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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大结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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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汐几乎是刹那间就发现了吴道子语气的改变,他竟然对她用敬语?

这样的发现让洛汐心里颇不是滋味,脸色沉了沉,瞪了他一眼:“师傅,不管以前的我是谁。我只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傅莫要让汐儿生气,把你的竹叶青给全抢了才是。何况,朱雀是朱雀,我是我。”

吴道子闻言长眉不着痕迹的抖了抖,很快,敛下的眉眼便瞪得圆圆的:“坏丫头,一天到晚就只会拿这个威胁师傅我。哼,你当然得孝敬我。老头子我虽不是什么上仙,可也是当了千万年的土地,合该让你好好孝敬。”

臭屁的扬了扬脖子,吴道子这次却也犯了愁:“我也不知道四人之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彼时我只是花间岛的土地,只知晓个大概。隐约了解朱雀和玄武帝君闹得很僵,最后虽答应嫁给青龙,却也没有履行诺言,这也是花间诅咒的由来!花家族长背着朱雀和皇家定下了姻亲,并立下毒誓,若是违背誓言,世代受诅。他们想用如此极端的办法逼迫朱雀就范,只是谁也没想到,朱雀听到此消息时,竟出乎意料的平静,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婚约。”

“师傅也不知道是何误会么?那这背后频频暗害我的人又是为了什么,我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惹到过她什么。莫不是因为朱雀?”洛汐蹙眉,觉得事情又卡在了关键。

“啊!”吴道子突然大声惊呼,“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女妖婆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原先本是朱雀的贴身丫鬟,身上术法也尽得朱雀的真传,非常具有慧根,是个修仙的好料子。可自从朱雀**以后,便不见了她的踪影。这么些年以来,她总是和花间岛作对。起先我们一直以为她是为朱雀抱不平,找花间的麻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当初朱雀**有族人的手笔。可现在想来,她为何总是想杀你,不想让朱雀归来?莫不是……”可不合理啊,他记得朱雀对那婢女很好的。

“她与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洛汐直接把吴道子未说完的话给补充完整,眼里冷光如千年寒潭。

**!居然被逼迫**!

想到梦里的那场大火,那声声“祸水”,声声“妖孽”,洛汐心中的火是蹭蹭蹭的就往上冒。

当真是好手段!

她想,她已经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了!

一个婢女也能逼死主子,好,真好!

长睫轻颤,洛汐蹙了蹙眉,问出心里最后的一个疑问:“师傅,她究竟活了多久?莫不是和你一样,都是老不死?”

此话明显带了打趣的意味,吴道子知道他这徒儿又回到了平时那个气死他不偿命的坏模样。话说得是咬牙切齿却又趾高气扬:“去去去,别拿那种入了魔道的妖人和仙风道骨、品德高尚的为师相比较。为师可是土地,活了万年的土地。那妖人却是用了秘法灵魂不灭才能活的这么久,她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吸食人血,换一具肉身,如何能跟为师相提并论。哼!”

原来如此么?

自此,洛汐算是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难怪连花间的人都这么惧怕她,能不怕么?

活了这么多年的妖怪,就是想不怕都难。那身功力,究竟得高到哪种境界?

“师傅,你打得过她么?”洛汐只得这样问,心里明白吴道子一定会很想扒了她的皮。只是不问出来,她心里没底哇。

若是在这之前,因了知棋和知书的一番布置,她或许可以托大的认为,凡是上了这个岛上的人,没她的允许,绝对逃不出去。可现今,知道了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和妖差不多的存在,她如何能用寻常办法对付之?

便是留下她的肉身,也灭不了那丫的灵魂。

靠,这不是让她白白等死?

合着人家之前不亲自动手灭了她,只是派些虾兵虾将来,只是为了逗逗她,不屑于出手?

洛汐郁闷,极度的郁闷。眨巴着大眼,十分希望她这不靠谱的师傅能够靠谱一次。

吴道子果然拿起拂尘就想往洛汐头上抽去,只是手抬到一半,却又悻悻然的放下。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洛汐的眼睛:“咳咳……咳咳……咳咳……”

洛汐瞬间悟了,感情这真的是打不过呢!

“师傅,你还是不是神仙啊!”洛汐脸上的表情非常风轻云淡,单看她那面相,不觉得有什么,可她那话语鄙视的意味却不容人忽略。两种极端的感官冲击让吴道子恨不得一跺脚就钻进土里再也不出来。

“废废废……废话,我当然是。只是,只是……”吴道子磕磕巴巴,这话说得极是无奈,“土地的本领再强,也强不过朱雀神力的十分之一,否则当年何以让妖魔横行霸道如斯。朱雀当年带下界的神力虽然不大,可那老妖婆尽得朱雀的神力真传,这千万年来练的又是邪魔歪道。即便每一次换躰对她伤害很大,那剩余的功力也不可小觑。况且,我们土地也是千年换一躰。如今能记得这些,也不过是记忆的传承罢了。最重要的是,为师受仙道约束,不能随便插手人间之事,这些事情必须你们自己去化解。此番说予你这许多,已是犯诫,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为师呢……”吴道子后面的音量越来越小,至最后已声如蚊呐,若不是洛汐听力好,还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好吧,话已至此,洛汐也不好再说啥。其实她也仅是随口抱怨,并无别的意思。这样的吴道子,倒是可爱的紧,和阿雪有的一拼。

想到自己会为她带来的未知灾难,洛汐只得没心没肺的道了句“阿弥托福”算完。

心思电转,想来这也是花间的族长及各位长老希望她快点苏醒的原因罢。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朱雀该有的神力,也才能有嬴的胜算罢。

抬头望了望天色,已是日薄西山。不想这一聊,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想着从早膳过后,她为追阿雪来到这桃花林就没回过房。知琴和知画应当会来找她,即便他们不来,月殇和她的小舅都应该来这看一看。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怕是她这师傅捣的鬼。

也是,这么隐晦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确实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想到月殇,洛汐翻飞的思绪忽而便是一顿。

逃避了这么久,也该是她面对的时候了。

凝了凝气息,洛汐对吴道子道:“师傅,明天便是汐儿与赤炎尊的大婚。适时必当大乱,汐儿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但如果汐儿不幸……还希望师傅能对汐儿的爷爷照拂一二。”

这话一出竟是如交代遗言一般,听得吴道子理都不理愿洛汐。

留下一句“谁愿意搭理你”,足下一跺,顷刻就钻入地里,消失不见。

洛汐还是第一次见吴道子用这种方式离开,不禁膛大双目。之后却又有些无语,她这师傅有时候真是小孩子脾气。

她那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率先安排好后事么,很正常的嘛。

然,虽是这样想,心中却是极暖。她这师傅有时看着不着调,却是极关心他们师兄妹的。

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桃花瓣,洛汐现在十分期待她和赤炎尊的大婚。想必礼成之时,便是花间诅咒破除之际。

毕竟只是万年前的一个承诺,实现了也就不再对花间具有威胁。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那天她到底能不能继承朱雀的神力……

素手不知不觉的抬起,摸向眉间的印记。洛汐抿唇若有所思,很快就走到了小楼前的拱桥。刚要出声唤知画,就见月殇着一袭月白色镶金边的落地长袍,斜斜依坐在桥中央,不仔细看,当真是难发现得到他。

那向来探不到边的黑眸落在湖里,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

洛汐顿时就乐了,她正想着找他呢,他便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月殇宫主,好久不见啊!”其实上午才见过的,只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端是有种隔了一辈子的错觉。

她轻笑如风,淡若流水。可眉眼里的复杂神色,很轻易便被月殇扑捉了住。

“小东西先前可是见了什么人?”月殇并不回答洛汐寓意深明的话语,反而淡语相问。

此刻的他,与平时判若两人。没有了那邪肆的赖皮劲儿,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陡然就转换了一种气质。

一种,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质……

洛汐敛眸,垂下长睫摩挲着指尖,对月殇的问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月殇宫主当真好本事,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知,月殇宫主现在能否猜得出,我欲要问你何事?”

