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节 水漫群山（1/2）

第二章第四节水漫群山

“宋秀珍，我跟你说，真的要出事了！我今天看见天上的乌云，像巫婆一样使劲对我眨眼睛！”穆小洁急的原地打转，发现自己有点夸张，又一屁股坐在床上，干脆什么都不动。

宋秀珍横了一眼，黑眼珠子只看得见半颗，“你今天又踩地球啦？”

“没有！”，穆小洁举出双手交叉着摆了摆，像日本鬼子举着白内库投降一样。

灯关了，穆小洁有点失眠，想起好多人都在手腕上拴上了红线，也成群结队的去拜了菩萨和佛，今年的年头确实不好，倒不是怕发生天灾什么的，可能是因为宋秀珍的不屑，让穆小洁竟然惶惶起来。

“喂，宋秀珍，今年的气候真是与往年太不一般了，夏天很早就来了，听报道说北方很多地方，天天干旱，你说干旱是个什么状况，没有水喝、不能洗澡，那是不是可以吃冰棍来代替喝水？”

宋秀珍翻了个身，“无聊！”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瞬间就听见大雨倾盆而下，穆小洁看着这大雨，真担心天会不会下得塌了下来。

穆小洁再了看室友的均匀的呼吸声，其实下雨的天睡觉，还是蛮舒服的，哎，睡了吧，穆小洁打了个哈欠，有个窗子飘进了很多雨，穆小洁起身，关了窗帘，往外面一看，顿时呆在原地，就像看见了一条大蟒蛇往自己吐信子一样。

那窗外的远处，明明是一座山瞬间垮塌，石头和雨水翻滚而下，越来越大，只是那山体轰然倒塌的声音，早淹没在雷鸣之中！

“快点，洪水来了，洪水来了！”穆小洁高声惊呼，室友们被惊醒，一起吼道：“你是疯子吗？大惊小怪！”

然后就听见一阵嘈杂声，洪水带着一股土腥味扑进了学校的寝室，顿时波涛汹涌，山崩地裂，排山倒海，努浪涛天，洪水好像跟大家有仇一样，跟着人追。

宋秀珍一个骨碌翻下床，看了看窗外，转身对大家说：“我看是真的！”

大家一片惊慌，有咒骂声的有喊叫声的，还有大哭的声音。宋秀珍一摸开关，停电了！黑得可怕，大家胡乱的抓东西，一时不知所措。穆小洁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冲出门去，门口离自己并不算远。

穆小洁又摸了摸床，想找找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准备想办法跑出去，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拿不可的，悲哀之余，竟呆呆的看着别人到处拿东西！

宋秀珍吱的一声打开了手电筒，大家才停下了一团乱抓的局面，“快点，找找水是从哪里来的！”

穆小洁飞快的爬下来，“寝室是封闭的，只有一个窗子，水是从门里灌进来的，也就是说门外的水应该更大！

宋秀珍定了定神，突然大声说：“砸窗子！从窗子外面出去！”

大家就像砸了锅一样，苍蝇一般的嗡嗡嗡的叫骂着，又到处找可以砸的东西，可是女生寝室，哪有什么硬的东西，可以拿来砸的呢？那窗子是木窗，却从中间钉了两根粗铁条！

燕子急的拿起鞋子就朝窗子砸，顿时，几个人朝窗子旁边涌上去，用杯子砸，用温水瓶砸，穆小洁抓住宋秀珍的手，借着宋秀珍的手电筒，取下床的一根木头，大吼一声，“闪开！”

穆小洁抱起木头，用尽力气朝窗子砸去，窗子并没有砸开，倒是墙壁轻微的摇了几下，宋秀珍大喊一声，“走开，看我的！日本人！”

宋秀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棍，朝着窗子上的铁条，用力撬，“芝麻开门！”腮帮鼓得很足。

铁条一动不动，眼看着洪水已经一遍一遍的拍打着寝室门前的墙，穆小洁焦急的想要拉开宋秀珍，“你的口号喊错了！”

宋秀珍再次鼓了鼓腮帮，“日本人！”

窗子终于撬开了！

大家就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面爬，那个洞不大，但是寝室的人却陆陆续续的都爬出去了。

窗外是个小土坡，平常时没有人走过，穆小洁和宋秀珍爬出来才发现，其它寝室的人还不知道危险已经在身边了！

宋秀珍从包里拿出哨子，猛吹一声，“快点出来了！洪水来了！”

穆小洁爬上小山坡的顶端，看见洪水像一列翻滚列车一样，正吞噬着这个学校，赶紧朝宋秀珍大吼，“别喊了，快点上来！”

这个时候，好多人才陆陆续续的爬出来，都爬到了这个小土坡上，有的人一边爬一边喊其它寝室的人，用木头撬开铁条，宋秀珍在百忙之中，一边爬一边吹哨子。

土坡外面是围墙，穆小洁旷课的时候就常常翻，穆小洁带着秀珍翻过围墙就准备往外面逃，宋秀珍拿着她的钱币罐子不方便，穆小洁只好搂住她的腰，帮她往墙边使劲拉，好不容易上了围墙，喘了一口气。

宋秀珍看见有个寝室里的一个女生太胖，无法从窗子爬出，又急又哭，附近有个男的把窗子的铁条已经撬得很大了还是拉不出来。宋秀珍喊了一句把墙推跨，来不及多想，就和穆小洁拉扯着，从墙上翻滚着出了墙。

