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五八。 簪花宴上的翠凤儿（1/2）

宣抚使大人？

哪里来的宣抚使大人？这是干啥的？

凝碧隐约记得，好像是有灾荒啊，有战乱啊，朝廷才会派这么个人物下来安抚地方。今年，没听说哪里受灾啊？邸报上好像也没提宣抚使吧。

她突然想起海盗来，莫非是为了洛城剿匪的事儿来的？

她正想着政治大事，翠凤儿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同，只皱眉问鲁妈妈道：“既有贵客来了，不当是往后面院子里请吗？怎么跑来前头了？”

对啊，凝碧也想问这个，忙也盯着鲁妈妈。

鲁妈妈笑道：“还不是姑娘那花牌画的好？宣抚使大人一看就欢喜了，执意要来看看。也不叫旁的姑娘单去后面了，要一并在这台上，看的就是这个热闹。姑娘别嫌我说话直，这是姑娘的福分呢，若非如此，只怕还轮不上姑娘在贵人面前献艺呢。花姐交代了，姑娘可要好好表现，别辜负了花姐不曾换下姑娘的这份心呐。”

这话倒是实话，看今天这豪华演员阵营，若不是有特殊情况，凭翠凤儿这个身份是肯定没份儿表演的。

翠凤儿却撇撇嘴，低声嘀咕道：“谁稀罕！我又不想做头牌！我是真喜欢这支舞，自然会好好跳，和旁人什么相干！”

凝碧哭笑不得，抢在鲁妈妈开口前捅了翠凤儿一把，板起脸来道：“说什么昏话，妈妈给你机会了，你别不珍惜啊！”说着冲她挤眉弄眼的，又道：“你好好跳就是，甭分心想别的。”

正说话间双玉娇也过来了。本来她的人摆簪花宴，她也是要给压阵的，只不过她拉了不少熟客过来帮翠凤儿捧场，少不得要依次去招呼一番，这会儿得了信儿匆匆下来，同鲁妈妈寒暄了两句，打发了她走，这才回过头来一脸正色对翠凤儿两人道：“也不知是不是福气，这宣抚使大人如今就在楼上，点了名要看你的舞，你仔细些，别砸了。”

双玉娇平时嘻嘻哈哈的，一旦板起脸来，翠凤儿还是有些发憷的，可不敢像在鲁妈妈面前那样使性子，忙规规矩矩应了一声。

凝碧却是不怕她的，忍不住问道：“哪里来的宣抚使？干嘛来的？”

双玉娇竖起眼睛来，使劲一戳她脑门，“真是让人不省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你管他哪里来的！现在他要看舞要看舞！你给我好好弹琴去！！！少要啰嗦！”

凝碧笑嘻嘻的捂着额头，“别气啦姐姐！别把我妆戳花了。不过，既然大人物要看翠凤儿的舞，妈妈怎么还砍下去一支呢？”

双玉娇哼了一声，道：“她觉得京里来的大人不过是看个新鲜。都是进士出身的文人，自然喜欢才女多些，你没看满楼子名角儿里怎么就非把陆心禾的簪花宴提前了？还不是因为这些数得上的才女里就她没开苞。怕是想献给宣抚使呢。这会儿妈妈怕不知道怎么后悔呢，——让梅映雪秋荣儿那么早就挂牌了！”

凝碧默然，开始听说陆心禾也要今日献艺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陆心禾簪花宴也马上就要办，准备充分，提前了也不会出状况，这才用她。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不过陆心禾若是得此奇遇，只怕能成头牌也不一定，真是应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于她也大有好处，不止是分红局酒银子，说不定会在双玉娇走后成为她的新靠山。看来也要全力相帮才是。

只听双玉娇又郑重吩咐道：“翠凤儿，虽今儿这局有点儿乱，你可别闹脾气，真就给老娘我撂挑子！”

翠凤儿露出个灿烂笑容道：“不会，姑奶奶你放心，那些人同我什么相干？我只知道，今儿是我的簪花宴，我必要好好撑起来！”

双玉娇哈哈一笑，拍了拍她肩头，赞许道：“这才是我的好翠凤儿。今日好好跳，回头姐姐给你摆庆功酒！”

说罢，又转向凝碧道：“可就辛苦你了，翠凤儿之后还有陆心禾也要你操琴，你也给姐撑住了。”

凝碧心里微微有些紧张，毕竟前生今世头次面对这样大场面，却仍调笑道：“放心，姐姐，看在我自己生意的份儿上，我也会好好的，不给你丢人！”

双玉娇一拍手，点头道：“好了，赶紧准备准备上台吧，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花姐怕又要催了！”

簪花宴的开局一般都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姐儿弹唱一番，暖暖场子，也是立个对比的靶子，好显得后来登台的主角唱功舞技不俗。

这边暖场子的唱罢，那边一阵轻快鼓点，全场精神为之一振，注意力尽数收拢回来，目光都投向舞台上。

只听得咿呀一声弦响，尾音多少有些尖锐，众人都是一怔，不知是什么乐器发出来的声音，怎的透着几分诡异。

随后那声音呜呜咽咽响起，比之先前已圆润许多，调子明快，不断涌现的特有颤音，勾勒出浓浓的异域风情。

有耳朵灵光的已忍不住窃窃私语，怎的是唱戏用的胡琴？这话传开，不免引得观众更加好奇，从来没姐儿在弹唱歌舞中用这胡琴，而印象里戏班的胡琴拉的都是一个调儿，也没这么好听啊！

但闻那节奏越来越快，音挑得细高，正在人疑心弦要绷不住断了时，忽的加入一片清脆的铃音。

宛如冰块入沸水，场上骤然一静。

那脆亮清透的铃声回荡在寂寥夜空中，显得清晰无比，好似就在响在耳畔，落在心尖，让人忍不住心痒起来。

转而一个曼妙的身影踏着铃音跃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