月殇落在池水的眉眼唰的收回,定定的落在洛汐身上。脸上带着古朴的银白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那平日若钻石晶亮的瞳孔骤然缩紧:“有些东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一定是真的。只有自己用心去感觉,才能有更深的体会。莫不如小东西亲自来揭开那答案?”

哈哈哈!

洛汐突然就很想笑,她也确实放声大笑了出来。

这真是她前世今生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居然有脸和她说出“有些东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不一定是真的”这样的话来,他居然有脸说出来。

他若是有这样的觉悟,那么当初为什么还要误会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判了死刑给她,他现今竟然会这般说道。她该怎么说他,才好?

抬手揩了揩眼角,从容不迫的抹去一滴晶莹,洛汐直直盯着月殇的眸:“赫……”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急躁的脆声豁然打断了洛汐欲出口的话。

洛汐眉心一皱,望向听雨楼门口,就见知琴提着裙摆急冲冲的向她跑来。那架势,似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怎么了?”这样的知琴还是头一次见,瞬间就让她想起了远在扶桑的灵儿。

“赫……赫连……赫连墨邪来了,来了。就在门门……门口,被四爷拦着不让进呢!”

呼哧呼哧~

她终于说完了,不容易啊!

可怜她的小心肝儿,被吓得一颤一颤的,差点就因频率太快而歇菜了。

“你说什么?”惊呼出声,洛汐第一时间就是抬头看月殇。

月殇也是一愣,随即眸色黑沉,也不知道又在想些琢磨些啥。

这样失态的洛汐,知琴同样是头一次见,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委实不算不小。

可按理说墨皇的出现虽出人意表了点,却也不是没可能的。主子没道理这般大惊小怪的啊?

扒了扒落在胸前的一撮墨发,知琴不解却也只得再次重复一遍道:“厅前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属下正要来唤主子前去用膳。便听守门的护卫前来禀告说有人找主子,我想着许是知棋知书,就去大门外接人。不想,知棋知书是在,可同时还多了一个人。就,就是……赫连墨邪。”她也不知道知棋和知书怎么会和那个人碰在了一起,不过眼下已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人不是前来抢婚的吧?

那岂不是会乱了主子的计划,这可不好,大大的不好哇。

此时此刻,不仅知琴大急,便是洛汐眉心的褶皱都差不多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又跑来了一个赫连墨邪?

那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又是谁?难不成是她猜错了?不可能啊……

“一起去看看!”洛汐交代知琴一句,转身欲走,却在下一刻又瞟向月殇,“月殇宫主可愿一道去看看?”

掩在面具下的唇瓣苦涩的扯了扯,月殇回答的却利索:“恭敬不如从命!”

他想,他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真是个不安份的主儿啊,就是会给他找麻烦!

如此,那就静观其变罢!

于是,各怀心事的三人,便这般不紧不慢的往花府的前厅踱步而去。

彼时远在花间宫廷的无痕和北野澈也接到了相同的消息。

北野澈睨了睨无痕那张快结出冰的俊脸,有些揶揄道:“不去看看?这可不是一般的情敌哦。”

他觉得这赫连墨邪真是大胆,居然还敢来找汐儿,也不怕让死去的心再死一次。时间挑的也真是好,不早,却也不算晚,毕竟明天才举行婚礼,他还来得及把人拐跑。

可是,汐儿会和他走?他表示怀疑,相当严重的怀疑。

“汐儿不会和他走,来也是白来!”无痕直接肯定了北野澈的猜测,何况……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汐儿既然要求我们待在这里,那便自有安排,务须多言。”

呃……

北野澈当即被无痕堵得哑口无言,讪讪的笑了笑。心中暗怪自己多嘴,只想着看好友吃醋的失措模样,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耸了耸肩膀,当下也不再说啥。

夕阳坠落,黑夜已近。

花间岛的一角——花府大厅,此时气氛却是极为的诡异。

八个人呈八角形势围站在一起,月殇和花家老四花影站在洛汐身旁,知棋知书站在两翼,花澈花钥则站在对面赫连墨邪的身侧。

只见赫连墨邪全身上下均被一张玄色的狐毛斗篷罩着,只留一张魅惑众生的俊脸在外,湛蓝的凤眼如海洋阔大,蕴含着无底深陷的漩涡。

这样虎视眈眈的阵势让他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凤眸从华钥开始一一扫过。视线在月殇身上停顿了数秒,最后落在了洛汐的身上,语气是说不出的欣喜:“七儿,纵然我为你跋山涉水而来,但也务须摆出这么大的场面来欢迎我啊。”

“脸皮厚!”花钥。

“有病吧!”花澈。

“忘记吃药就出门了么?”花影。

“打走!”知棋。

“看着就碍眼!”知书

“……”洛汐。

“……”月殇。

一句话就换来诸般吐槽,如此轻易就引起了众怒,赫连墨邪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得不面对他被嫌弃的这一事实。

深深的叹息一声,若海洋深邃的凤眸顷刻便漾起晦涩的波澜:“七儿,可否让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就几句话而已。适时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

不想他这话一出,反对的嘲笑声更盛了。

“嘁!”花钥。

“想得美!”花澈。

“单独去死!”花影。

“现在就可以杀!”知棋。

“打残也可以!”知书。

“咳咳……”月殇。

洛汐淡若江水的视线看着有些消瘦憔悴的赫连墨邪,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虽然她有八成的把握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假货,可他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是那般的令她熟悉。犹自让她心潮此起彼落,动荡得厉害。

洛汐眉眼淡淡,见众人的视线均落在她的身上,似都在等她的答案,她突然便转首看向月殇,态度说不出的亲昵:“月殇,你说我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赫连墨邪唰的一下便盯住月殇,那双凛然的凤眸仿佛会说话一般,汇集了千言万语,却又始终不说一句。

知棋等人也骤然把眼神放在他那张面具脸上,却是意义分明:同意你就死定了!

月殇倒是没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自赫连墨邪来了后只看了他一眼,便一直在专注着洛汐的反应。此时竟闻她问他意见,他都不知该喜该忧:“小东西真的会听我的么?”

声音有些飘渺,低低沉沉的,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洛汐笑笑,索性身子离他更近了几分:“当然!你说的……我一定听!”

