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蛟龙生焉（2/2）

凌云两个字拨动了她心底沉寂许久的那根弦。琴音渺渺，难觅故人。若能回到当时月明梨花树下，她只愿能倾尽所有换他一个万全。这天下，最不配指责他的就是她，就算他负尽天下人，也不能更改她负了他这个事实。

回流湾很好找，不多时便到，回龙湾很普通，没有一星半点奇特之处，普通到直至月上中天，他们也没看出任何不同。

当令云流珠已陷入梦乡，云姝还在对月伤怀，说是伤怀，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难过，不知为什么难过，也不知如何消解。而这时，回龙湾平静的河面上有水花泛起，直至最后形如沸油。这躁动止息之后，一个人影从河面上悄然跃起，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地靠近云姝。

“姐姐。”一声悦耳至极且带着些许娇憨的呼唤打断了云姝的思绪。云姝寻声望去，少年颀长的身影临水而立，被月光的光晕渐染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少年的美丽已经超越了性别，再瑰丽的词汇也无法描述，再技艺精湛的画师也无法将他的风姿定格在宣纸上。

可这些都不重要，云姝只想知道他们认识吗？

“我是玉隐。”少年继续温和地说，云姝缓缓从地上坐起，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最终还是茫然不解。“姐姐，我化形了。我们鲛人的成长不似你们人类日积月累，而是在适当的时间发生身体和力量的突变。我想，至少有一点你能理解，我们现在可以自由沟通了不是吗？”

云姝开始相信他的身份了，顷刻间几乎有一种冲动想为他这声姐姐落泪。但是她还有一个疑惑，“玉隐，那你怎么会离开那儿来这里？”“这里灵气充沛，于我有益，”玉隐看着云姝依旧茫然的神情只好继续解释下去，“我不是普通的鲛人，而是至尊龙鲛，历任海皇都是龙鲛。而这里名副其实，确实对龙族有益。”云姝看着他脸上隐隐流露出的自傲，没好意思问他，龙鲛难道是龙族和鲛人杂交出来的吗？

“你以后还会再有变化吗？”“会，而且不定次数，不像你的沐春风只有七层。”云姝顿时郁闷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已经是祸水了，只要一出世，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还要再变，这可如何是好？不知玉隐能否感觉到她的想法，玉隐正在此时出声，“容貌不会再变了，你以前见到的是我的幼年形态，此后除非我年华老去，否则永远是这样子，而你们人类应该活不到那时。”

“哦，”云隐的出现及突如其来的强大都让她措手不及，她先前没有尽到照顾他的责任，而现在她已经失去这种资格了吧？夜阑人静，两人如此接近却只能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云姝才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要去哪呢？有时间的话我就去看你。”

玉隐浅笑以对，云姝窘然低头，自己的承诺是多么不牢靠呀。“我会去云浮殿，浅陌说他的家就是我的家。”“浅陌？”云姝开始心生疑虑，却又鄙弃自己的小人之心，云浮殿固然与云罗宫不合，行事间也难免会有张扬之处，可总是门阀世家，又能做出多出格的事来呢？何况玉隐天人之姿，又实力非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非池中之物，那么这次清场的是云浮殿的手下吧？凌云这个名字就是假托了，他为祸虽重，名讳却未传扬开来，但云浮殿却是一定知道的。

别离在即，云姝反而放松下来，和玉隐谈笑风生，絮叨自己近来的生活琐事，而当她说起珍珠时，一模冷嘲自玉隐眼中飞速掠过，我叫你一声姐，可于你而言，我还不如你养的一条狗。我是海皇的后人，至尊龙鲛，就算我愿意遵循星月姐姐的意愿，也断然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何况是你先不要我不是吗？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流珠和令云也醒来了。流珠一直在盯着玉隐瞧，虽然碍于令云在场没有什么过分之举，但令云的脸色已经惨不忍睹了。流珠显然没注意到，她还自以为隐秘地将云姝拉到一旁，细细问了云姝和玉隐的关系。当她手舞足蹈地说“好极了，只是你弟弟呀，那还是可以调戏的”时，云姝畏缩地轻觑令云的脸色，那叫一个乌云密布。云姝暗自祈祷，漫天神佛呀，一定要保佑我不被这个蠢女人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