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引君入瓮(1/2)
第八章
三日后,大曜城门上出现了一面晃眼的金色旗帜,那面旗帜迎风招展,如一团金色的祥云飞舞在城楼上。
烈焰城前些日子受瘟疫之苦,军心不稳,但当这面旗子插在城楼上的时候,烈焰城发出一阵擂鼓般的欢呼,士气一下子拔高到一个顶点,城内的士兵都开始摩拳擦掌,想跟南遥大战一场。
但让人失望的是,南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以前每天还有探子过来勘察,这些天连探子都不来了。
“难道南遥要撤兵?”大家议论纷纷。
释心登基不久,大家都没机会一展手脚,如今这个大好机会怎么会错过呢?以宋城为首,开始各抒己见。
释心位居高处,听着手下七嘴八舌的说着各自的猜测,脸上的不悦却越来越明显。
邢浩宇此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跟释心一样安静的听着这些人建议,当听到有人说,南遥要撤兵的时候,邢浩宇的嘴角弯成了一道讽刺的弧度。
释心老早就注意到他了。
“凯旋侯,你没有想与朕说的?”释心忽然出声,下面的议论戛然而止,大家齐刷刷的回头不解的看着邢浩宇。
宋城有些不痛快,自己说了大半天了,陛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邢浩宇坐在那什么都没干,却获得了陛下的注意力。
邢浩宇淡淡道:“弒樱有备而来,不可能轻易退兵!”
不知为何,当听见邢浩宇笃定的解释之后,有人发现皇帝陛下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只听见释心阴郁的声音响起来:“他为何不会退兵?”
邢浩宇道:“弒樱在等!”
“他在等什么?”释心不受控制的追着问下去。
整个大帐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成了摆设。
“等一个他能让他发兵的理由!”邢浩宇抬起眼,看着释心。
“胡说八道!发兵还需要理由吗?”宋城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呵斥道,见释心并未阻止他,胆子不由的大了起来继续说道:“侯爷,你这是在怂恿陛下主动出击吗?”
邢浩宇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宋城,继续道:“弒樱向来喜欢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多的胜利,换句话说,也许他在等一个对他有利的契机,所以才迟迟不发兵!陛下,如果让他等到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宋城一听,当即反驳道:“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说道一半,只见释心抬手阻止了宋城的呱噪,旁人见状立刻明白了,即便陛下表面对凯旋侯冷冷淡淡的,可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听他一言。宋城讪讪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你要朕现在发兵?”释心语气阴沉问道,好像这句话并非只对邢浩宇说,而是对他自己,只要一发兵,他与弒樱,他与聂欢,都无法再想以前一样了。
邢浩宇别了一眼释心,直言不讳:“是的!先发制人总比坐以待毙要占取先机!”
是这样的吗?释心问自己,也问离他不远处的弒樱!
……
今晚南遥这边也正在开战战前会议。
聂欢作为一位有名无实的军需官,站在大帐内听着各位将军各抒己见的讨论如何攻城,如何取胜之类的。
大家谈的热火朝天,而聂欢则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弒樱好像听说书的一样,认真的听,时不时会露出一丝微笑,这使得下面的人以为说的还不错,继续亢奋的说着。
誉浅跟聂欢一样,听着有些无聊,不过他还好,可以坐在那打发时间,聂欢就不一样了,她身份尴尬,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隐姓埋名,在南遥这边谋了个军需官的职位。
军需官身份低微,只能站着不能坐着,没一会她便站的有些腿软。
弒樱耳尖的听见身后传来小小的咕噜声,仔细算算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嗯,每晚的汇报共组已经差不多了,该结束了:“你们下去吧!”
“啊?”正在滔滔不绝的某位将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是兴奋的,但眼神却呆滞的很。
“时间不早了,大家好好休息!”
弒樱很婉转的告诉下面的人,你们今晚说的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大家连忙反应过来,誉浅则是迫不及待的站起来道:“本王先回去了!”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个会议了,搞的他都有点不想打仗了。若再这么下去,他很可能会选择一个人潜入烈焰城刺杀释心的。
所有人都走了,聂欢立刻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才站了两个时辰,你便累成这样?”弒樱微微皱眉,语气有些诧异,不过他的样子还是很关切。
“我又不是职业军需官,两个时辰对我来说已经够多的了!”