花府几人见洛汐突然和月殇变得这么亲密,都或深或浅的皱起了眉头。知棋满脸的高深莫测看不出表情,倒是知书,像是见鬼般的瞪着洛汐,满语都是不可置信:“主……主子,你是真的?”

他怎么觉得这个主子是假的?

这才几天不见,他的主子就换了个人似的。

洛汐余光瞟了知书一眼,没理他。双眸弯弯,十分认真的看着月殇,等他的回复。

月殇似沉吟了几许,眸光来来回回的在洛汐和赫连墨邪身上走了几回,在一片压抑而僵滞的气息里,方慢慢道:“小东西若是不愿,殇自然不会勉强。”

洛汐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月殇,对他这回答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梢,后巧笑嫣然的转了臻首对赫连墨邪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本姑娘十分不待见你!”

她这话语一落,便感觉到身旁的月殇身子僵了僵。黑曜石般的大眼瞬息划过点点精光,唇畔的弧度再度上扬一分。

赫连墨邪双眸更是要喷出火来,邪肆上挑的凤眼瞪得比葡萄还大,直愣愣的杵着月殇,似不相信那话是从他嘴里跑出来的。

薄唇抖了又抖,抖了又抖,楞是抖不出一句话来。

知书噗呲一笑,对着赫连墨邪竖了竖中指:“不待见~哼!”

花钥优雅一笑,对着众人发表了总结性语言:“好了,大家都进去用膳罢,想必饭菜都凉了,不可再在这‘浪费’时间。况且,明天就是汐儿出嫁的日子,一早就得开神祠祭天,得早点休息!”

这话说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算是在赫连墨邪那张青紫不一的俊脸上再度补上一巴掌。

“如此,主子确实不该在这耽搁时间了!”知棋索性走到洛汐与赫连墨邪的中间,挡住了赫连墨邪的视线,用眼神驱赶着洛汐赶紧进屋。

洛汐有些讶异知棋也有这样腹黑的一面,却也没拂了他的意,颔了颔首,很是干脆的率先进了屋。

月殇最后瞄了赫连墨邪一眼,终是选择尾随洛汐离去。

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的步进了大门,只余赫连墨邪一人,孤零零的的隐在越渐黑暗的天幕之中,神情是说不出的灰败与萧索。

耳畔传来“咚”的一声关门巨响,让他不禁有些挫败的对着空气问道:“影二,你说,我是不是自讨苦吃来着?”

他真的觉得他是皮痒了,自寻烦恼来找骂的!

空气一静后便是一动,本只有赫连墨邪一人的天地突而就多出了一人,双手抱剑,紧身衣裹身。古井无波的面瘫脸下,有一张略微发紫的薄唇:“被发现了!”

答非所问的古板话语,却让赫连墨邪陡然惊呼出声:“你说笑吧?那我不是平白给人看了笑话?”

不要吧?

他来就是为了看戏的,到头来却是成了戏子,很打击他弱小心灵的,好不好。

影二鄙视的瞄了瞄他,居然用剑挑起了他颊边的一缕墨发,用僵尸的表情啧啧出幸灾乐祸的声音:“你就等着被爷剥皮罢!瞧爷最后那一眼,啧啧,明天可有场硬战要打,你最好祈祷自己能立大功!”

赫连墨邪,其实也就是李玉可怜巴巴的抚着自己那颗“很弱小”的心灵,控诉的指着影二大骂:“你个没心没肺没道义的,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带过来,没得给我气受。哼,我要和爷说,说你暗恋爷!”

话一落,他整个人便很有先见之明的拔腿向闹市跑去!

锵锵锵!

利剑出鞘的声音紧随其后,犀利而杀气凛凛的袭向李玉。

此方只余渐远渐去的贼笑声随风破碎!

而远在天边的一角,正有一队诡异的人马以莫测的速度向花间奔来。四人抬的黑丝纱帐内有一婀娜身姿若隐若现……

天,渐渐亮了,当朝霞微露羞红娇颜的第一时间里,八人抬的金红大轿便出现在了花府门口!

从花间宫殿至花府大门的一路上,红毯铺地,万花点缀。街道的两旁此时此刻早已跪满了百姓,却无一人出声,打破这静逸的神圣一刻。

洛汐在天还大黑时就被知琴和知画拉起梳妆,更有赤炎尊在早前便派来的十六名侍女随伺在她的闺阁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屋内有烛火噼噼啪啪的兹兹燃烧着,晕黄的灯光下,知琴望着铜镜中的主子,两颊微红,两眼却一派清明。头戴奢华精致凤冠霞帔,身着火红色的金凤嫁衣。嫁衣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珍珠宝石,从衣领处至衣摆,形成一只怒冲九霄的凤凰,端得是栩栩如生,华贵无比。那卷翘的睫毛上似乎有点儿湿,犹带着点滴晨起的慵懒之意。

这样的她,委实美得不真实。似乎世上最华丽的辞藻也描述不出她一分一毫的倾城之丽,让人看一眼便是沉沦,只愿从此不再醒来……

知琴痴痴的看着,手上拿着的红色盖头迟迟没覆上去。虚渺的眼神似在看着镜中的人,却又扑捉不到她的灵魂在哪。

知画虽也被这样的洛汐给弄的摄魂夺魄,却是因站在洛汐的身后,是以总算比知琴有神智些。她一把夺过知琴手中的盖头匆匆给洛汐盖上,便遮住了那张祸乱天下的美颜,嘴下也不忘念念有词:“主子真是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赶紧出去祸害别人去,祸害别人去!”

知琴被知画这一闹瞬间便回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搀扶起洛汐一齐向门外走去:“主子好美啊,知琴都看傻了,嘻嘻!”

盖头下的洛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出声:“哦,这还是我的不是了?”

有这么夸张么?她怎么都不觉得?(好吧,她承认她刚刚虽然睁着眼,实际上却是目光放空在补眠,是以也不清楚自己现下这番模样)

呃……

知琴、知画对视一眼,互相做了个鬼脸,打算对此不作任何发表,她们还没活够呢。

吱呀一声推开门扉,刚想和洛汐说声“小心门槛”,便见一只修长玉白的大手横空伸出,一下子便把知琴和知画两人挤开,自己则紧牵着着洛汐的手。好似今天的新郎官,合该是他一般,显得那般理直气壮。

知琴两人大惊,刚想发作,便见洛汐对她们微微摆了摆手,当下也只好作罢。

心中却是止不住的腹诽:这个月殇宫主又想搞什么花样,不会是到现在才想着要抢亲吧?

月殇可没功夫去理会两人的心思,他默默的搀着洛汐慢慢向门外的大红金轿走去,一句话也不说。

只那只牵着洛汐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

洛汐掩在盖头下的眉眼直视前方,也不管被月殇握着的那只手有多疼。从都至尾,她都是如斯的淡然,并没有因为月殇的突然出现而慌乱,抑或是生气。

好似这诡异的一切,于她而言,均是再正常不过。

倒是赤炎尊派来的十六位侍女神情间略有不满,为首的大宫女脚步踌躇再三后,刚决定上前分开二人便被知画不轻不重的拦着:“这位姐姐莫要逾举的好,今天可是‘神女殿下’大喜的日子!”

