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六七。赎了身的翠凤儿（1/2）

凝碧程旭两个时间有限，定了铺子的主要发展方向是高端订制——订制胡琴+曲谱，还接为人量身定做曲子的活儿，争取最短时间内赚最多的银子。

“教习这个活计暂时还不能辞，”末了程旭道，“否则我也没什么借口进来了，只是传话总有些说不清楚的，不及见面便宜。”

凝碧点点头道：“是这样。那你再看着招个掌柜吧，万一那边铺子忙起来……”

“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忙了。”程旭笑道，“如今来也只是预定的，小坞、阿谷都已经叫我带出来了，——哦，这俩是咱们的伙计，足能应付那些人，都是识得几个字的，还能把客人的要求写下来。若是重要客人，就等我回来再见也就是了。”

凝碧想想也是，便笑道：“还是订制曲子的好，回头连店面都不用了，咱们家里完成就行了。”她心想可惜没有互联网，要不然网上下订单，真可以宅着就赚钱了。

“若只卖曲子不卖胡琴这般倒是真行，你多想些，我都不用远走，卖邻居戏班就行了。”程旭也调侃道。

戏班？这是他第二次提戏班了，凝碧忽然想起来，好像第一把琴就是个戏班老板买走的。不会是……邻居吧？便就问了程旭。

程旭点头回道：“正是。说起来他们名头不小呢，叫瑞云班。老板芮栢苓，是唱遍峒州的红角儿呢，你没听说过？”看她一脸迷糊的表情，程旭不由诧异，这芮栢苓确是本地大红大紫的名角儿。

凝碧摇了摇头，虽说婊子戏子同属下九流的行当，但她对本地戏班一无所知，因在唱曲儿好常的姐儿眼里，戏班是抢饭碗的——大户人家婚丧嫁娶喜事常会唱堂会，若请了戏子来吹拉弹唱全武行，自然不会再请姐儿来小唱。故此楼子里很少有人提及戏班的话题，客人们便是提起来，姐儿也会引开话题，所以凝碧对于这行完全不熟。

程旭笑道：“你竟不知，芮老板那嗓子真叫一绝，连知府大人都爱听他的戏。他诸般乐器也尽精通的，我的胡琴便是同他学的。我家初到青藤巷时甚是艰难，芮老板还差点儿收了我做徒弟，是我娘执意不肯才作罢。虽是不成，芮老板还是帮衬了我家不少，还指点了我乐器。我先前自己做的竹子胡琴也都是卖了他们戏班，也去他们戏班替过几回琴师，多少赚些补贴家用。”

凝碧从刚认识他时就知道他幼时甚苦，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当初芮老板也是看上他的容貌和嗓子了吧，说什么收徒，搞不好就是签个死契买去了，想想张国荣的《霸王别姬》，她不由一哆嗦，亏得程先生执意不肯，不然程旭今日指不上是什么样。

一时又感慨于程先生的爱子之心，有多少人因一时困境便卖儿卖女？卖了就卖了，还不管卖到哪儿去，她这身子本尊不就这样被卖进青楼了么，家里拿了银子就走人，管她死活呢。

而程先生以那样柔弱的身躯扛起生活重担，独自抚养两个儿子成人，其中多少艰辛？千难万难却从不曾放弃，是怎样一个伟大的母亲！

“往后一定要好好待你母亲。”凝碧低低叹息。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嗯。”程旭也低低应了一声，轻声道：“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对母亲。”

我们的母亲。

她微微有些错愕，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由一热，却也没有回避，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程旭一时欣喜又欣慰，握住她的手久久不语。

直看得她不自在了，才使劲儿抽回手，轻哼道：“快些去吧，别叫妈妈生疑呢。”

程旭看了看她红透的脸颊，轻笑一声松了手。

凝碧稳了稳情绪，又吩咐他，“明儿也别单就拿个胡琴就去了，多少也买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虽咱们银子有限也买不了多好的，但好歹是这么个意思……”

“知道了，当家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被她啐了一口，方收了手笑道，“你便莫要操心这些事了。有我在，你放心。”

“嗯！好。”凝碧再没这样踏实过。

难得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凝碧就被一个爆炸性新闻给震醒了。

跑来播报这个新闻的是同院的小桃仙，那拳头跟锤头似的砸得门板山响，那嗓子跟广播小喇叭似的：“碧姑娘！！大喜啊！翠凤儿姑娘被宣抚使大人赎身了！”

刚刚睡醒的凝碧有片刻的呆滞，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披件衣服趿拉着鞋便去开门。

彼时小桃红播完新闻标题已经开播新闻内容了：“翠凤儿姑娘好福气，进门就是姨娘！不作侍妾丫鬟的。过两日便就要被轿子抬走了！”

院子里没一个不探头出来的，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惊愕与羡慕嫉妒恨。

这可是比双玉娇还强了！双玉娇不过是给个官衙内当妾，说是指挥使高门，但李衙内本人也不过是从六品官罢了。翠凤儿这可是直接给三品大员当妾！岂能同日而语。

这是近五年来五柳街烟花巷嫁得最好的姐儿！

而这翠凤儿头两日还不过是籍籍无名的小蛇女，怎么走的这好运？

还不是凝碧那曲子！！！

凝碧骤然被拱上神坛，便是先前同她不对付还恶言相向的人，这会儿也是换了副嘴脸，满脸堆笑恭敬起来。

凝碧却哪里还理会得过来他们，只抓着小桃红便问：“当真？什么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