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衣锦还乡二（1/2）

“嚯，你们可不知道，侯家那位状元郎回来的时候可不得了，不但咱们府尊大老爷在码头上候着，连陶公公也去了呢。”伏波门码头之上一场热闹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岳州城，城南一处小茶馆中，便有三五闲汉正凑成一堆，听着当中一条汉子口吐飞沫绘声绘色的形容者伏波门码头上的热闹。

“去去去，张老三你这厮就会胡吹，侯家少爷拿的是第四，哪是什么状元郎了。”

“在京城那是第四，回咱岳州城可不就是第一，就是个状元郎了撒。”被人戳破话中漏洞，那张老三梗了一梗，随即圆起谎来了。

这干闲汉说话声极是响亮，小小茶馆之中回响着皆是他们的声音，临街窗前一个小桌之上，两名青衫书生皱着眉头听了一阵，却又接着闲汉们的话头议论了下去：“正伦兄，这干闲汉说侯……侯承休现在连那阉人都要去奉承于他，莫不是于廷兄信中所言为真，他……他真个投了权监门下，京都士林之中，已然是声名狼藉。”

“昌符休要急躁，你我与侯承休同窗多年，他平素虽性情沉静，却也不是没有担当之人，说不定只是因为他高中传胪，乃我岳州数十年来未有之佳绩，府尊大人尊贤重文，才有这一遭，那阉人……”被称为正伦兄的这位书生年过三旬，国字脸膛，肤色黝黑，蓄着短髯，看着不似文士，倒似武人，他说到阉人时，便皱了皱眉头，将话头停下不言，似乎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为昔日同窗开脱。

那被称为昌符的书生年纪略小，形容平常，正一脸焦急困惑神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来，那正伦兄拍了拍他，示意稍安勿躁，又想了一回方才说道：“侯承休家在湘阴，便是再急切归家，今日也会在岳州城内住上一晚，咱们晚一些时候去拜访于他，当面来问，怎么也好过在这胡猜不是么。”

“还是正伦兄有主见，咱们这就去。”昌符跳了起来：“自从接到于廷兄那封信之后，我可是急死了，咱们当面问一问承休，若不是自然是大好，若于廷兄所言是实，他但凡要还认我李昌符和你杜正伦是同窗，我们就要以理服之以义训之，断然不让他走上邪路，让他迷途知返。”

杜正伦没有这李昌符这般乐观，闻言只是嘴角扯了扯，算是不打击自己这位同窗，端起茶杯又喝了几口茶，忽而提高声音，出言唤道：“张三哥可过来一下否。”

那干闲汉正说得起劲，忽听得有人来唤，那张老三睁着绿豆眼打量了一圈，见是两位秀才，慌忙撇开众人，小跑几步过来，不伦不类的做了个揖，赔笑道：“杜老爷、李老爷唤小人有什么吩咐。”

“哪有什么吩咐，只是要向张三哥打听一件事。”杜正伦从袖中掏出几个铜板丢给张老三，张老三欢天喜地的接了：“多谢秀才老爷打赏，您要问哪桩子事呢。”

“只是问问你那侯翰林今天在哪落脚，他是我们同窗，我们想去拜访一番。”

“呔，杜老爷您可问对人了。”张老三一拍大腿：“这事我张老三还真是知道。那侯老爷被府尊大人和陶公公留在岳阳楼上喝酒，侯老爷家管事先送夫人去落脚休息，又有几十大车的家私行李一路跟了过去，还有几十个官差一路护送，我七侄子在府台衙门当差，被点了这差使，昨日跟我喝酒时说侯老爷要去陶公公住的园子里落脚呢。”

“他……”李昌符听到侯嘉住在陶中园子时，便怒气上头，一拍桌子，好在杜正伦小说，一把将他按了下去，示意张老三不用再说，又掏了钱会了钞，扯着李昌符出了门，一路向陶中在岳州城中所居的陈园而去。

那陈园本是岳州本地富商陈十方花了大价钱，仿着苏杭园林式样建造的一座花园子，本意是自己享用，偶尔也巴结巴结官府，陶中三年前被命为南新关钞关大使，岳州镇守太监来到岳州城后，陈十方花了许多心思巴结上陶中，又把这陈园送与陶中居住，借了陶中之势，三年来生意做得越发大了。

往日陈园门前例有四名力士把守，行人路过时也是远远避开，陈园之外除了偶有官轿从人等候，倒也清净得很。只是今时与往日大不相同，除开门前把守力士从四人增到十六人外，门前也是熙熙攘攘，官吏商贾缙绅乱杂纷流，车马轿骡不一而足。杜正伦与李昌符看到这番情形之事，也不禁傻了眼，他们虽与侯嘉有同窗之谊，可是这般样子又如何通传得了，会得到侯嘉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