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2/2）

卜良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看着他们娘儿俩痛哭流涕，直到衰仔松开手臂之后才说：“本来是回来给你过生日的，但是现在不只是了。我刚才和老师通过电话，知道你们进行了‘裁员考试’，这几天都会在家休息，既然如此，我们一家回趟老家吧！”

衰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知道老家很穷，却没有真正回去过。卜良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口吻，那是因为父亲的尊严，他其实是在同衰仔商量。要是衰仔真的拒绝，卜良绝对不会强迫他，强迫只会让衰仔更加抗拒。尽管做好了要面对一个“桃花源”般与世隔绝的陌生村子，但是，当这个村子真实地出现在衰仔眼前的时候，他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这里没有一切的现代生活用品，村子过着在现代城市人眼中原始落后的日子，进村没有车子，因为道路不畅通的缘故。村子出于一个山坳中，你叫喊一声，全村的人都能听得见。卜良是一个乡土观念很重的人，在城市打拼过后，他还是会思念家乡的平淡近乎原始的生活，他带着衰仔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子能够进入卜家族谱，能够进入祠堂。

衰仔对进不进祠堂一点都不关心，卜良的家乡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有在这里出生，没有喝过这里的一口水，吃过这里的一粒饭……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异界。这里没有现代的教育，也没有人懂得古典文学，他们只懂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个人过得都是那么恬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微笑，不同于城市，这是发自肺腑的笑。这里的一切都让衰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他本就该属于这片土地。所有的孩子都聚集在一块儿玩耍，哪家家摘一把韭菜炒个鸡蛋，都能端出来让大家一起尝尝，但是没有人会真的去尝，大家都在过着穷苦日子，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穷就是苦。他们不需要为交水电费而担心，不需要为疯涨的物价而担心，不需要为自己的儿子结婚买不到房子而担心……他们就像是一群生活在童话里的人，那么纯粹。

衰仔问那些玩耍的孩子们：“你们读书吗？”

可能是衰仔长得亲切，孩子们并没有害怕这个陌生的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争着说：“我们不读书，家里大人说了，那都是古代秀才们才能看得懂的东西，我们不是秀才，不用读书。等过几年，我长大了，爹给娶上一门亲，我就像爹那样，扛着锄头，从田间地垄走过，那才是我们该有的生活。”

当天晚上，全村人聚集在祠堂，衰仔在全村人的注视下跪在地上，向着眼前的一个个祖先牌位叩拜，由族长亲自给衰仔起了个新名字叫“卜少凡”，然后收录族谱。卜良虽然离开家很久，但是山里人对血缘关系看得极重，所以卜良一点都没感到陌生。祠堂里是各家各户出的菜，每当族谱收录一个新名字的时候，祠堂就会摆上一桌，用以庆贺，山里人粗犷，不拘小节，喝酒都是用土质瓷碗，卜良离家太久，不禁喝，被人给抬回去了，他不知道儿子在酒席上，在祖宗牌位前，向全村人宣布了一件他想不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