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益友良师（1/2）

此后几日，依着大夫吩咐不能多走动，连紫应干脆呆在房中研读那几本书。由于繁体字实在难认，又满篇的之乎者也，每句话都要细细研究许久才懂，费了半天工夫，也看不完一页内容。向来看小说一目三行的连紫应，心中窝火不已，忍不住把书丢在一旁。但过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又收敛心神，认真研读起来。

一日时光就这么慢慢流失了。连紫应读得累了，也只看了几页，心中沮丧。见室中似乎有些暗沉，看看窗外，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沉于研究繁体字，竟然也没有注意。此刻雨正慢慢下得大起来，窗外那丛芭蕉被雨点打得啪啪轻响。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窗边走去，依窗看雨，雨打芭蕉，她竟觉得心下隐隐升起丝丝愁绪来。想要离窗阻止思绪，却舍不得这美好景色，脚下也迈不动步。

眼看愁肠百结，一发不可收拾，门外传来了呼叫声：

“哇，好大的雨！应儿姐姐，你在吗？”

却是小昙的声音。连紫应从思绪中回转神智，急忙拐着脚走过来迎接这个小可爱。小昙在门口把身上挡雨衣裳解下，交给一旁收起油伞的丫环，一步跳进门来。看见连紫应走路难看，哈哈笑起来：

“应儿姐姐，你的脚好些了么？”

连紫应无奈地看着她，问道：

“你到底是来笑话我的，还是来关心我的？”

小昙急忙止住笑，说：

“我当然是关心你啊……不过你这样走路真的很好笑……”

说着已经又忍耐不住地笑起来。

连紫应白她一眼，转身回转房中，说：

“我真是要感谢你的关心啊，轩辕大小姐……”

小昙捂起嘴巴忍耐了好一会儿，才把笑意压下去，上前搀扶她，说道：“好啦，我不笑了。应儿姐姐你还痛不痛？”

连紫应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她额前微湿的流海，心下一暖，说：

“这么大雨你还来看我，就算痛也不觉得痛啦……”

小昙扁扁嘴，说道：“我是不想在房间呆着，等下娘又要来问我功课，又要我学习针线女红，我实在不乐意，烦闷得很……”

连紫应忽然想起前天在书院门前青樱说的话，忙问道：

“你是不是背不熟《三字经》？”

小昙闻言，惊奇地问道：“是啊，应儿姐姐，你怎会知道的？”

连紫应笑而不答，又问：

“你能背到哪里？”

小昙小嘴又是一扁，说道：

“到了‘教之道，贵以专’，便总记不起来了……”

连紫应默想一遍，才四句，八小节，果然是很少。她想着《三字经》的内容，不知觉间接下去念了出来：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她声音清脆，读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听上去十分入耳，一时把小昙听得怔怔呆住。

连紫应读到这也已经不记得后面的内容，见小昙呆愣，趁机停下，拍拍她的小脸，问道：

“小昙，你怎么了？”

小昙清醒过来，吃惊地捂住小嘴，瞪着大眼说道：

“哇嗷……应儿姐姐，你们那里也学《三字经》么？你怎么都知道？”

连紫应笑道：“我念对了么？”

“当然对啊！我听见先生就是这么念的。不过先生念得不像姐姐你这般好听，若先生也像姐姐你这般念，我早就背熟了……”小昙又惊又奇地说道。

连紫应说道：

“先生学识渊博，自然是先生念得好些的。对了，先生会讲解经中的意思么？”

小昙想了想，说：

“讲是讲了，可先生每讲一句话总要带个‘之’，或‘乎’，又或是什么‘也’的，我总也听不明白……”她锁着小眉，又道，“他讲解这第一句，便是这么说的：芙－人之初生，性本善也，性本大同，盖因境之异差，以致习之大异……”

学着先生的语气，还一面念一面假装捋下巴的胡子，摇头晃脑，老气横秋。连紫应看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小昙听见她笑，转回头来，也不学了，一屁股坐在椅上，噘着小嘴埋怨道：

“姐姐，你说，我能听得懂先生说些什么吗？”

连紫应一面笑着一面问道：

“那么你弟弟小扬呢？他懂不懂？”

小昙抓了抓头，有些困惑地说：

“他比我小三岁呢，我都不懂，他怎么能懂。可，若说他不懂吧，他怎么能把先生教的都背下来？”

连紫应心知小亦扬性情淡定稳重，与他父亲轩辕昱是同一种人，学习这些需要多用心脑理解的文章比较容易。但小昙却顽劣惯了，要她静下心来思索文字深义，简直比登天还难。一时忽然又想到轩辕昊身上。他的性子，比小昙顽劣何止十倍，却不知那时他是怎么读书的？

小昙见连紫应微微出神，并不接话，叫道：

“应儿姐姐，你却是怎么背得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