紫金盒子打开,只见她心心念念的戒指咒魂,千梦夕微微一愣,惊讶到,“戒指怎会在你手中?”

“千夜寂的人路过本宫的地盘,不小心被本宫的人错手杀死了,属下将戒指送来讨本尊欢心,本尊知道此物对你非常重要,便将它拿来送给你……”

千梦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他手中的戒指收下,不着痕迹后退了几步,略带警惕的问道,“哥哥还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大费周章的将妹妹引来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当初在论剑大会上,应该花紫舞联合了水惊墨,在花紫舞夺得优势时,水惊墨却突然离开,使得花紫舞打败,可见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灭正道;在离开论剑台之际,他又带走枫儿威胁她,要她带着断念剑上魔宫,当时只道他为了断念剑,但她来这么多日,他对断念剑倒是不屑一顾的狠,如果只是装出来的话,那么也太没必要了吧!这厮的目的究竟为何?

就在千梦夕疑惑之际,突感一道黑影笼罩而来,水惊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目闪过着幽深莫测的光芒,暧昧道,“妹妹当真想知道吗?为兄想做什么,妹妹不清楚吗?如果我不出现在妹妹的面前,妹妹还记得哥哥这个人吗?恐怕妹妹早就忘了,而且其他人快意山河,哥哥这么做,不过是给妹妹一些惩罚罢了……至于哥哥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件,那便是——娶你为妻……”

玩够了角色扮演,千梦夕收起来戏谑的表情,清冷的目光盯着水惊墨,神色认真道,“水公子别忘了,我不是水惊语,真正的水惊语你也见过,是云楚国的公主花紫舞,水公子究竟有何目的?何必与本夫人开玩笑?”

听她提起水惊语,水惊墨眼中闪过一丝狠唳,却很快隐藏了下去,神情略带无奈道,“以前的水惊语对于本尊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傀儡,但是你不同,你将本尊当作哥哥,本尊却没有把你当作妹妹,在送你去云楚的路上,本尊就在想,若是本尊能夺回云楚大权,那么便向云楚提亲,可惜……”

突来的沉默,让一段往事在无声中快速掠过,一幕幕清晰如昨,但如今,已作物是人非……

“我不可能嫁给你……”短短几个字,不留任何的余地,也是千梦夕心中所想,虽然对水惊墨来说,或许是致命的打击。

“我早知道……”早知道了答案,可当亲耳听到时,心中仍隐隐最痛,水惊墨表面上却仍风淡云轻,自信的语气十分肯定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别无选择……”

千梦夕是何种性格,水惊墨早已了解透了,经他这么一挑衅,她的下一句说便是……

“哦,老娘倒要听听,如何别无选择!只要老娘不肯,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威胁得了老娘!”千梦夕将剑砸在桌子上,试图在气势上赢回来一点,但见从容自若的水惊墨,却无声觉得自己输了。

早知道她不会同意,水惊墨也早已做好了安排,胸有成竹的扫她一眼,不慌不忙道,“你这次出谷,本尊送你三样东西,一者断念剑,二者咒魂戒指,三者……”

水惊墨语气一顿,缓缓的吐出,“千玉寒……”

知她为寻千玉寒出谷,知她为进月神宫夺剑,知她极为看重戒指,水惊墨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竟连她都开始有点感动了!只是他千算万算,任是敌不过天意,错算了千玉寒……

“哥哥,你的属下没有你,妹妹已经找到了千玉寒吗?而且……”千梦夕本想讽刺水惊墨,但提前态度突然冷淡的千玉寒,心中便没由来的一阵悲伤,疼痛的有些窒息。

“有些妹妹可能不知道……”水惊墨看她一眼,慵懒道,“世人知道端木蓉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便是蓝蝶谷谷主鬼见愁的姐姐,万虫蛊是鬼见愁用一个药奴养的,很不幸,这个药奴便是流落在外的千玉寒,千玉寒本为蓝蝶谷的一个药奴,但他天资聪明很快便医术大进,引起了鬼见愁的嫉妒之心,便用万虫蛊来折磨他,千玉寒体质特殊,忍受着噬心之痛活了几十年,但如今,怕也是将近大限之期了吧……”

