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五。心花开又谢的碧姑娘（1/2）

程旭昨儿结束了教习去前面账房领当日工钱银子时，便寻了鸨母夏金花，故意装出邀功的样子，说自己已经劝过了凝碧，小姑娘也懂了外头险恶，会怀感恩之心留下来的，话里话外暗示若夏金花再虐待凝碧恐怕又要惹她拧脾气了。

但思及那丫头倔强的样子，这话便是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那阅人无数人老成精的夏金花了，她信才见鬼呢！

他从小在社会底层挣扎，也极会看人脸色，见夏金花虽夸他能干，但对凝碧之事颇有些不以为然，便知道她另有主意。他回到家中，想着夏金花说的不给她饭吃，又加练功时辰，不知道她还会受到什么更可怕的惩罚呢，不免忧心忡忡，夜里辗转反侧，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程先生原是三天去上一次课的，他哪里还等得起三天，三天足能把人饿死了，所以今儿早早就过来等着醉香阁开门了。

待进了醉香阁，程旭先去账房招呼了，只说昨日教的少，今日补上，并不多要银子。取得管事理解，才好往后院来教习。一路上他佯作无意的同小茶壶栓子打听凝碧的事儿，听栓子说瞧见后半夜凝碧姑娘被捆成个粽子似的提溜走了，并没见送回来，他不由大惊，生怕她是遭了难了。

栓子不明所以，还好心补充道：“甭担心你这教习活计，人应该没死，昨儿可没见有草席卷出去。不过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院子里这么多姐儿呢，你教谁不是教，还能少了你的活计！”

这话却是火上浇油，程旭脸都青了，却不好说什么，只心急的往东三院赶。

直到听着栓子吆喝“小程先生来了”里面有人应声，他的心才猛的落了地，不觉额头已沁出汗来。

他拿着帕子拭去汗，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起迎出来的凝碧，见她虽眼下一片青痕（折腾着没睡好熬出来的黑眼圈），但气色还好（刚泡了澡，热的脸红扑扑的），头发简单绾了个髻，顺着鬓角往下滴着水，显见是刚洗过，并没有什么受虐迹象。却仍忍不住问一句：“你，没事儿吧？”

凝碧见他先前脸色不好，瞧见自己倒有点儿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也猜他是担心自己，便笑道：“劳程大哥惦念了，我没事儿。”

不过两句简单的话，里屋却传出双玉娇得意又放肆的大笑声，好似抓奸在床了一样。

程旭不知屋里是什么人，一时惊疑不定，目光询问凝碧。

凝碧又好气又好笑，摆摆手安抚他道：“一个姐姐过来瞧我。”又向里头喊道：“我说姐姐啊，你这一惊一乍的！别跟里头看热闹了，出来吧。”

闻言双玉娇止了笑，袅袅娜娜走出来，千娇百媚的冲程旭一点头，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他来，随后掩口笑道：“小程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程旭拱手见了礼，听得一头雾水，又不好多问，便只摆出一张笑脸以不变应万变。

凝碧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低声道：“我的亲姐姐！你可别乱说，要不没师傅肯带我了。”

双玉娇挑了挑眉，满眼戏谑，反扬声道：“嗯哪，只道你急着撵我，我呢，可不是那没眼色的人，这就走了，不耽误你的事儿~~你好好学吧，晚些时候姐姐再过来看看你技艺有长进了没。”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拍了拍凝碧肩膀，带着丫鬟金盏又袅袅娜娜的出去了。

程旭见双玉娇走了，明显松了口气，对于楼子里这样的姐儿，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凝碧也松了口气，笑着让程旭坐下，又道：“那货一向没正形儿，说话不着调，程大哥见谅。”

程旭不好说人家坏话，只无所谓的笑了笑。待仆妇过来送了点心茶水，退了下去。他确认屋里再没旁人，方从背上解下琵琶，打开外面的包裹，里面除却琵琶外，还散落几个油纸包。

经了昨天下午的相处，两人也算是熟络了，凝碧一早把他当朋友看待，也好意思和他玩笑，见那大包小包的不知道是啥，难为他怎么装进琵琶包裹里带进来的，便忍不住开玩笑道：“大哥你这儿搬家呢？！这大包小包的。”

程旭笑着把其中最大一个油纸包拣出来，递给凝碧：“给你带的。昨儿晚上他们给你饭吃没？我今儿路过铺子买了些吃食，你先吃些垫垫。”

“可不是没饭吃么！”凝碧撇撇嘴，“亏得你给我的点心，我才没饿着。不过，今儿早上倒是有粥喝。”她笑嘻嘻的接过东西来，触手生温，心下也是暖流涌动，又道：“多谢大哥惦记啦。不过，你这也太破费了，干嘛买这么多……”

程旭竟是露出个微有些得意的笑容，一口白牙锃亮，“吃不了的收起来呗，有备无患么。”

凝碧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她这儿屯粮呢。也不知道都买的什么，这大夏天的又没冰箱，能屯得住么。出于好奇，她开始拆包，手里这个足有两个拳头大小，她看个头猜是馒头，可沉甸甸的，又不像。

打开头层油纸，结果里面露出……

一层油纸。

靠。不会是那种n多包装纸层层包裹个贼小的东西的玩笑吧？！

她磨着牙，继续拆，嗯，里面……

依旧是一层油纸。

她忍不住瞪了程旭一眼，手下继续拆。

靠之，又一层油纸！

程旭本还挂着笑容，看她瞪来，有点儿摸不到头脑，不知哪里得罪了她，莫非……她不喜欢吃……

她忍无可忍了，使劲的扒，好在，下面没油纸了，里面赫然一油光崭亮大鸡腿。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呆了半天，才问：“一鸡腿你包这么多层干嘛？又不是什么易碎物品怕压怕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