虽然她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打什么主意,可只要是主子做的事,她都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

知画刻意压低咬重的话语成功的阻了女子前去的步伐,她清冷的扫了知画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却于无人可见的角度,对身后其余的十五名侍女打了个简易的手势。

一路上晨光暗淡,无风,却是寒凉。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的时候,何况是听雨楼至前厅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

透过眼前红色的纱帐,洛汐隐约可见那里花晨等人似早已翘首以待。就连那只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次却让她积郁不止的赤炎湛,都例外的站在了喜轿旁。

看那架势,似乎是要送她进宫,为她送嫁!

本还有些热闹的花府门口处,在月殇挽着洛汐出现的这一瞬间,蓦然就安静了下来。

水玲珑张了张嘴,望望花晨,望望花澈,望望吴心雨,望望她的小儿子花影,望了这个望了那个,却望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其他的人都和她一样,都是满脸的茫然不解,不知道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谁都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好在众人中赤炎湛的心理建设是最为强大的,他不动声色的从花轿旁挤进人群,瞄了眼本就对此不满的侍女们。

为首的大宫女立刻会意,脚步一错就趁机跨过知画出现在了洛汐的另一侧。其余侍女也很会把握时机,纷纷挤到月殇身旁,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令他放手。

月殇眉眼顿沉,刚想拂开这些不开眼的蝼蚁,那厢赤炎湛早已见缝插针。

一臂横出,只见他抬掌轻放在月殇握着洛汐的那条手臂上,也不知按在了他手臂的哪个部位。便见月殇全身一僵,大掌松开。

月殇只觉全身突麻,掌下的柔软已离他而去。

仅是这一耽搁,待他反应过来,身前已挤挤挨挨的挡满了十六个人,而洛汐早已在赤炎湛的“挟持”下,进了花轿。

花影反应很快,见此情景立马大喊一声:“起轿!”便尾随队伍一起往宫殿的方向迅速移去。

顿时敲锣打鼓声顿起,唢呐连天响,本安静跪着的百姓们也一齐欢呼起来,炮竹声不绝于耳炸响开来。由极静到极闹,只是须臾,顷刻就把这略显清凉的早晨渲染出一片火热尘嚣!

一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简直如排练好的一般,一气呵成。

坐在轿中的洛汐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却也没说什么。总之,于他,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罢?

“你今天倒是很乖!”侧帘处突然传来赤炎湛的调侃声。

洛汐随手把盖头掀落,懒漫的靠着铺满软垫的轿身,对赤炎湛的话采取缄默态度。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务须对他人解释太多。只要她知道自己在作什么,便好。

花间的习俗和紫芒大陆的习俗略有不同,这里的新娘子出嫁是由娘家人送出的,新郎官只要等着新娘被送到就好。

之于这古怪的俗礼洛汐并不介意,她不在乎赤炎尊是否要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接她。毕竟这个婚礼于她来说,就是一个任务罢了。

任务完成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毕竟,于花间的众人来说,今天或许本就不是花府小姐的一场花嫁。而是他们“神女殿下”为之破除诅咒的大日子!

坐在这顶轿子里,她都能感觉得轿子的火速前进。用健步如飞都不能形容其一二,可见这些人是有多么的心急。怕是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们这一行就可以到得神祠天坛!

没错,这场婚礼的举行地点,就设在天坛。据知棋从她师傅那里探来的消息说,便是当年朱雀**的地方。

选择这样的地方来成婚,其意味可谓不言而喻!

洛汐笑了笑,不知该不该为自己有生之年能亲历这样别开生面的婚礼而感到荣幸。

是给她的告诫么?她也无心去追究了。

葱白的素手微挑起花轿后帘的一角,陌生的道路上,长长的队伍跟了一列。有花府的人,有琴棋书画四人,也有花间的侍卫婢女,却意外的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没由来的,洛汐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

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呢?刚刚还跟的那么紧,巴不得寸步不离和她一起坐进轿子。

现在却消失无踪,这根本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应该……

应该什么?

洛汐蓦地就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是学不乖。居然还在期待,真傻。

“落轿!”

果然,这约莫才过去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随着轿门帘子挑起,他看见了一只洁白无瑕的修长玉手,在大红衣裳的衬托下,颜色分明更显惑人。她知道,那是赤炎尊的手。

沉淀了下心思,洛汐缓缓把手伸出,放于其上。微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似带着初晨的湿意。就像这还未彻底放明的天际,有未知的阴云浅埋而凉意点点。

“委屈你了!”人刚出了轿身,就听到赤炎尊那向来飘渺的声音染上几许欣然,几许愧意,“我们必须要赶在黎明破晓的那一刻成婚,方有可能破解诅咒,唤醒你的神识。”

他其实也不想她那么早就起身的,只是事关花间的未来,他也不能不任性妄为。

洛汐没想到赤炎尊居然会和她解释这么多,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我能理解,今天也许会不太顺利,你们做好准备了没!”

“嗯,族长和长老们全都出动了,应该能撑到礼成!”赤炎尊的话说得有些隐晦,洛汐心里却明白的很。

那个敌人可不是一般的敌人,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赤炎尊他们想的这般乐观顺利!

九九八十一阶,阶阶白玉!

两人每行一步,就有一朵玉莲盛开,当真有步步生莲之奇美。

耳边清晰的听到惊叹声,洛汐淡笑了笑,她心中虽也讶然,却也释然的很快。毕竟是如此古老神秘的隐世家族,再神奇的事情于他们而言都再寻常不过。

很快的,在一片礼赞声中,洛汐和赤炎尊就行到了天坛顶部。那里,一方莲花座托着一顶水晶棺,赫然就是当初她和月殇看见的那樽。

眼里有光芒一闪,洛汐暗冢:那神祠里的通道果然不止一个。看这样子,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当初有人进过神祠。

而今她们所在的这个天坛,怕是就是月殇当初所说的内有乾坤之地。

咚咚咚!

古老而厚重的钟声暮然敲响,震碎了洛汐翻飞的思绪。

“时辰到!请神女殿下和尊上成礼!”族长老迈的声音伴随着古钟而落。

如此快的节奏让洛汐心中一颤,不觉有些茫然,难道她真的就要在此嫁给赤炎尊了么?

司仪却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在她这念头刚起的时刻,唱礼声已起:“揭盖头!”

洛汐只觉眼前一亮,罩在头上的红盖头已然被赤炎尊拂起。

然而,她的眼睛刚不适的眯了眯,俄而一阵风吹过,视线陡然又暗了下来。紧接着,有阵阵抽气声响起,下一秒她便觉周身一紧,蓦然落入了一个怀抱。

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抱。

耳边的气息,曾经是那样的令她痴迷:“七儿~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是他!

洛汐唰的一下扯落红纱,抬眸望去,还是那身月殇的装扮,古朴的面具,月白的锦缎。可是那声音,那气息,却是赫连墨邪独有的。

他终于不再掩藏了么?

