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上——天涯海角亦归来（1/2）

回忆通常就在此戛然而止，后来已经超出了少年陆尧的承受范围，因此在此后很多年里，陆尧将他小心安置在心底，从不去触及，也因为隐藏这份回忆，与林歌渐行渐远....

2003年，一场流行病最先在广州兴起，随后北上席卷北京，很快在中华大地猖狂肆虐，短短时间就夺走许多人的生命。

电视里报着的死亡人数每天都在上升，陆尧的心也一点点揪着，牵挂着记忆里的故乡。

陆尧忘了自己是怎么再次踏上b城的土地，17岁的少年已经离开这儿太久了，从13岁离开b城，他魂牵梦萦这方土地，却从未想过再回来是这番模样。

陆尧被安排戴上加厚口罩，隔着厚厚的隔离玻璃，终于看见数年未见的母亲。

她躺在白色的**单上，就像现在的林歌一样，面色苦楚。

陆尧拼命拍着隔离玻璃，不愿离开。

身边的医生都懂孩子的心，可当时中国大地，人心惶惶，谁都面临着感染的危险。

也有年长的医生，看着陆尧母亲，当年进医院的时候只是个小姑娘，如今却以身殉职，在病毒肆虐的年月，任何感念都显得多余，人生就是那样无常，而人显得那样无能为力。

他们也想到了下一秒，在那里面奄奄一息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医生在此刻反而较常人有了面对生死的坦然，寻常年份他们也有家长里短，和病患之间也有磕磕绊绊，可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他们除了奔在前面，再无其他。

他们拖住激烈拍打玻璃的陆尧，“孩子，你要保重身体。”

似乎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除了这句话他们再也没有力量说出其他的话。

灾难来得那样突然，一个月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些熟悉的面孔就会突然离去，而他们背后的家庭又将承受怎样的痛苦，他们走得那样不甘。

谁都希望自己是顺应自然规律生老病死，儿孙满堂，因此在中国这样忌讳说死的国度，非正常死亡总是让人们陷入人世的巨大感念中。

那之后，陆尧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分，回到当天的场景，母亲痛苦的面庞不断闪现在脑海，白色的**单不再洋溢阳光的味道，潮湿阴冷弥散福尔马林的气味。

陆尧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孩，面色苍白苦楚，呼吸微弱，不是离得这么近，他还以为她抛下他了。

医院，总是让人失去生命的尊严。

陆尧环顾四周，一切静得可怕。

林歌，别怕，我来了。陆尧终于迈出最后一步，水汽再次蒙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