“对了,中万虫蛊之人,心绪变化太大,便会加速体内的蛊毒,在雪漪谷不远处的树林里,轩辕晚霜救了昏迷不醒的千玉寒,前几日他为断念剑闯月神宫寻求解决之法,恐怕会催化体内的毒性,时间越长的话,那么他……”

“不用了,将消息尽快散步出去,我们明日成婚,但老娘不是自愿的,老娘是被你逼的!”千梦夕心中一紧,连忙打断了水惊墨的话,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既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只能用此法赌一把!

如果千玉寒心中有他,定不忍她被逼嫁人,如此一来,定会出手救她,否则,若是他有心隐瞒,那么他们又从何寻找?

一旁扒饭的千景枫手一顿,清眸变得黯然无光,若非水惊墨将千玉寒的事告诉了他,他怎么会将自己的娘亲给买了呢?

本来不想娘亲知道的……

第二天,整个魔宫喜气洋洋的,千梦夕也穿上了水惊墨精心准备的喜袍,殷红色袍角绣着展翅欲飞的金凤,在微风中栩栩如生。

在婢女的掺扶下,千梦夕缓缓步入华丽的大殿,远远便见一名红衣男子侧对着她而立,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漾着暖暖的笑意,华贵的长袍勾勒出修长清瘦的身姿,凤目弥漫着深邃幽暗的目光,当视线触及到她时,方才升起丝丝点点的笑意,将骨节分明的手摊在她的面前。

千梦夕脚步一顿,表情微微有些郁闷,但依然将手放了上去,立刻被他握得紧紧的,在他的带动之下,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拜过堂之后,你我便是夫妻了……”水惊墨对她轻轻一笑,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深情。

千梦夕悄悄靠近了他,小声质疑道,“我们不是为了引出千玉寒吗?这样好吗?”与他拜堂成亲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但水惊墨是受礼法的古人,以后要缠着她怎么办?

对于她的质疑,水惊墨只是笑而不语,拉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无声宣布他的决心。

千梦夕稍稍意识到情况不对,正准备离开之际,水惊墨却是早都看穿了她的意图,力气渐渐加大将她留在原地,小声道,“你不想引出千玉寒了吗?早在三天之前,本尊便将你我大婚的消息散出了出去,今日也特意命魔宫守卫松懈一些,现在妹妹却要放弃吗?”

一句淡淡的“妹妹”,让千梦夕顿时放下心来了,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了,便在媒婆的尖叫声中,与水惊墨完成了拜堂,在离开之际,还不忘小声问道,“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

千梦夕一边问着,一边扭头瞅着四周,看着她孩子般的举动,水惊墨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才不会告诉她,为了与她顺利拜堂成亲,这里严密的防守就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但在千梦夕疑惑的目光下,还是开口解释道,“别怕,只有千玉寒来了,只要千玉寒来了,就无法离开魔宫,妹妹不妨去房间稍等片刻,或许就能引出千玉寒……”

一听他说得在理,千梦夕便点点头,随着媒婆离开了,在走之前,看了一眼笑的十分奸诈的水惊墨,心中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今日是主子的大喜之日,属下再次恭祝主子……”魔教四护法齐齐站起,顺带端起桌边的酒,高高的举了起来。

“今日是本尊大喜的日子,大家不醉不归……”水惊墨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发出磁性的笑声,有力回荡在整个金殿上。

水惊墨难得放下架子,与一群属下畅酒欢饮,谁知一名黑衣男子急急走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时,水惊墨脸色一变,示意众人随意,便匆匆离开了金殿。