“现在才来阻止我?”不觉太晚了么,早干嘛去了。

尽管洛汐已经努力克制了自己的心情,声音却免不了的还是有些颤抖。

“我想忍的,我想克制的,我想帮你一同完成你的使命的。这样,这样你就不会再有负担。可我还是忍不住,我忍受不了你嫁给别人,便是你做戏也不能。七儿,我们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墨墨好难受,真的好难受!我错了,我错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侧,火热得让洛汐熟悉而眷恋不已。那低沉的醇厚男音就如敲在了她的心上,每一声,都是那么的令她震动。

“是我和你闹别扭的么?”洛汐瞪着眼,横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眼眶却慢慢蓄满了晶莹,天知道她一直在等他。

“不是,不是。一直都是墨墨的错,一直都是,七儿不要哭了好不好,墨墨会心疼的,心会很疼!”月殇手忙脚乱的擦拭着洛汐的眼泪,一边狠狠的把人儿搂紧在怀里。

他不会放手了,生生世世都不会放手!

“月殇!”一向优雅如仙人的赤炎尊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喝出声,劈手斩来,趁其不备一招红云出袖就把洛汐给抢了过来给掩在身后,“你不要太过分了!”

当他是死的么!

满身煞气如奔腾的怒江,赤炎尊紧拽着洛汐向着天空就喊:“白衣卫何在?还不速把此人拖下去!”

这样的赤炎尊实在吓人,紫眸染火,薄唇紧抿,如仙的俊彦霸气丛生,可见他是真的动怒了。

“是!”铁血声落,八名白衣护卫立现身于此方天地,将月殇团团围住。

洛汐有心阻止,却也知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现在,也确实如此才是上策,怎么着也得把礼行完,当下也就站着不动。

月殇正深陷在这段时间求而不得的温香软玉中,怀中却忽然空落,正光火得想找赤炎尊算账,不想他居然就把机会送上门来。如此,也别怪他不道义了。

妃色的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便见他云袖翻转,一把玉扇置于手中,眉色调转,已然准备动手。

洛汐一见局面转眼就混乱成这般,刚想开口解释,让月殇先下去,哪料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实在不少。

横生之末,唰唰唰三道人影降落,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欠扁的声音:“加我一个,打架我最在行!”

这话……

果然的,还是那身大斗篷装扮。顶着赫连墨邪的脸,说的却是李玉的声音。与其一道儿的,分别还有影一和影二。

之所以对李玉的印象这么深刻,能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声音,还是缘于秦皇后叛乱时他假扮赫连雄病重在床。彼时她便对李玉模仿人的声音学得如此之像而感到吃惊,是以也就多注意了他两眼。

不想他竟然真的是赫连墨邪安插在身边的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对于他这样的出场方式,洛汐犹自感到满头黑线,真心觉得很有违和感。

行礼的天坛上一下子就陷入了紧张而诡异的氛围当中。

本一直站在下方的知琴四人以及无痕、北野澈等人顿时就楞了,这究竟是要闹哪出?

怎么这个赫连墨邪怪怪的?

无痕凝眸,回想了适才洛汐与月殇的互动,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如梦似幻的俊脸寸寸结冰。

牙齿咬得嘎嘣响,“月殇”两个字被他嚼了又嚼!让站在他身侧的北野澈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一个个的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几个人给本族长打下去!”一直隐而不发的族长终是不再顾及身份,拐杖乓乓的敲着地面。胡须气得不断抖动,布满褶皱的脸上因愤怒而胀满红光。

再这样闹下去,如何还能举行婚礼!吉时就要到了,可耽搁不得。

这个该死的月殇,当初就不应该顾忌他身后的那个人,早点弄出去就好。

侍卫领命,刚想上前,甜腻的女音忽而就由远及近:“呵呵呵,黎族长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连本主的殇儿都想动手,你是嫌命活得太长了么?”

这话才刚刚响起,便让族长面色大惊,瞬间失去了血色。

众人只觉一顶乌云罩下,香风扑鼻而来。

但闻砰的一声轻响,一方黑纱软轿便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它如流星闪来,迅疾得不给人任何准备。

……

“拦住她,拦住刘雪这个妖人!”族长和一众长老猛然呐喊,“快点,快点,摆阵,摆阵!”

乒乒乓乓声骤起,各种兵器出鞘的声音。

在阵阵脚步奔跑声中,洛汐霍然抬眸看去,黑纱浮缈,影影绰绰,她看不到轿中女子的具体身姿为何。只见被迅速包围起来的轿身四周,围有四名护卫,他们黑衣裹身,膀阔腰圆,一身横练的筋骨尽显铁臂铜拳,一看便是武功底子甚好的高手。

然而,若说最显眼的,莫过于端站在轿前的一男一女。

其实男的她并不认识,可是那女子,虽然她轻纱覆面,姿势吊诡,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赫然便是处处与她作对的蓝冰蝶!她那周身的气息,便是化作空气,她都不会错认。

果然与她所料不错,蓝冰蝶与这背后之人关系匪浅。

终于出现了!

原来老妖婆叫“流血”,嘁,果然极品人得配极品名字。难怪她要靠喝血而活,感情是老是在流血。

“你就是那藏头露尾,总在背后作怪的流血老妖婆?”洛汐挑眉上前,越过挡在她身前的赤炎尊,语带挑衅的望向黑纱里被唤作“流血”的女子。

输人不输阵,何况之前一直被此人暗算,便是佛也该生气了。

月殇闻言有些好笑的瞥了洛汐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一个瞬移至洛汐身侧,用行动表达了他的立场与维护。

七儿或许不知道这人的厉害,他却是知之甚深。他必须时刻保护她的安危……

花间族长与各大长老纷纷上前,摆出九宫大阵,试图把赤炎尊与洛汐等人护在身后,随时准备动手。

天坛下的知棋等人在这行诡异的人出现的第一时间里,便都飞身上了台,以备不时之需。

无痕更是直接走到了洛汐的身侧,与赤炎尊、月殇两人呈三角之势把洛汐围在了中间。

众人皆是一番准备动手的架势。

唯独那吊诡的女子始终卧躺在黑纱软轿里,似乎并没看到这方的虎视眈眈。

她态度悠闲,似胜券在握,并没把洛汐等人放在眼里。

听得洛汐的话,也并无动气,只是娇笑吟吟说不出的温柔:“死到临头的人果然爱呈口舌之争,殇儿,你真是不乖,总是不把人家的话放在心上。都叫你离这贱人远些了,你老是不听。你说,你让人家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呕!

知琴和知画立马齐齐做呕吐状,鸡皮疙瘩更是掉了一地,互相搓着手臂就调侃着:

“知画,你都二十又一岁了,也不算年轻了。怎么一天到晚还在我和主子面前装嫩呢,老是‘人家人家’的说,好恶心哦!”

“是哦,‘人家’原来这么老了啊。可是知琴,你也不小了,年纪和我差不多,可最近我听说你看上了花府里的一个小护卫,‘人家’小护卫才十五岁啊。那小哥虽是长得有些俊俏,可你也不能辣手摧花啊,你那口老牙啃得动么!”

