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Q 你甘心吗（2/2）

看着自己柔弱无力得根本就不像一个运动员的手掌，黑子沉下眼眸，用力一推。

“咿呀——”门开了。

或许还是有的吧？对于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那个红发少年的身边，站到那个红发少年面前，向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练习，除了喜欢篮球外，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那个红发少年，为了那双让他觉得无限温暖的焰眸。

终有一天，我会站到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黑暗中，有人微笑着许下这个小小的心愿。

灯亮了。

一只白皙的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被磨平了纹路，变得光滑的篮球，“本来看今晚结束部活时已经太晚了，就不留下来，也好顺便去买个新的篮球，但，”他停顿了一下，抱着篮球的手更用力了些，“果然还是再练习两个小时才走吧。”

片刻之后，深夜里经常会传出拍球声和磨擦声的谜样怪谈体育馆再次登场。

——

春天渐渐深了，繁樱也慢慢落尽，黑子从图书馆二楼的木窗往外眺望，看到的尽是褪去层层花瓣掩盖后露出点点嫩绿的枝桠，樱花盛开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近篮球部为他们这些新入部的人举行了一次升格测试，三军很多人都报名了，黑子也的其中的一员。

然后，他失败了。

即使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努力，即使他的运球已有了不少的进步，但远远低于平均水平的体能以及依然惨不忍睹的投篮，让二军的大门将他拒之于门外。

原来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必定会有收获，看着负责审核资格的那个学长同情怜悯的眼神，听着他善意的劝导，黑子奇异的平静。

所以，放弃吧。这个王者中的王者帝光中学篮球部，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像他这种对球队没有用的选手吧？

所以，放弃啊！也许就像那位好心的学长说的那样，文学部是个会比篮球部更适合他的社团呢，反正，他本来就很喜欢看书不是吗？

可是，黑子轻轻抚上自己的左心房，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难受呢？

站着高大的书架前，黑子难掩颓废的一笑，下课后就把退部申请书给交了吧。这样地想着，他手里的动作还是那么轻柔，小心翼翼地放好手中那本已经看完的书。他踮高脚，努力去够最上层的《夏目濑石文集》，他想看这本书已经很久了。

但1.54cm的个子实在是抱歉了点，努力无果，黑子转头看了看四周，看能不能找个人来帮自己一下。

但四周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个角落这个小小的少年，叹了口气，黑子习以为常地转身想要继续奋战，但是——一只修长的手越过他的头顶拿下了那本《夏目濑石文集》，与此同时，一个冷清带点磁性的好听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是想要这本书吗？”

赤、赤司君——！？

猛然转头，水蓝的眼眸惊讶地睁大，嘴唇也微微张开，似是被他这个表情逗到了，逆光站着的红发少年好看却略显冷淡的眉眼温和了些许，他扬扬手中的那本书，再次问道：“你是想要这本书吗？”

“是、是的，谢谢你，赤司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黑子愣愣的就想接过红发少年手里的书，却在下一秒听到对方的问话彻底傻了眼。

“《夏目濑石文集》……黑子君是打算转去文学部了吗？所以最近晚上才不再留下来训练了？”

不知是该惊讶赤司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是该震惊于赤司居然连他晚上有留下加训甚至连他升格失败想要转部的事都一清二楚，黑子咬了咬嘴唇，那句“赤司君为什么会知道？”的问话在红发少年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始终没有吐出，他忽然有个感觉，也许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了。

——包括他的退缩。

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冷冽的焰眸，“是的，赤司君。”

“介意我问下原因吗？”

“因为我没有篮球这个领域所需要的才能啊赤司君，所以，我放弃了。”平坦到毫无起伏的声线，就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但是，若果你能看透这个蓝发少年平静双眸下掩藏着的悲哀，若果你能再仔细一点看看这个蓝发少年那张看似无暇可击的面具，你会发现——

“可是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在说谎。”赤司从那双天空色眼眸里看到的，有迷茫，有痛苦，有不甘……但惟独没有放弃，“一个放弃的人是不会拥有那样不甘的眼神的，所以，你并没有放弃。”并不是疑问而是陈诉的语气，因为他本来就是在陈诉一件事实。

“……你说得对，赤司君，我不甘心。”还没打够篮球，还没和这个人站在同一个球场上，他怎能甘心？但是在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后，得到的仍是失败，原来有才能和没才能真的很悬殊，那么——

“除了放弃，我还能做什么呢赤司君？”

黑子抬头看着赤司，浅浅的蓝眸明净澄澈，所以，就连难过也是那么的清晰。

蓝发少年垂下头，感觉眼角渗出久违的湿热，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软弱呢？不是早就发过誓不许再有这么软弱的眼泪了吗？

静默中有人悠悠叹了口气，有人把他的头温柔地按在了一个陌生却温暖的肩膀，从没和人这么亲近过的蓝发少年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将面颊贴了上去。

在红发少年泛着淡淡冷香的怀里，他轻轻合上了眼。

请让他软弱一次吧，就这一次。

在蓝发少年靠上来的那一瞬间，赤司眼中闪过了一抹什么，但又很快消失不见。怀中这个孩子，即使是哭泣，也是无声无息得让人格外心软。如果不是他肩膀被濡湿了一大片，谁又会发现他真的哭过了呢？

不受控制地，他的手轻轻抚上了那头柔软的蓝发，轻揉一下，再一下。

春天的阳光温暖地照拂着大地，无数闪光的细小尘埃在空气中轻快地打着旋儿，红发王者倾身在怀中少年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句，黑子哲也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的话。

——

很多年后，已经成为日本篮坛一个不可超越的传奇的黑子哲也回想起这一刻时，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澄澈的蓝眸一如当初，却多了几分醉人的温暖和眷恋。

那天，在他陷入了对篮球最深的绝望时，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你身上也许隐藏着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才能，那么，要和我一起试试看吗？”

他握着那只温暖的手，从此走出了身后那片灰暗。

“好的，赤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