“主子,可要派人将他们杀死?”一旁的黑衣人跟在水惊墨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随手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水惊墨神色一冷,严厉的回绝道,也不顾男子眼中的疑惑,淡淡摆手道,“下去吧,吩咐众人不可伤害此人……”

“是……”知道主子说一不二的性格,黑衣男子不敢有所违背,便恭敬地退下了留下站在原地沉思的水惊墨:千玉寒已经来了,但若是杀了千玉寒,那么他与梦儿便再也不可能……

捉摸着千玉寒也该找到梦儿所在的房间里,水惊墨不敢耽搁,匆忙赶了过去。

千梦夕装作被点穴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整个人身子都快僵硬了,连个喷嚏都得苦苦忍下来,就怕千玉寒发现什么不对!

就在千梦夕忍无可忍之际,水惊墨推门走了过来,藏下凤目的一丝得意亮光,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抬手点了她几处穴道,装作为她点穴的样子,故意拔高了声音道,“娘子,为夫已经解了穴道,但你不要妄想逃出去,要知道为夫可是爱娘子的深,特意再娘子的茶水中放了一些化功散……”

“混蛋!”千梦夕佯装怒骂一声,一把扯过水惊墨胸前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可有千玉寒的踪迹?千玉寒来了吗?”

水惊墨合了合眼,有意无意的扫过窗外的大树,手轻轻一抬,一道气劲顿时将窗子给关住了。

千梦夕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佯装害怕的尖叫道,“混蛋,放手!否则老娘杀了你!”为了确保引出的人是千玉寒,她早在大婚之日便修书一封,在信中将所有缘由说清楚,然后派人送到了论剑山庄,更不惜与水惊墨大费周章演这场戏,就只等千玉寒“自投罗网”了!

就在千梦夕沉思之际,水惊墨忽然将头凑了过来,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睫毛上,只见他的唇慢慢覆了过来,千梦夕一惊,连忙移开了头,眼带恼怒的望向他,小声责怪道,“你想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演戏吗?干吗动真格的呢?”说完,还扭头忘了紧闭的窗户一眼,无声提醒道:窗外已经关了,没必要演这么全吧!

水惊墨不可置否的摇摇头,在她耳畔吹着热气道,“千公子已经来了,妹妹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怎么逼千公子动手呢?”

千梦夕屏息凝神,只听离房间不远处,多了一道轻浅的呼吸,若是放到以前的千玉寒,她定难以发现什么破绽,莫非他真的如水惊墨所言,中了万虫蛊之毒,记得放出她在水惊语之躯,为了变瘦而引蛊入身,一直忍受噬心之苦,莫非是紫雷焚身之故,细微的电流将所有蛊虫杀死。

千梦夕心一横,给水惊墨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水惊墨在低头瞬间,凤目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突然俯身将唇覆了过来,灵巧的舌头长驱而入,将她吻的大脑一片茫然……

丫的,这是什么情况?他该不会乘机占老娘便宜吧?

千梦夕瞪大的眼睛几乎能喷出怒火,无声咒骂道:滚蛋,不是说好做戏吗,干嘛演这么逼真!

水惊墨一边更用力的吻她,一边挤眉弄眼示意到:既然演戏,就要演的逼真一点,要不怎么引蛇出洞?

千梦夕就要踹开他的时候,水惊墨突然将她抱住,在她耳畔小声道,糟了,又有一个人来了……

又有一个人来了?是谁呢?

千梦夕心中一惊,也任由水惊墨更加肆意的汲取,心中也充满了紧张:不知道千玉寒来了吗?如果另一个人先出手,她这场戏岂不是白演了……

丫的,老娘付出了这么多,切不可砸了!

见水惊墨从容镇静,千梦夕不由得疑惑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水惊墨摇摇头,轻笑道,“本尊虽然没有办法,但梦儿也不用担心,如果本尊没有猜错的话,一会必有人先动手,但无论是谁先动手,本尊先与他纠缠,另一人便趁此时候冲出,你只需将他留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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