“什么?知琴,你居然想老牛吃嫩草!”知书立即就跳脚了,上前一把拽着知琴的衣袖,颇有大刑伺候的架势。

多么具有总结性的一句话啊!

瞬间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吃的笑出了声。

知棋淡笑的拍了拍知书的肩膀,对他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举动给予极大的赞许。

便是冷酷如无痕都牵起了唇角,有笑意荡漾于泼墨山水般的剑眉上。

若说脸色最不好看的,怕是只有月殇了。

那满身的冷寒气息冰封千里,戾气深深,任谁靠近一分都得被冻冰。

他谁也没看,就只盯着洛汐。见到洛汐居然也弯了弯眸,面具下的俊脸更是黑得能滴出墨来。

猿臂一伸就把洛汐的腰给搂得死死的:“不许笑!”

洛汐斜睨他一眼,才不管他,继续笑她的。其实她心里气得要死,自己的男人被老妖婆惦记,换谁都会火大。

还不知道有没有被吃豆腐过呢……

“大胆,尔等蝼蚁之辈居然敢如此和圣主大人说话,看我不撕了你们的那张嘴!”

与蓝冰蝶站在一起的黑衣男子说完便旋身飞起,腰间的铁鞭利落飞出,气势凶猛,力道逼人。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此人内力在知画、知琴之上。

眼看着铁鞭就要袭上知画,洛汐腰间冰凰一出,正待出手相助,便见李玉突然动了。

青剑出鞘,翻花流转,但见他一个巧妙的斜挑,便把来人的铁鞭给拨了开去。青剑节节上拍,如打蛇七寸,一点刺在鞭身某处,那黑衣男子手中的铁鞭立即就失了气势,如水般软了下去。

李玉乘势上前顺势一拉,知画便落在了他的怀里。

那男子回过神来见与他动手之人居然是顶着赫连墨邪面貌的李玉,满目里都是不可置信:“右使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圣主大人面前与我动手,你这是想违逆圣主不成?”

“哎哎哎,话可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圣主不圣主的,胆大不胆大的,我李玉从头至尾可只有爷一个主人!”李玉极为不爽的白了此人一眼,很是不赞同他所说的话。

这黑奎真坏,居然当真爷的面挑拨离间,是想他回去被爷剥皮么。

“你……”

“你你你什么你,没事一边呆着去,看着就碍眼!”

此刻待在李玉怀里的知画很是有些云里雾里,为什么“墨皇”会把她抱在怀里?虽然事急从权,可她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谁都知道那人是除了主子谁都不碰的。

再则,他们这是在说什么?谁是右使,谁是李玉?“墨皇”的声音好像也不对,这事儿怎么乱七八糟的……

就在知画不知所措,如石头般僵硬在李玉怀里的时刻,知书很好心的替她惊呼出了声:“李玉?你说你说李玉!”

那昨天晚上在花府门前的人莫不是就是他?可他为什么要假扮那个赫连墨邪!

知书只觉现在脑中如乱麻一般,恨不得拎着李玉的领子到角落去问个明白。

“嘿嘿,可不就是我嘛!”一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李玉冲着月殇就嬉皮笑脸道,“爷,这功劳不算小吧?回去得从轻发落哦!那主意其实都是影二出的,不关我的事。”

守在月殇身侧的影二恨不得上去就给这厮一脚,竟然当着他的面抹黑他。

影二立即干巴巴的对月殇表明清白:“爷,你要相信影二!”

“……”月殇。

本来还挺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李玉和影二给搅得十分具有喜感。

北野澈在旁边扯了扯知棋的衣袖:“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李玉叫月殇“爷”,那不就是说月殇其实就是赫连墨邪?

这货居然早就潜伏在了汐儿身边,真是不可小觑的狼的啊!

知棋嘴角抽了抽,斜了北野澈一眼,沉默。其实他至今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也很希望是他幻听了……

赤炎尊紫色琉璃眸一刀一刀的刮在月殇身上,神情冷了再冷,却没说什么。

几人中现在属知画最淡定,她终于可以软下身子心安理得的靠在李玉怀里,天知道僵着不动是多么难的一个技术活。

心下止不住的庆幸:不是“墨皇”就好哇……

倒是那始终待在轿子里女子,终于款款现了身。婉转峨眉粉腮桃脸,一双大大的杏眼,含着无尽的媚态。身子纤细行动真真如弱柳扶风,周身一袭杏色轻纱掩体无时无刻不透着魅惑。

一双白嫩细滑的青葱玉手轻轻的按在了蓝冰蝶的肩上,软软轻语似漫不经心:“呵呵,殇儿真是治下有方啊,瞧瞧我们的右使对你是多么的忠心耿耿。既然我们的右使大人这么有骨气,那便让本主来替你验验,他的骨气究竟有多硬,可否?”

甜腻却如毒蛇般的女音刚落,便见此地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带着风刃的黑色旋风以轿身为中心点迅速往四周蔓延。功力尚浅的人不敌这灌以强大内力的风漩,均被风刃刮伤,以不可阻挡之势倒飞而去。

顿时一片哀嚎声四起,残肢断臂若飞花翩舞,空气中瞬息被血腥弥漫。

洛汐几人迅疾退后,手中真气顿出,一个以四人之力形成的透明保护罩立即与之抗衡起来。

只是他们能力实在有限,那黑色的旋涡覆盖的面积太广,李玉又离那人过近,根本避之不及。只来得及一掌把知画拂到天坛下,他便被那黑色的旋风袭上了面门。

堪堪之间,他身上便伤痕遍布。一袭锦缎长衫化作条条带血的布条漫天飞舞,几乎在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个血人,看不出本来面目。

月殇见此立即移身去挡,一招巨鹏亮翅,白袍飞舞,腰间软剑既出,锵锵锵的便对上飞来的风刃。

洛汐手中冰凰顺势接上,便把月殇身后的李玉给带出了安全距离。随手一抛,李玉整个人便落在了天坛下方,彻底远离了此是非之地。

“该死!”冷怒的娇斥带着一击必杀的狠意,“本主今天定要你这贱人后悔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话落又见‘流血’语气一转,娇嗔了月殇一眼:“殇儿避开点去,免得人家伤到你!”

洛汐等人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见她轻轻一拂,真真切切的是轻轻一挥衣袖,月殇就被拂到了黑纱软轿旁。

而洛汐却是重重地撞在了水晶棺上,胸腔灼热感袭来,噗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

“汐儿!”赤炎尊和无痕满脸骇然,慌乱着脚步冲到洛汐身旁。怀中的药丸糖豆子似的就往她嘴里塞去。

这厢蓝冰蝶也不落人后,立即上前拂住月殇:“师兄,你没受伤吧!”

