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个学生（1/1）

p>　　早上醒过来，家里已经没人了。我平躺在沙发上，太阳升得老高，拖着阳台衣服、枕巾的影子洒了一身，但屋里不显得有多暖和。陈小白临走的时候应该是开了窗户，我摸摸露在外面的肚皮，冰凉冰凉的。

这会儿后悔可能有点儿晚了。往前推的话，我宁愿不碰那两瓶酒，也就没有后来的一股子邪火。或者干脆不赴宴，蹲家里吃面条。再或者，我应该有更充足、细致的时间，去发现她身上的异样。算起来真是日子过得太久，过得糊涂了，我熟悉她，就像熟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电脑桌上的鼠标，用也好，不用也好，都搁在老地方，摆着、闲着，即便不看心里也有。除非有一天，锅漏了，碗砸了，鼠标坏了，才能发现，日子不同了。

我撑着身子往起坐，靠在抱枕上又缓了好一阵儿。酒精消化吸收得差不多了，嘴里很苦，嗓子眼儿干得发痒，脑袋虽然见沉，但还清醒。我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这个点儿，一上午的时间算搭进去了，收拾收拾出门，到春和楼提车，再回队里也是赶着吃午饭，不如晚个半拉小时，奔28中找陈小白吃饭，顺便把车留给她。

要怎么说呢？我寻思着，重又窝回到沙发里。

醉酒后的记忆是片段性、锯齿状的，我只记到趴在她胸口留了印儿，后面的就都很模糊。这种情况我们从没遭遇过，我不会不自量力地喝太多酒，几乎从不强迫她做不情愿的事儿。哪怕是堕胎，我也只是沉默着犹豫。陈小白可能也吓坏了，我没骂过她，没动过手，所以昨晚她没有一直喊，更多的时候是侧着头、闭着眼哭，哭得凄厉又隐忍。道歉吗？我撇嘴。我不喜欢道歉，即便是错了。何况一个被侵犯过的姑娘，应该没有心思听施暴的人忏悔。也或者，我心里并没觉得是个多大的、需要道歉的事儿。喝大了而已，上了就是上了。

我在通讯簿里找到小白的号码，想着发短信过去问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八个字儿打了删，删去了又打上，最后还是没发出去。就算真的要解释，当面讲可能比手机里说要更有人情味儿吧。

到学校门口已经是晌午了，十二点十分，学生刚午休。我按下车窗，点了根烟，朝教学楼的入口处张望着。平常的这个点儿，陈小白也快出来了。她今天只有一上午的课，下午没有特别的安排就窝回家，跟家里通通电话，备备课，时间空余的话看看电视剧，晚上五点来钟焖好米，等我下班回家买菜做饭。

正午的日头很毒，感觉夏天又近了，不一会儿帽檐儿底下一层潮哒哒的汗。广播里放着不咸不淡的笑话，我听着，又续了根烟。

人散的差不多得的时候，陈小白从楼里出来了。刚开始走在阴影里看不大清楚，走出来才发现是两个人。旁边一个瘦高挑的学生，套着校服，单肩挎着书包，头上理着圆寸。隔得远，眉眼很模糊，但看个头儿确实要比正常上初中的孩子猛一些。他走在陈小白斜后侧，手插着兜，不拘谨，也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