这时，轰的一声，寝室已经倒塌了一大半，来不及细看，洪水已经到了围墙跟前。

外面是一大处民房，看那水也只有膝盖那么高，穆小洁和宋秀珍对了一眼，“我们直接淌水过去吧！”

宋秀珍盯着面前的水喘气，“你会游泳吗？”

穆小洁失望之极，“不会啊！”

宋秀珍的脸上同样是一个失望之极的表情，无可奈何的呲着牙，“两个旱鸭子，不如鸡，算了，从房顶上爬吧。”

穆小洁不同意，“这水虽然来得急，但是越往城的方向就越小，而且洪水淹没村庄的同时，村庄也对洪水进行了一定的减速和阻拦，爬在房子上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太多电线了。”

宋秀珍抓了抓粗辫子，做不了决定。

“下水去！”穆小洁指着一大群人，他们已经下水去了。

穆小洁和宋秀珍就跳下来，跟着大部分的人往有光的地方跑，原来是半公里外，一家游戏室的灯还亮着，那个游戏室的灯不是用的供电局的电，而是自己买的发电机的电，所以一般游戏室是晚上开灯白天关门。

在这漆黑慌乱的夜晚，有一束灯光就显得有一丝希望，在这束灯光还没有消失之前，证明洪水还没有到那个地方，洪水到了那个地方淹没了游戏室的话，灯光就会消失。

宋秀珍边跑边说：“他们那么疯狂的朝灯光跑去，那里就安全吗？”

穆小洁拉着宋秀珍，“不晓得，也许吧！阿里巴巴！”

“日本人！遭了，我忘了拿那个枕头，里面有我的全部家产。”宋秀珍说着就要放开手，往后面跑。

穆小洁气急的像是见了周大贵复活一样，“都什么时候了，还全部家产，你全部家产不就两三百块钱吗？前几天还给我看过。”

宋秀珍努力的抿着嘴，好像在下很大的决心加入世贸组织一样，“不行，我要去拿回我的枕头。”

穆小洁死死的拉着秀珍就往人多的方向跑，其实也真不知道该往哪跑，反正不敢一个人到处跑。

宋秀珍边跑边骂，又跑得慢。

洪水喘着粗气，轰轰的吞掉一个又一个的民房，沿路跑，都听得见被惊醒的叫声，和婴儿的哭泣声，洪水就像怪兽一样，想要吞噬一切，可惜穆小洁和宋秀珍不是奥特曼。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骂，你那么爱骂人，可你竟然是报纸上的明星，所有人学习的榜样。”穆小洁对宋秀珍还想着枕头下面的几百块钱，真是又气又急。

“回古城去，我喊三藏她老人家给你三百行了吧！”穆小洁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拉回宋秀珍。

宋秀珍停顿了一下，眨了眨黑眼珠子，“三藏不就是个讨饭的和尚吗？”

穆小洁真想一脚蹬在宋秀珍软绵绵的屁股上，让她快点跑。

不一会，穆小洁终于拉着宋秀珍跑到了游戏室外面，回头看，洪水还有奔袭而来的劲头，来不及喘气就必须又往前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赶，就沿着马路一直跑，反正有那么多人跟着跑，也不害怕了。

走了不知多久，天开始灰蒙蒙的，估计有5点过了，穆小洁隐隐约约看得见这是走到了古城的分岔路了。

穆小洁拉着宋秀珍，“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干脆回我家去吧！”

宋秀珍往后看了一眼，就沿着一条岔路口，一步一步的朝古城中，穆小洁的家走去。

回穆小洁的家前，要先经过纤牛儿的家，水刚好淹到了纤牛儿家的屋檐下面。从外面看见纤牛儿坐在家里吃饭，就像坐在船上吃饭一样。

屋檐下的洪水并不是静止的，还在涌动，好像下一秒就要漫到屋里去。看久了还会晕。

回家的路上还看见了马仕亮，就是那个杀了十几个叫花子被判死缓的哑巴，他正扛着铲子，上面还有泥巴，看样子是刚挖了什么东西回来，与穆小洁和宋秀珍擦肩而过，他还是呵呵的笑着。

宋秀珍用胳膊拐了拐穆小洁的腰，“你没有看见吗，他在对我们打招呼！”

穆小洁拉着宋秀珍艰难的淌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哑巴。”

宋秀珍哦的一声，又转回头去看哑巴。

穆小洁拽紧了宋秀珍，淌一步喘一口气，“他和我爸是一样的人，只是我老爸比他幸运多了，如果当年被抓的是我爸的话，说不定他们的角色会互相调换的。”

宋秀珍又转回头去看了一眼哑巴，眨巴着眼睛，“那你老爸，也爱随身别一把用铁皮锤成的刀啰？”

穆小洁停了下来，摸了摸宋秀珍的眉，“太聪明的女人，小心嫁不出去！哎，我妈说也不听，真是要命。”

跨过穆小洁家门前的那条河，已经是满满一沟的水，漫到了家的地坝中间来了，还好穆小洁家的屋基高，里面是干的，把围墙外面的木门打开，“三藏，我回来了！”

“你爸爸妈妈出去了！”家里有人，闹哄哄的。

“你爸爸妈妈去掏河沟去了！”

“是你爸爸去掏河沟，你妈妈买菜去了！”

穆小洁没有耐心继续听，拉着宋秀珍一屁股坐到地上，“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们怎么不去掏沟，被淹，回不了家了吧？凳子都被你们占完了。”

穆小洁的家里来了很多躲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