此声一出,即使是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月殇都不得不抽了抽面皮。

蓝冰蝶曾经的鸟啭莺啼早已不复存在,那声如鸭公之噪,粗粝得让所听之人头皮发麻。抬起的手也是怪异得非比寻常,似麻花无骨般扭曲着,最是吓人的当属那皮肤,如橘皮般焉巴巴的沟壑纵横,似一垂垂老矣的老妪。

可惜的是他在“流血”的那一拂之后便被点住了周身大穴,分毫动弹不得。

既不能把身旁碍眼之人推开,不远处心爱之人又身受重伤。月殇若墨晕染的双眸渐渐布满血色,有强大的气流开始于身内流转。

彼时因为“流血”分心对付洛汐与月殇,方才得以从黑色旋涡中缓过劲来的赤炎湛和众位长老们一见洛汐竟然受伤了,立即前来支援:“尊儿,你们赶紧把神女殿下扶下去疗伤,这里暂时交给我和族长们!”

赤炎尊和无痕立即二话不说,架起洛汐就往安全地带靠去。

“流血”杏眼里媚态之色瞬时化作淬毒的利剑,狠狠扫向赤炎湛几人:“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见她身双臂一展,呈虚抱之势,一股比之前还要浓稠的糜烂之气陡然就向几人扑去,四周的玉石也如蚕豆般飞起,暴雨梨花针似的砸面而去。

“摆阵!”不知是谁怒吼了一声,“聚!”

霎那间浓郁的紫气冲天而起,与此同时,不断有道道真气汇入那道紫气中,与那浓黑之气互相对抗起来。

地面破裂,玉阶坍塌。此番天地刹那如在下石雨一般,噼里啪啦的不断有大石升起,又碎裂砸下。

哎哟哎哟的惨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的洛汐见此情景,眉心便是狠狠一皱。如此下去,赤炎湛几人的真气很快会被耗光的。他们,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这可怎生是好……

见洛汐眉峰紧皱,无痕还以为药效不起作用,担忧的再次为她把了把脉,大掌一探,又为她度了口真气:“好点了没?”

洛汐抬袖拭了拭唇边的血渍,轻道了声:“我没事了,好多了!”

其实她现在全身上下痛得要死,五脏六腑似被碾压过了一般。这感觉,真心不好受。

该死的“流血”老妖婆,果然厉害的紧!

咦,流血……吸血?

对了,让她流血啊!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洛汐黑眸一亮,立即转头对身边的两人说:“我记得师傅说过,这个流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身躯,吸食人血,才能保住她的灵魂不灭,想必血对她十分之重要。那我们就想尽办法在她身上添伤口,我猜对她功力必有损!”

“这想法不错,值得一试。只是,我们连近她的身都难,如何才能达到目的?”赤炎尊沉吟片刻,立即提出质疑。

“这好办,她现在已经被你义父他们牵制住,但看样子他们怕是快要力竭了,你即刻去支援他们,尽量把时间拖得久一些。我再来想办法分散她一些注意力,无痕师兄便趁此机会从其背后偷袭。只是此行十分凶险,师兄定要小心!”

“好!”

声落,人立动!

……

见两人已各自去准备,洛汐也缓缓从地上站起。瞄了眼不远处被蓝冰蝶努力护着不让碎石溅身的月殇,见他并无性命之忧,心中不由得也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很想一巴掌把蓝冰蝶拍开他身边,但她明白,这样也未尝不好。毕竟在她的身边,他才会更加危险。

努力不去看那人赤红的血眸,不去与之对视。洛汐决定沉下思绪,静下心来,专心对付老妖婆。

深呼吸一口气后,便开始凝眸向流血望去。樱唇淡挑,便是一道优美的弧度:“喂,老妖婆,你以为你武功高又如何?可惜婢女就是婢女,活多少年你依然还是那低贱的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什么。如今更是活得人不人,妖不妖,居然还喝人血。我告诉你,你心中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爱你!”洛汐狠了心要刺激她,话说的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她知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是人身上最为薄弱的部分。而身在把人划分为三六九等,阶级制度如此分明的封建社会里,身份也是大多数人所在乎的。是以一开口,她就挑“流血”的死穴戳!

“啊,贱人给我闭嘴!”老妖婆猛然怒吼一声,果然暴怒了。

她最恨的就是这一点,最恨的就是自己身份的卑贱,如何都配不上他,怎么做都换不来他一次的回眸。

即便换了一俱又一俱的身躯又如何?她的灵魂永远是婢女的灵魂,永远是,她恨。

“那你以为你朱雀就好到哪里去?最后不是照样落得个**的下场?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以为你的子民有多爱你?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把你‘红颜祸水’的美名随随便便的一说,他们便抹去你曾经为他们所付出的一切,要你**谢罪。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洛汐五指骤缩,黑眸冷沉若雪。

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么?难怪吴道子要她退一步海阔天空!

仅仅是因为她“红颜祸水”为三国国君所爱,就被自己一直所深爱、所帮助的子民背叛厌弃,那时的朱雀是有多绝望才选择不反抗?

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洛汐强行把心中的愤懑压在心底,面上依旧岿然不动:“便是如此,也比你好过千百万倍。起码朱雀活在阳光底下,死去依然受到了后世之人的敬仰。最重要的是,兜兜转转,到头来玄武爱的依然是朱雀。而你,就是那腌臜水沟里的老鼠,永远活在黑暗之中,过街便人人得而诛之。”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隐约猜测朱雀和玄武之间的误会是这老妖婆搞得鬼,索性都到了这个地步,她更要逼上一逼。

洛汐说完后便有意无意的看向月殇,眼里的深情任谁都忽视不得!

她这话一落,老妖婆那整张脸瞬间就扭曲了,再不能维持那一番甜美的娇俏模样,精神似乎陷入了一种魔障中:“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爱我?明明你都已经抛弃了他,他居然还会跟着你一道儿寻死。他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这么傻?”念着念着,她倏尔就瞪着洛汐,“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明明都已经看到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直接成全我们。你为什么要拖着他一起去死,为什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流血”老妖婆此番气息彻底大乱!

这让早已侯在一旁的无痕立即抓住时机,袖中冰魄神针刷刷飞出,紧接其后的便是手中的软剑。

噗噗!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让洛汐眉眼一亮,视力凝眸成一线,果见老妖婆气势一虚便退后了两步,大吐了口鲜血。

几乎是一霎间,浓郁如墨的黑雾便淡去了不少。

洛汐心中一喜,成功了!

赤炎尊等人至此也终是到了极限,全力一击打散了黑雾后,纷纷软倒在了地上。从那一张张惨白如纸的面相看去,便知其内力已然耗尽。

危机暂时解除,让软身在地的族长等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只是,暂时,永远只是暂时!

他们与“流血”的功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纵然是被无痕伤了几剑,可“流血”依然不容人小觑。

何况,她一开始就为自己做了预备。

她恨恨的摸了摸自己后心的剑伤,待看到满手的鲜血后,整个人一下子就进入了癫狂的状态,周身的衣发无风而动:“蝶儿,过来!”

这一呼唤起,便见蓝冰蝶已不可阻挡之势被“流血”的内力吸附而来。下一刻,“流血”已倾身埋首与她的脖子之间。

那情形,是在吸血!

她居然把蓝冰蝶当做食物!

洛汐真的惊讶了,蓝冰蝶不是她的人?

