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九 。文坛奇葩李衙内（1/2）

夏日昼长夜短，酉正时分日头还好端端的挂在天上，但醉香阁已经忙碌起来，进入营业前的准备阶段。

翠凤儿一早过来了，和着凝碧的曲子练了几遍舞，因那舞她早就练得纯熟了，又没有多高难的动作，不过是和着音乐节拍而已，且彼此都是有基础有经验的人了，进展倒也迅速，不过个把时辰就已形成一整套歌舞。

当然，到底时间有限，还有许多细节上的小毛病，配合的也不十分完美，不过依双玉娇所言，她俩又不是卖初舞的，李衙内那人也没啥审美格调就图个新鲜，这样也就行了。

“你俩只差了一生日，往后好好练上一练，回头翠凤儿拖半年，凝碧提半年，一并摆簪花宴挂牌，还能得个好彩头。”双玉娇十分有经验的介绍道。

翠凤儿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一副神往表情。

凝碧却暗暗打了个寒战，心道，回头我一定糟糟的练，争取晚点挂牌……

看着满怀希望的翠凤儿，她在心底念了句佛，阿弥陀佛，翠凤儿姑娘，对不住了，你恐怕要失望了。

双玉娇的管事娘姨秋妈取了衣裳首饰，金盏玉壶并另两个丫头宝篆珠屏来伺候翠凤儿凝碧穿衣梳头，打扮起来，果然将两人作一般装束，都是内着素白绣虫草的抹胸，外罩天青轻纱罩衣，下衬翠罗缀珠百褶裙；头上梳着堕马髻，斜插一支碧玉梅花簪，耳边一对祖母绿坠子，腕上独一只翡翠镯。

好嘛，一对儿绿油油的小白菜。

楼里因“凝碧”这个名字，便总给她做绿色衣衫，凝碧是不穿这些就没的穿，倒是每常着绿，可也没绿得这么彻底，连带着首饰都是绿的，这会儿只觉得脸都泛着青光了。

偏双玉娇还拍手叫好，笑道：“妙哉妙哉，跟双生儿似的，这翡翠双姝真个儿翡翠做的人一般。”

凝碧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双胞胎！你见过高矮胖瘦都不一样的双胞胎么？！差得比郭冬临和冯巩还多，还双胞胎！！你这儿是练歌舞呢还是说相声呢？！

收拾停当，双玉娇带了一众人往自己的院子去，那另五个葫芦娃，哦，不，五个仙女，也都等在那边，这七仙女齐集，红裙粉衫蓝褂紫袄，五光十色，更衬出两棵小白菜的“别致”来。

高壮丰腴的翠凤儿傻瓜似的还搂着瘦削娇小的凝碧往那几人跟前凑，笑嘻嘻的不住介绍说：“新来的妹妹”、“就是我亲妹妹了”、“我俩像不像？”“这般穿好看吧……”，浑不觉她们都擎着扇子捂着帕子偷笑，兀自洋洋自得美得紧。

凝碧真是连吐槽的力气也无，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怎么狼窝里也有猪呢？还恰巧和她搭档！不会被拖后腿吧？！

少一时前院小茶壶跑来禀告说李衙内一众人进了正门了，引着双玉娇众女往前头浣花院去。

醉香阁不止在这西柳街占了最好的地段，同是也是占地最广的一家，前头凹字形三栋楼同其他馆阁没什么区别，只是旁家有雅间散座之分，醉香阁档次高，只有雅间没有散座，而中间露天空场是姐儿挂牌献艺的地方，倒是设些散席，也是为了观舞方便，且价格不菲。便是这样讲究，这里也只算是接待一般客人的地方。其后偌大园林中错落有致的独立小院才是真正的贵宾间。

这种贵宾间院子共有十处，因彼此相距颇远，隔音效果好，又有花木山石阻隔，颇为隐蔽，便是从最高的五层鸳鸯楼上眺望也只见风景不见人影，正适合那些不愿让外人知道行踪的贵客们。更不用提环境或优雅别致，或富丽堂皇，各有各的趣味，全方位迎合各类贵客的消费观念，自然倍受贵客青睐。

只这十处院落中有三处固定住着醉香阁里顶级红牌，曲凌波、顾珠儿和沐雪青，都是洛城文人雅士富豪官绅倾力追捧的才女倌人，这三处院子便是闲人免进，除了特定几位入幕之宾，或是入了她们法眼的人，旁人任你拿多少金银来，概不接待。所谓千金难见一面，摆的就是这个款儿。

其中又以曲凌波为最。

嗯，这位，就是凝碧那晚逃走时被扒车的那位。

当时她是出去赴一处文会的酒局，行业俗称出堂差，凝碧探知此事，又知曲凌波一向耍大牌，脾气古怪又有洁癖，她东西都不许旁人碰的，想来不会有人敢去检查她的车，这才选了这个时机。不想万事皆备，倒是自己没藏好。后来听说，当晚曲凌波大发雷霆，那车子干脆就不要了——她不要了自然也不肯给别人，直接砸个稀烂……

洁癖至此，凝碧也很无语。更加心疼那辆马车，姐啊，你不要可以给我啊……

这十处院中又有两处，是常年为巡抚和指挥使一文一武两位大人留着的，虽两位大人各有包着的姐儿，那俩姐儿却也不得住进去，只大人来了才过来伺候着。便也是维护那三位头牌花魁特有的体面。

余下五处，才是对外开放的贵宾间，因数量少，又十分抢手，常是要提前预约的，尤其春夏之际，北方冰融，南北漕运海运通畅，客商云集洛城，这醉香阁的贵宾间便是千金难求，约期常排到半个月后去。

如今就是，十天之内贵宾间都预订没了。若非今儿来的是李衙内，指挥使大人的亲儿子，能安排到他老子预留的包房里去，换作其他权贵子弟，老鸨子怕就要头疼了。

凝碧虽在醉香阁六年，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院练功，观摩学习及实习则在前面三栋楼里，还没资格到这等高级地方来。这一路行来，眼睛是明显不够用了，但见假山真水，桃李斗彩，松墙竹径，莺燕争鸣，亭台楼阁处处精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只觉得比故宫御花园还美上几分。

浣花院也是极雅致的所在，最大特色是内里引得一汪活水，栽得满池青莲，晚风徐徐，荷香阵阵，让人不由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