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寞（2/2）

夏日傍晚的冗县，依旧是一片繁华在落日余晖里绚烂成一朵缤纷的花。

滕柯找上伊晨的时候，他正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好像在想着什么。

他脸上的悲苦与灰冷似乎已经是多日沉积而成的。

看着他，滕柯一时间犹疑了一下，不过他稳稳心神，还是走上前去，叫了他的名字:“韩伊晨！”

伊晨突然回过神来，脸上还是一副不振的样子，看到滕柯，然后拉了点笑脸出来，“是你啊！好巧，怎么在这里看到你了！”

“嗯，好巧！我还以为看错了，还真是你！”

伊晨低头，苦笑两声，然后抬头望向他，“嗯，是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了！你现在还好吗？”

“很好！很愉快……”

滕柯看着伊晨，突然停了下来，憋出一个干涩的笑，然后叹口气，“其实也没那么好，高中生活哪有那么愉快！”

伊晨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片刻，滕柯看了一眼伊晨，望着面前的引擎声阵阵地大街，突然问到，“对了，你是已经不在洛晓槿班上了对吧？”

“嗯，嗯对……”

就在伊晨还没说完，滕柯又开口啧叹了，“说起这个洛晓槿，刚看到她去春风街那里吃饭，就问她发财了还是怎么，她一脸得意地给我显摆，说这几天都会去那里一家以前吃过的饭店吃饭！对了，你近来见过她们这些以前的同学吗？”

滕柯在说到后面的话时，目光再次落到了伊晨脸上。

他清晰地看到了伊晨脸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积极神色。

不过，那积极的神色却是若隐若现。

他转过来，淡笑着回答，“除了那天见过顾襄垣，今天见过你，就没有再见过谁了！”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没事，找机会我们大家聚一下，好了，要上晚自习了！走吧！”

伊晨点点头，然后跟着滕柯向学校慢慢走去。

燥热的教室里，白炽灯光亮得让人头晕脑旋，就像身处在一个被分割成各种形状的白色块片封闭起来的一个空间，他一直都站不稳，只能被左碰右撞，直到头脑一片迷茫。

手机响了，是顾襄垣发来的，上面是他所知道的关于冗县一中留级的所有事宜，还问他要不要去问一下他某个即将接手下一届高一新生的某个亲戚。

伊晨心里一阵欣慰，然后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嗯，真的很感谢你，你去帮我问问吧！

在按发送键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想了一会儿之后，迅速删去那行字。沉沉地，慢慢地，在屏幕上又打了另外一行字:真的很感谢你，先不忙问吧，我再考虑考虑！

他望向这个班，五味杂陈又不知所措。

如果能接受，即使他几个月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那两次考试里处于中等水平。

如果能接受，在这个班生活那么久还是找不到自己心里的那种归属感。

如果能接受，这个班是由各种牛鬼蛇神聚集而成的班级。

如果能接受，在班级里向来出类拔萃的他在班上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果能接受，作为一个后来者和文科转班生难以习惯和融进这样的人群里，甚至还偶尔受到老师的冷眼和同学的排挤。

好像接受的话，也可以，也能，也不用去面对那个充满苦涩的“留级”二字。

伊晨用力地在心里这样给自己讲，只是……

他沉默了，眼里窜动着难安的情绪。

晚上下晚自习走在路上，他突然感到了久违的一点畅意，他以前时时都会在漆黑的夜晚走在那片寂静的小街上想，自己这样日复一日的颓废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望向无垠的夜空，如同这个答案一样无解。

于是，他只能像被时间那堵巨大的墙推着混沌地进行着一切的行为，在这样的小街里走过了一个个夜色深重的十点。

“你才走到这里哦？”

伊晨还没有转过头去的时候，辉哥就奔上来了，嘿嘿地笑着。