她看着蓝冰蝶覆在面纱下的嘴开开合合,破锣嗓子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可见是有多痛苦……

几乎是一霎间,蓝冰蝶整个人就如干尸般,被‘流血’丢弃在了地上,布满血腥的嘴狂笑出声:“哈哈哈,朱雀,我终于吸干了你的血,我还要吃你的肉。哈哈哈,你们今天都得死,都得死!”

五指成抓,就电射而出,“流血”瞬间就向她身后的无痕攻去!

洛汐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便重重砸在了她身旁。

该死的,师兄也受伤了!

靠之,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变态?她居然恨朱雀恨到这般地步,把蓝冰蝶的脸整得和她的一模一样,其目的就是为了日日吸食其血而解恨?

洛汐瞬间就怒了!

管她三七二十一,打得过打不过,便是死她也要拼上一拼。

吴道子曾经告诫过她冰极神功配上冰凰威力无比,让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要用。

今天,她就试上一试!尽管心中知道吴道子所言的对象是普通人,而不是这活了万年的妖人。但,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倒下!

白绫翻转,迅猛飞出。

白虹贯日,石破天惊!原色的真气若行云之水顺着绫身逼灌而去,霎那向“流血”缠去。脚下太极八卦步阴阳错开,进步七星,如封似闭,双手快如翻花频频变换招式,冰凰顷刻便如一道蚕茧将“流血”缚在其中。

洛汐见此内力尽吐,绫身越缩越紧。一个蜻蜓点水腾飞跃起,汀一声祭出腰间的软剑,白鹤冲天起,俯身倒挂直击茧中“流血”的天灵盖。

眼看着洛汐手中的剑离“流血”越来越近,倒在地上的族长等人均露出了一丝欣喜,变故,却陡然而生。

洛汐手中的软剑在“流血”头顶一厘之距生生被阻挡住,只觉手中剑再也进不得一分,虎口有麻痛之感传来,剑身便寸寸碎裂。

而那本紧紧缠住“流血”的冰凰,也在这一刻轰的一声被她冲开。

强大的内劲气波震得洛汐随即就往高台上落去。

心中哀嚎,洛汐想着待会又得重重摔一次,很想闭眼晕过去算完。可惜她而今脑子实在清明,伤越重,她的神智就越清醒。是以,她不得不面对自己即将发生的惨剧。

察觉到地面的冰凉之气越来越近,洛汐恨恨的咬紧了腮帮子,敛眸等着这一刻的降临。

碰!

咦?声音不对!

还不痛!

唰的一转头,心,却被狠狠被刺了一下!比整个人摔在地上,还觉得疼痛。

“你……你的头发……”洛汐声线哽咽,嘶哑得近乎说不出话。她不是没听说他的头发寸寸成雪,只是眼见的永远要比耳听到的来得震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掩盖了他的头发和双眸!

况且,他不是被“流血”点住穴道了么,怎的会这么及时的跑来接住了她!

“痛不痛,哪里受伤了,快和我说说!”月殇(即是赫连墨邪)却是直接忽略了洛汐的问话,只是一脸焦急心疼的察看起她全身。

天知道他被定在那边有多焦急,恨不得冲上来替她挡尽一切灾难。适才那一幕,真是看得他肝胆俱裂!

“我很好,只是受了点内伤,不严重,真的不严重!”就是严重她也不会说。

紧搂住他的腰身,埋头于他的胸前,狠狠的吸一口他身上的龙诞香,洛汐努力压抑住澎湃的心潮才不让眼底的泪珠滚落。

‘流血’一见月殇居然离了她的控制,如火上加油再次怒火中烧,本就癫狂的气息更为暴乱:“啊!殇儿,你太让本主失望了!”

怒声一吼,闪身瞬移,人顷刻就向洛汐和月殇两人激射而来。

快,真真是不可思议的快!

快到月殇只来得及为洛汐挡去一掌,下一刻她反应不及就被“流血”一拳打向了不远处的水晶棺。水晶棺盖被她撞开,大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噗!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腰间钝痛袭来,洛汐疼的全身上下的冷汗都跑了出来。

可这还不算完,‘流血’这次根本就没打算再放过她,犀利而决绝的风刃又一次袭面而来。

面对越来越近的掌风,洛汐心中极为不甘,她不要,不要就这么死在这个老妖婆的手上。

可她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全身上下根本就无一丝力气再来与之抗衡!

十指紧紧抓起水晶棺内的衣摆,突然一个硬物被握在手中,洛汐余光扫去,是那枚并不出彩的石子。

眼看着那犀利的黑色掌风已然要袭上她的天灵盖,洛汐顾不得其他,双手往前格挡,只求能缓冲一时。

奇迹,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碰的一声脆响,似蛋壳碎裂的声音。原先粗糙的石头在表皮剥落后,居然如水晶一般透明光亮。而那水晶石中央,有一只朱雀竟张翅欲飞。似乎要脱离这禁锢,直击九天。整个石身,霎时就折射出七彩的华光。

华光一出,便闻“流血”啊一声大叫,就往后退了开去。整个人如见鬼般,定在了原地不动。

黑曜石般的双眸膛得大大的,洛汐还来不及细细琢磨是怎么回事,耳边又闻咔嚓声起。凝睛一看,水晶石竟然碎裂了去,一道耀目的华光顿时飞射入她的眉心。

洛汐只觉眉心一烫,脑中各种画面不断翻腾席卷而来。周身也如过电般,有热流不断涌遍奇经八脉。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神迹!神女苏醒了!”

沉重的场面顿时就沸腾了起来,一直重伤不起的无痕和赤炎尊等人眼里均有欣喜之色划过。

他们均看向洛汐眉心那似花非花的印记在慢慢舒展成一只花瓣大小的朱雀,那,确实是神力被唤醒的迹象……

待华光渐渐散去,洛汐再度睁开眼时。只觉受损的奇经八脉神奇般被一一修复,全身上下也似有使不完的劲儿!

而她,终于想起了一切!

……

望着满脸恐惧之色的“流血”,洛汐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朱雀待她如姐妹,她却待朱雀如仇人!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不属于她的情!

“刘雪,本座曾念你慧根俱佳,有心度你成仙。你却心生歹念,处处暗害本座。于公于私,本座都不会再绕过你!”

“不,不,不是……小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爱他,我有什么错……我没错,没错……”

看着依旧执迷不悟的刘雪,洛汐摇了摇头。素手轻抬,也不再理会她那惊怖交加的可怜模样,一掌落下,华光聚生,俄而便拍在了她的天灵盖上,直接灭了她的三魂七魄。

天空的乌云黑雾顿时散去,露出斑斓的霞光。

一场持续了万年的纠缠恩怨,终于于此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洛汐微笑,这阳光,真是久违了呢。

抬眸四看,伤患躺了一地,有赤炎湛、赤炎尊、无痕、族长、各大长老……

而月殇所在的地方,那个人,正颤巍巍的努力站起,十分固执的向她走来。一双染满鲜血的手为她缓缓伸出,对她说:“七儿,我们回家吧!”

洛汐心颤,却会心一笑:“好!”

前世今生,我的玄武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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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算是大结局啦,想看番外的可以给汐留言哈!汐会看情况而定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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