弒樱莞尔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道:“也是,在大曜你也没吃过什么苦头,现在行军打仗,日子过的自然没有以前那么舒适!”
若不是聂欢了解弒樱,听完这句话绝对会有别的想法。
“跟以前的确没法比,可谁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聂欢在烛火下看着弒樱,烈焰城的风沙似乎对她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影响,她还是那么娇艳动人,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弒樱忽然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过来!”弒樱冲她招手。
聂欢乖乖的过去,刚靠近,却被弒樱拉入怀中,没有预兆的,冰冷的唇豁然掳获了她。
聂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直到自己的舌尖被弒樱霸道的勾住,绵绵的吮吸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弒樱又吻了她!
“专心一点……”弒樱不满的捏了捏她的腰,这简直太伤他男性自尊了。
聂欢贴着他的唇,害羞的嗯了一声。
两人拥吻的时候,居然忽略了帐外站着两条身影。
一个是释心,一个是绿衣小朋友。
释心今晚属于冒险前来,师兄说的对,他根本不想与弒樱兵戎相见,所以决定在今晚见弒樱一面。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幕。
绿衣小朋友侧目看了看释心的表情,来的时候释心是惴惴不安,而现在却是木然,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这里毕竟是南遥驻扎的营地,绿衣小朋友见释心脸色越来越苍白,连忙拉起他的手,足尖一点,消失在夜空中。
回到烈焰城,释心双脚一离地,便踉跄了两步,绿衣小朋友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释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看见弒樱与聂欢接吻的投影居然那么生气,不,不光生气,还有嫉妒,心痛。反正五味交杂,说不清楚到底哪一种。
“我没事!”
“你不喜欢他们在一起?”绿衣小朋友问道。
“没有!”
没有才怪,绿衣小朋友一副老神在在的说道:“不要说谎了,你肯定不开心!”
“我说没有!”释心忽然大吼,脸色狰狞的可怕。
绿衣小朋友一愣,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记忆中的释心可不会这样大呼小叫的,即便真的惹恼了他,他也会用自己的实力告诉对方,自己是强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扭曲自己的心意,强行告诉别人,我很好,我一点都没有不开心。
释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变数,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的坐在地上,失神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当初为了避免聂欢嫁给誉浅,他亲自跑到太后面前说,聂欢是弒樱的未婚妻,当时也没太多的感觉,心里想着,只要聂欢不要嫁给誉浅就成。可能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自以为弒樱不会对聂欢有太多的想法,等风波过去,弒樱一定会把聂欢送回来的。直到刚刚,他才明白,聂欢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喜欢人家了!”绿衣小朋友阴阳怪气道。
“我没有!”几乎矢口否认,他只是舍不得聂欢嫁人,而嫁得那个人还是他师兄。换句话说,如果他跟弒樱闹翻了,也必定会跟聂欢闹翻,到时候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嘴硬的家伙,不跟你说了!”打了个哈气,绿衣小朋友足尖一点,神速般的消失在释心眼前。
绿衣小朋友离开没多久,释心面无表情的招来邢浩宇:“明日开战!今夜好好慰劳慰劳即将上战场的兄弟们!”
说这话的时候,释心面无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邢浩宇倒是很吃惊,他开始并未觉得释心会采纳他的意见,却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释心就同意了。
但邢浩宇并未追问,领命出去后立刻集结三军,点起篝火,大家一起吃壮行酒。
……
次日天空还未完全亮起来,烈焰城紧闭已久的大门呼啦一下拉开,紧跟着一只铁血的部队从城内出来,为首的是大曜的凯旋侯,邢浩宇!云层如浓墨般的从两边散开,阳光照着这支无坚不摧的队伍。
“为何只派邢浩宇一人前去!”宋城站在城墙上目送邢浩宇威风凛凛的离开,不满的看向释心。
在他心里,释心已经变成了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君王,自己女儿嫁给他,他就是国丈,说话的时候不免带着点长辈的责问。
释心懒洋洋的看向他,眼底透着讥笑的冰冷:“你有本事击败弒樱吗!”
宋城瞪大眼,脸上又羞又愧。一股无名的火冒上来,但不是对释心,而是针对邢浩宇。
如果不是邢浩宇在陛下面前说那些话,陛下今日也不可能用这种态度对他!
