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废墟(2/2)
事实上齐峰正是命令大家这样做着。这五十个士兵是军营里千里挑一的好手,虽然带甲在身,行动不便,但对付那些枝条藤蔓还是绰绰有余。
刀光一闪,一条粗大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藤蔓被砍了下来,扔进了一边的树丛中。一队人前面有两个开路的,缓缓行进着。每个一段时间,队伍前面那两个挥刀的人便被替换下来,如此循序渐进。
林中的鸟儿由于筑巢之地异常高,所以并没有被这下方的动静所惊到,依旧叫得欢快。锁龙渊的名字并不是寻常人都知道的,就连住在太泽山外围靠着打猎为生的村民都以为这是一个凶险的山谷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行了有半天的功夫,士兵们已经浑身湿透,汗水混合着露水,被牛皮细甲紧紧绷在身上,格外不舒服。所有士兵,包括齐峰在内,都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他们只知道,老将军让那个叫龙阳的小伙子将自己从军中挑选出来,跋山涉水,只是为了去杀一个人尔。
眼前的枝条藤蔓渐渐稀疏起来,阳似乎已经穿透了头顶上的雾气,在前方不远处洒下了斑驳的光影。士兵们挥的手加快了些,藤蔓悉悉索索的被砍掉,扔进一旁的树丛中,腐烂之后注定成为那些树木的养料。
当眼前豁然开朗,阳光照射着那一大片被苔藓覆盖的废墟时,龙阳觉得壮观如同费城的水寨,惊涛拍岸间的那种雄伟。
这片废墟很大,看不出来时什么时候建的,青青的苔藓覆盖间依稀露出当年雕刻和开凿的纹路,和昔日的繁华。是谁?在远古时候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中建了一座如此宏伟的宫殿。这是五十几个人此时心中唯一的疑问。齐峰没有解释,因为《中州遗说》上只提到过有这样一处地方,并未说明它的来历。
宫殿的样式很古朴,但那些硕大的条形山石,还有那扇巨大石门,都在显示在这里昔日的繁华。沿着铺满苔藓和藤蔓的石阶一直往上,那里确实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只是没有书上说的石龙和铁链,显得空空荡荡。
龙阳紧握着腰间的刀柄,站在这片广场上,俯首望去,虽然周围都是茂密的森林,宫殿被群山环绕掩映。但他依旧想起了秦老将军跟他说的,在天启城的校场上,李琼腰间别着那把定王剑,十三颗宝石熠熠生辉。
宫殿很奇怪,除了那扇巨大的石门之外,所有的房屋都像是直接依着山势雕凿而成,并不像是用来住人。所有的房屋都是实心的,没有门和窗。广场上虽然空荡无比,但尽头却修筑着一个高高的祭台,很古朴的圆形底座,台子上雕刻着一个人。历经了岁月的腐蚀和风霜雨雪,已经辨认不出他的五官。倒是那双眼睛依旧狰狞无比。他浑身缠绕着铁链,似被束缚,有好像原有的装束。
他的头上雕刻着一对角,分成了六支,在岁月的磨洗下显得有些斑驳。最奇特的是他左手握着的那把刀,刀身上的三条刻痕清晰无比,勾勒出了一只狼的形状,古朴苍劲。
齐峰盯着那只狼看了一会儿道:“漠北人以狼为图腾,这个宫殿怕是漠北人祭祀修建的,这祭台上的人明显就是漠北的神---阿莫。那把刀是漠北第一邪刀,青芒。可是,漠北人为甚么要把这祭坛修在茫茫太泽山脉中呢?”
“或许,很久很久以前,漠北人和中州人都是一家人呢?”龙阳想着那个真梵部落的三皇子的眼神,又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抚摸着刀柄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齐峰看了一眼秦老将军让自己追随的年轻人,觉得那个侧脸竟然有了些刚毅的线条。他没有被龙阳的话所震惊,相反还有些感慨地道:“或许,还真是一家人。”
龙阳的目光从那把青芒上收回,盯着地上石板上的苔藓,越来越坚定。那天追风骑从阳关出来时,那个三皇子对身边的一个侍卫说过些什么,他依稀记得,那个侍卫背后背着一把刀,好像就是青芒。
看到祭台上那把青芒的一霎那,他觉得他忘记了秦可籍将军府演武室门前的那只虫儿,忘记了龙二死时不甘的眼神,他甚至忘记了母亲自缢后那带着青色的脸庞。金门山下的那个水潭边那招刀法,一瞬间在他胸中炸开了一般。他感觉体内有股子气流四处乱窜,撞的内腑一阵难受。
齐峰见龙阳脸色有异,面带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山间湿气太重,染了风寒了?”
龙阳额头挤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脸色显得有些惨白。他朝齐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强行将胸中那股激荡之意压了下去,好一会儿脸上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赶了一上午的路,这一行五十人虽然是军营里千挑百选的人物,也累得不行了。好在宫殿废墟的不远有处山涧泉水,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众人虽然一阵欢呼,却也极为严谨地维持着军纪,在齐峰的指挥下分批下水,洗去一身的臭汗和满面的风尘。
还没到傍晚时分,山谷间的雾气就渐渐浓烈起来,漫天蔽日,遮住了所有投下来的天光,阴阴沉沉。
齐峰和其他几个常年行走在山间林中的好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山上路线,所以经过商议,决定在这处废墟处休整一夜。水潭中的泉水清澈见底,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但偏偏这里的鱼儿不仅多,而且个大,看着颇为肥美。
天色很快入夜,篝火在潮湿的雾气中被燃了起来,蒸腾着那些潮湿的雾气,形成一个朦胧的光晕。除了轮岗的哨兵,其余的人都缩在这个有篝火的行帐内,喝着秦老将军家乡的麦酒,间或地聊些什么。
营帐设在了广场的中央,从战略角度来讲,一旦被围,便成了死地。龙阳习惯性地没有再呆在营房内,稀里糊涂地啃了一条烤得半熟的鱼便坐在了那个祭坛底下。
也只有来到了这底下,他才发现这个祭台雕刻得如此雄伟,足足有二十几丈的高度。三个龙阳的高度加起来怕才堪堪有那个圆形底座高。
这片开阔的广场上视野很好,而且也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潮湿不堪,虽然大家晚上睡觉时都在地上将那层牛皮细甲铺上,但依旧抵挡不住那铺天盖地的湿气。才入山半个月,已经有几个士兵因不适应这山间的气候,身上某些关节已经红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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