……
弒樱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有片刻的出神,亦或者说,跟他计划中双方交战时间出入很大,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聂欢与誉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弒樱,这可是弒樱第一次计算错漏。
对于一个精于计算的人,出一点错误就是满盘皆输的事,弒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正常的。
“邢浩宇出发了?”弒樱转头问身边的长兴!
长兴道:“是的!”
“那我们也出发吧!”他站起来,表情淡然至极。
好像这场战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游戏,对方开始出手,他没有理由坐以待毙。弒樱用最短的时间将前面的计划重新抹去,转而换一种方式。
大曜有凯旋侯坐镇,士气如日中天,就连弒樱都感觉到一种压力——邢浩宇是有备而来。
那天两人在城门上并非说着玩的!
“架起瞭望塔!我要观战!”弒樱站起来,对长兴大声说道。
“是!”
没一会,长兴便命人将观战车推出来,观战车上有一只庞大的箱子,那便是瞭望塔的所有楼梯,只需要慢慢将梯子升上去,便是一座瞭望塔。这法子还是聂欢想出来的,以前每次开战都要浪费一点时间造瞭望塔,现在好了,多方便。
“国师,对方离我们还有三十里!”前方的战报一条接一条的传来,每传一条便让人紧张一分。
不过誉浅的兴奋劲似乎消退不少,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当听说前来迎战的是邢浩宇,他就没多少兴趣了。
弒樱也不管他,全军现在听他指挥,安排好所有的事之后,弒樱换上一身战甲,手握两面军旗用力一挥:“全军出击!”
聂欢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帐篷里,听着耳边整齐的马蹄声跟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心里一阵紧张的收缩。
四年前,邢浩宇与弒樱对决过一次,虽然只经历了一段结尾,但是过程她也曾听人说起过。
邢浩宇骁勇善战,弒樱计谋无双。两个天之骄子的碰撞,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都是动人心魄的。
时隔四年,两人又再次相遇。
这一次会遇见什么样的事?谁败了,或者谁胜利了,又能如何?
聂欢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安心的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
“杀啊……”二十里外的地方,已经是一片修罗战场。
疯狂的嘶吼声从各个地方传来,大曜与南遥如两颗陨石激烈而又蛮横的碰撞在了一起。
沸腾的血液从皮肤里冲出来,飞溅到盔甲上,好像依附了一朵妖艳的花朵。不管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不管是被人砍了一刀还是砍了别人一刀……大家的眼神都是一样的——至死不休。
弒樱一身银光盔甲,姿态从容的站在瞭望塔上。
他跟别的主将不同,他从来不会亲自上战场杀敌,他永远站在最高的地方观战,而他手里的那两面旗子则是用来下达命令的。
邢浩宇就不同了,每一场战役,他都会带头冲锋陷阵,将士们跟在他身后杀出一条血路来。
两个截然不同的打仗方式忽然冲击,那是怎样的一种效果?
“侯爷,我们后面的兄弟被阻截了!”李峻策马来到邢浩宇身边大声喊道。
本来他们的队伍是一条长龙,以一种决然的姿态冲进南遥腹地,而且长龙可以随时随地的首尾呼应,转化成一个圈,刚开始的时候南遥人被他们杀的节节败退,可是没过多久,南遥居然从中间将他们断掉了,他们无法跟后面的将士配合,这可如何是好?
邢浩宇杀红了眼,听李峻这么一说,居然怒极反笑了。
他目光深沉的望了一眼远处那抹银白色的身影。
弒樱,有你这个强大的敌人,我邢浩宇也不枉此生了。
“退后!”邢浩宇振臂一呼,主动调转马头往回冲。
李峻立刻朝身后大喊:“统统撤退!”
虽然撤退了,但是李峻并未看见邢浩宇脸上有气急败坏的表情,好像还很开心。
弒樱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大曜的兵马一点一点抽离战场,流云站在他身侧连忙道:“国师他们撤退了!”
还没正式开始便走了,这不是拿人开涮吗?
流云跟在弒樱身边时间最久,虽然早已经知晓他是南遥皇帝派到他身边的卧底,但弒樱对他却没有过多的偏见。
“本座看见了!”
“我们要不要追出去!”流云问道。
“穷寇莫追!”
流云点点头。可是,长兴杀的正酣,居然一路尾随邢浩宇。
弒樱猛地皱眉,单手用力的拍在瞭望塔上的扶手:“立刻把长兴叫回来!”
流云连忙道:“是!”
飞身下了瞭望塔,骑上一匹战马奔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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